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法國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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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自己所了解的人。

    于是他緊緊抓住桑德威奇,正如他曾經抓住比特(Bute),現在又緊緊抓住諾斯勳爵一樣,就像沉入水中的遊泳者,在遭受滅頂之災時,會緊緊抓住杆子。

     反對黨對這位海軍大臣很是不屑。

    凱佩爾在韋桑之戰前被任命為大艦隊總司令時,當時很有名望的裡士滿公爵(DukeofRichmond)寫信給凱佩爾說,他不認為這個任命值得祝賀。

    如果桑德威奇有支&ldquo很糟糕&rdquo的艦隊要派遣的話,他&ldquo很樂意讓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去指揮這支艦隊&rdquo。

    他建議凱佩爾和他的軍官親自檢查每艘船,而&ldquo不要相信桑德威奇勳爵,哪怕是繩索紗線之類的事&rdquo。

     英國最擔心的是法國與美國叛軍結盟而成為自己的敵人,現在這已經變為現實。

    這在力量對比上對英國很不利,很多執政黨成員開始确信,當務之急是把英國從這場花費巨大又徒勞無功的戰争中解脫出來,這樣就可以騰出手來應對法國的挑戰,那麼唯一的辦法便是與殖民地達成和解,正如輝格黨一直以來所主張的。

    逐漸地,愛德華·吉本(EdwardGibbon)所謂的&ldquo政府那些善于思考的朋友們&rdquo&mdash&mdash他指的是跟他一樣的人[1]&mdash&mdash注意到這樣一個讓人氣餒的事實:這場戰争是無法打赢的。

    查特姆伯爵,亦即那位了不起的前皮特首相,在1777年11月20日的一次發言中最先指出了這一點。

    在他還未獲知美國在薩拉托加取得勝利的時候,他在上院發言時說:&ldquo我知道征服英屬美洲是不可能的。

    我冒昧地向你們指出,你們無法征服美洲&hellip&hellip&rdquo這場戰争&ldquo從原則上說不正義,從手段上說不現實,從結局上說是毀滅性的&rdquo。

    征用&ldquo那些強盜般的雇傭軍孩子們&rdquo(指黑森雇傭軍及其他日耳曼雇傭軍)已經引起了&ldquo深仇大恨&rdquo。

    &ldquo如果我是個美國人,正如我是個英國人一樣,如果我的國家正遭受外國軍隊的入侵,我是絕不會放下武器的&mdash&mdash絕不會&mdash&mdash絕不會&mdash&mdash絕不會。

    &rdquo英國堅持要殖民地屈服,将使自己失去殖民地的種種好處,比如貿易以及支持英國對抗法國等,而英國将收獲的隻是重新對法國和西班牙開戰。

    唯一的解決辦法便是終止敵對行動,通過談判簽訂和解條約。

     沿着這個思路,查爾斯·詹姆斯·福克斯接着說,物資運輸條件就決定了無法取得軍事勝利。

    在陸地上将軍們距離太遠,無法相互支援,而美國海岸線極長,且海灣、河口、支流縱橫,加之在食物上能夠自給自足&mdash&mdash盡管武器方面未必自足&mdash&mdash這些因素使得美國幾乎可以不受到海上力量的影響。

    實際上,敵對隻會對英國不利,因為将無法從美國得到造桅杆的高大白松、幹燥的木材、柏油,以及其他用于造船的海軍倉儲物資。

    在歐洲,陸戰中如果對首都實施包圍往往會導緻敵方投降,然而美洲殖民地各地區的獨立自主意味着,無論得到紐約、波士頓還是費城都無法終結戰事。

    還有個查特姆伯爵也曾注意到的終極問題:即便你征服了所有美國人,也無法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跟你合作。

     未能通過常規軍事手段平息叛亂,這對英國來說是種恥辱,但更讓他們失望的是未能獲得親英分子的積極支持&mdash&mdash英國人本指望美洲的親英分子能夠揭竿而起,推翻自己誤入歧途的政府,成為戡亂行動的重要組成力量。

    然而英國人似乎并未意識到這是由于自己的錯誤。

    他們一如既往地對殖民地民衆持蔑視态度,根本未曾努力招募親英分子,把他們組織成為自己的力量,或者組成親英師甚至親英旅,也沒有委任他們為英國軍隊的軍官。

    如果親英分子不僅僅想讓自己免受支持美國獨立的愛國者的騷擾及迫害,而且想更進一步,作為組織化的軍隊來戰鬥,那麼他們應該加入哪個部隊?一方面英國政府花錢以越來越令人不滿的代價雇用日耳曼雇傭軍,征募愛爾蘭人補充極為有限的軍力,一方面又不利用手邊現成的資源,還憤憤不平地抱怨說,沒有自發地冒出一支由親英分子組成的部隊。

