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竹取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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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踏み分けて君を見むとは [今天的月亮還是昨天的月亮嗎,今年的春天和去年的春天還一樣嗎?隻有我一個人和當年一樣毫無變化。

     來到駿河的宇津(うつ)地方的山邊,不由得感歎無論在現實(うつつ)中也好,在夢境中也好,都見不到思念之人。

     我忘記了現實,以為這就是一個夢,完全沒想到我能夠踏雪而來,在此處與您相會。

    ] 這些都是在原業平的作品中,一旦讀過就永生難忘的令人感動的名作,在這些名作之間略加幾句叙述,就成為歌物語的形式。

    雖然不知道是誰編的,但這實在是非常有趣的想法,在此隻引用隅田川的一段讓大家感受一下吧。

     (他們)繼續前行,在武藏國與下總國之間遇到一條大河,這條河名為隅田河。

    衆人聚集在河邊,回想京中之事,感歎自己來到了如此遙遠的地方,不禁都有些傷感。

    這時渡船的船夫說:&ldquo快點乘上船來,天就要暗了。

    &rdquo于是衆人都坐上船準備渡河,但是想到遠在京中的親友,心中仍然感到傷感。

    就在這時候,衆人看到一隻白鳥,嘴與腳都是紅色的,大約與鴨子一樣大小,在水面上遊來遊去找魚吃,因為這是京中見不着的鳥,衆人都不認識,就問船夫,船夫回答說:&ldquo這是都鳥。

    &rdquo聽到這一點,有人就詠了如下這首和歌,聞者皆留下了感傷的眼淚: 名にし負はばいざ事問はむ都鳥 我がおもふ人はありや無しやと [都鳥呀,既然你叫這個名字,那麼我問你,那個(居住在京都的)我所思念的人,過得還好嗎?] 現在位于東京正中央,上、下流分别架設着幾座大鐵橋,每天有數以萬計的車輛往來穿行的隅田川,令人難以想象在千年前則是一副清水靜流,白鳥沉浮于水面的閑靜之景,而這一閑靜空寂的景象,讓遠來之客感傷落淚。

     《土佐日記》 接下來要說的是《土佐日記》,這是紀貫之的作品。

    紀貫之在延喜五年奉敕命編纂了《古今集》,在二十多年後的延長八年,他被任命為土佐守,在五年任期結束後于承平四年十二月從土佐出發回京,于次年二月到達京内。

    他回京途中的旅行日記就是《土佐日記》,這與普通的日記有幾點不同:第一,此前男子的日記一定是用漢文所寫的,但是《土佐日記》是用國語(即假名&mdash&mdash譯者注)所寫的;第二,日記是為了記錄自己的心情所作,因此一般都是以第一人稱所寫的,但是《土佐日記》是以第三人稱書寫的,以客觀的視角描述了某個人的活動;第三,《土佐日記》不僅記錄了自己的所思所想,而且做好了給人看的準備,從這一點上說的話,這應該算是位于日記與物語之間,同時具有日記與物語兩種性質的作品。

    《土佐日記》的開頭幾句話正展現了這一不可思議的性質: 通常日記都是男子所寫,而我雖是女子之身,卻也想嘗試一下寫日記(中略)某人結束了他身為國司的四五年的任期(中略),前往預定好的乘船地。

     如此這般,《土佐日記》雖然有着物語一樣的性質,但是關于時間、地點等的記述又都是真實的,這一點作為記錄來說非常重要。

    從承平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離開國司的官邸,到次年的二月十六日回到京内的家中為止,旅程共花了五十五天。

    之所以花了這麼久的時間,主要是因為海路非常危險,需要整備船隻,等待合适的天氣等,看了《土佐日記》就能對當時的旅行有多麼困難有很直觀的認識。

     困難的還不隻是天氣與風浪,還有被海賊襲擊的風險: 正月二十三日,日照有雲。

    據說本地有遭海賊襲擊的危險,因此向神佛祈禱。

    二十五日,船夫等報告說&ldquo北風強烈&rdquo,因此無法出航。

    海賊正逐漸追近的傳聞不絕于耳。

     入京之時,特意将時間選在了夜裡: 我打算等夜深了再入京,因此特意放慢了行程,不知不覺間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在月光明亮之時渡過了桂川。

    據人說:&ldquo這條河與飛鳥川不同,河水的深淺變化一點也不明顯&rdquo(中略)進了京内感到非常高興。

    到了家,進了房門,因為月光尚明,周圍的環境能看得非常清楚,屋内的破敗比聽說的情況還要糟糕得多,難以用語言形容,那一份旅人寄托于家中的思念之心,在看到這破敗的場景時也都幻滅一空。

     反複讀《土佐日記》,仿佛能夠想象當時的情景,這原本是一千多年前地方長官回京的旅程記錄,千年前的人所寫的東西,千年後的人讀後不僅能夠理解所記載的事情,更能與作者的心情産生共鳴,這不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