第一章

關燈
遙控器,再次從頭看起。

     虎父無犬子…… 可是,柚木君,事情并不是這樣的——绯田一邊看着風美勇猛果敢的滑行,一邊在心裡說道。

    她的天賦和父親沒有任何關系,如果她的父親叫做绯田宏昌的話。

     2 十九年前—— 令人鼓舞消息傳到了聖莫裡茨①的小木屋裡,這是一封從日本發來的電報。

     在那天的比賽裡,绯田由于失誤滑出了賽道,十分沮喪。

    但在看到這個喜訊後,他的心情為之一振,渾身上下都被幸福包裹了起來。

     電報上寫着—— 一月十七日,上午十時二十五分,我生下一個女兒。

    我和寶寶都很健康,想盡快和爸爸見面。

    新人爸爸今天的成績怎麼樣啊?我和寶寶還會在醫院裡住上一段時間,做些檢查。

    爸爸回日本的時候,我們應該已經回公寓了。

    寶寶的名字你好好想想吧。

    智代。

     绯田拿着電報,當場高呼萬歲。

    隊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走了過來。

    聽了绯田的解釋後,隊友趕忙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其他夥伴。

     駐紮在阿爾卑斯山的日本代表隊,此次大賽依然沒能取得好成績,全隊上下正處于一種決計算不上興奮的狀态當中。

    盡管如此,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全體隊員的臉上都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晚飯的時候,不僅是男選手,就連女選手也特地走到绯田的座位旁,向他道上一聲“恭喜”。

     盡管绯田無法立刻犒勞自己的妻子,但他還是想對她說上幾句感謝的話語。

    可妻子目前還在住院,他沒法給她打電話。

     那天晚上,他和幾個親密的夥伴在酒吧喝到很晚。

    其中,最為绯田感到高興的就是他的密友兼教練高倉。

     “多年的願望終于實現了。

    ”高倉一邊往绯田的杯子裡倒啤酒,一邊說道。

     “托您的福。

    ”绯田一口喝下啤酒——真是太好喝了。

     “接下來要朝下一個目标努力了啊。

    ” “哎呀,這個嘛,”绯田笑道,“要是把這話對老婆說了,她肯定會笑我心急的。

    ” “我說的不是那個。

    我說的是,在歐洲,小孩子從兩歲開始,就有人教他們阿爾卑斯滑雪。

    ” “嗯。

    ”绯田點了點頭。

     “下一個目标到底是什麼啊?”坐在一旁喝酒的年輕選手問道。

     “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高倉說道,“绯田的目标是登上奧運會的領獎台。

    四年之後,他的目标變成了在世界杯上奪牌。

    再四年之後,他的目标變成了盡可能地在第一線滑下去。

    這就是你眼前的這個家夥。

    為了實現這些目标,他在你這歲數的時候從公司辭職,撇下有孕在身的老婆,一走就是幾個月。

    不過啊,他的這個目标已經越來越不實際了。

    看了他今天的滑行,你就能明白了。

    ‘暴走小子’绯田已經‘枯萎’得差不多了。

    ” “教練……”年輕選手露出一臉窘迫的神情。

     “沒事沒事,教練說的也是事實嘛。

    ”绯田苦笑道,“在這種賽道上都保持不好平衡的話,說明我的運動時間已經剩不下幾天了。

    ” “但你的用時是最短的,還是第一啊,這不是挺好的嘛。

    ” “那是日本選手裡的第一好吧。

    不是我足夠好,而是你們太沒出息了。

    ” 面對绯田的指責,年輕選手繃起了臉,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曾經的‘暴走小子’早就想好了。

    ”高倉把手放在绯田的肩膀上,“既然自己的阿爾卑斯滑雪目标已經無法實現,那麼就把自己的夢想寄托到‘分身’上,讓自己的孩子登上奧運會的領獎台——這就是這個家夥的下一個目标。

    ” 年輕選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看着绯田。

    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绯田舉起自己面前的啤酒,一飲而盡。

     “我可是連孩子的面都沒見過呢,到時候少不了會被人罵糊塗老爸。

    ” “怎麼可能有那種事情呢。

    绯田先生,你不是還能繼續滑下去嗎?在令嫒成長到能理解爸爸的苦心之前,請繼續努力下去吧,怎麼樣?” 年輕選手的社交辭令讓绯田無言以對,不禁陷入了沉默。

     “這家夥當然還會繼續努力下去的,在國内比賽裡還會繼續活躍下去。

    我其實很苦惱的,不知道這家夥還要繼續滑到什麼時候。

    換句話說,你們的時代沒有到來,日本的阿爾卑斯山滑雪還是沒有未來。

    ” 高倉的話多少有些刺耳,年輕選手聳了聳肩膀,站了起來。

     目送年輕選手走遠之後,绯田低聲嘟哝道:“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 這話是什麼意思?高倉仿佛察覺到了什麼,隻是說了一句:“是嗎?” “請把我排除在代表隊外吧。

    讓那些年輕選手多積累積累經驗吧。

    ” “哦,剛一聽到孩子降生,就急着想回日本去了,是嗎?” “不是那樣的。

    ” “所以啊,你這家夥别盡說些昧心的話。

    我知道,你把一切都賭在這個賽季上了。

    為此,你不是特地把自己關在山裡特訓了好幾個月嗎?” 高倉的話不禁讓绯田低下了頭。

    他下意識地撫摸起自己的左膝,自從三年前半月闆受傷之後,這個動作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習慣。

     “哎呀,總而言之,喜得千金,恭喜你了。

    ”高倉舉起玻璃杯。

     “謝謝。

    ”說完,绯田也拿起手邊的啤酒瓶。

     那天晚上,绯田幾乎徹夜未眠。

    或許是由于孩子降生,神經高度興奮的緣故吧。

    他為女兒的名字左思右想起來,把自己弄得困意全無。

    不知不覺之中,就在葡萄酒的酒勁兒開始發作的時候,窗外已經顯出魚肚白。

     桌子上散落着一些便箋紙。

    其中一張上面用圓珠筆寫着“風美”兩個字。

     绯田第一次見到女兒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他再一次從世界杯上铩羽而歸,沒能實現拿牌的目标。

     女兒的出生申報單是智代提交的。

    這個被命名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