    親英分子大多屬于有産階層,實際上對這場戰争的感受要比英國統治階層更加強烈。

    他們的情緒更多地不是源自對英國王室的忠誠,而是來自對将被革命推翻的自己的特權的眷戀。

    盡管美國革命的領袖中,既有華盛頓、傑斐遜那樣的土地所有者,也有像莫裡斯家族那樣的富豪,但人們通常認為他們代表的是在這個世界上蓬勃而起的颠覆精神。

    既然針對親英分子,獨立革命從本質上說必然是場階級之戰,和所有會危及财産的沖突一樣,它激起了強烈的情緒。

     英國原來的打算是在1777年春天之前平息叛亂。

    然而,到了1778年,在美洲成功終結戰争的前景依然遙遙無期。

    法國的參戰讓&ldquo這場戰争是無法取勝的&rdquo這一論斷更具說服力了,也導緻諾斯勳爵的政府在态度上出現重大轉變:向殖民地提出了和平和妥協條件,以期它能夠重回宗主國的懷抱,并斷絕與法國的聯姻。

    就這樣,在1778年2月,&ldquo安撫議案&rdquo(theConciliatoryPropositions)被提出,這讓議會感到難以置信。

    這個議案的真實意圖是為了安撫反對黨,而非與美國人媾和。

    擁有像福克斯和伯克這樣的卓越演說家的反對黨繼續譴責這場戰争是非正義的,它對大英帝國必然是毀滅性的,因為必須不斷加重稅賦,才能維持規模越來越大的陸軍及艦隊的費用。

     為了緩和不滿情緒,政府提出了和平提議,用意是為了保住權力&mdash&mdash這是任何政府的首要考慮&mdash&mdash而無關乎方針政策。

    3月,和平委員會成立,負責人是弗雷德裡克,即卡萊爾第五代伯爵。

    這位年輕人非常富有,是霍華德家族的後裔、氣派的霍華德城堡的擁有者。

    他的名聲主要是作為時髦人物,他有任職的資格是因為他是高爾勳爵(LordGower)的女婿&mdash&mdash高爾勳爵是忠于國王和諾斯勳爵的貝德福德派系(BedfordGang)的著名成員。

    通常擁有巨額财富和宏大産業并不會讓其擁有者小心翼翼,樂于妥協。

    生活并沒有把卡萊爾伯爵鍛煉成為一個善于妥協的人,尤其是在面對塞缪爾·亞當斯和本傑明·富蘭克林的追随者的時候。

     除去一個被忽略的要素之外,英國所提出的和平條款包含了美國人想要的所有東西:免除議會征稅,在下院擁有議席被原則接受(方式與議席數目有待讨論确定),承認大陸會議為立憲機構,取消茶葉稅以及其他懲罰性法令&mdash&mdash總之,除了準予獨立之外,包含一切。

    但美國人堅持,獨立乃談判的前提條件,而非談判的内容。

    就因為獨立這塊礁石,這次使命觸礁了。

    此外談判未涉及從美國撤回英國的軍隊和船隻問題,而這亦為美國的一項條件;沒有這些條件,大陸會議成員是不會與和平委員會成員見面商談的。

    不管怎麼說,和平倡議來得太晚了。

    美國人已經向法國保證過不單獨媾和,此時即便想與英國媾和也是不可能了。

    埃德蒙·伯克曾說:&ldquo人們的驕傲常常讓理性無處容藏,直到理性已經無濟于事。

    &rdquo 結束戰争、重建和平需要謹慎行事。

    卡萊爾及其委員會同僚約翰斯通總督(GovernorJohnstone)&mdash&mdash這樣稱呼他是因為他曾任西佛羅裡達(WestFlorida)總督&mdash&mdash卻在行事時手段粗暴,不免讓人懷疑他們存心要讓和談失敗&mdash&mdash也許他們的确是這樣想的吧。

    英國政府厭惡并拒絕接受美國獨立的想法,正像人們猜疑的那樣,成立和平委員會原是為了安撫反對黨,并非真的想取得好結果。

    靠約翰斯通的方法&mdash&mdash總是适得其反&mdash&mdash他們也不可能得到什麼好結果,我們将在下文中看到這些。

    在出任西佛羅裡達總督一職之前,他是個海軍軍官&mdash&mdash屬于咄咄逼人、獨斷專行、動辄與人吵架的那種人。

    他動不動要跟人決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