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死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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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發現得章壩村附近的一座山上有國民黨部隊。
他派了一個排從側翼進攻。
這個排一去不複返。
他又命令發動正面進攻。
他說：&ldquo我聽到那麼多輕機槍的掃射聲，大吃一驚。
後來我意識到，這種被我當成輕機槍的武器其實是駁殼槍&mdash&mdash一種二十響連發手槍。
我們從來沒見過那種東西，真是藝術品，尖端技術。
我們繳獲了八支這種槍。
&rdquo 在餘秋裡的紅軍生涯中，他從來沒下過不成功則成仁一類的死命令。
&ldquo但是，那天我下了這樣的命令。
&rdquo他說。
敵人幾乎摧毀了他的指揮所。
他甚至把炊事員都動員起來參加戰鬥了。
十點鐘，一粒駁殼槍子彈穿進了他的左臂，打斷了的左臂垂在身邊，露出了骨頭和筋腱。
他一直堅持到晚上。
他用一條毛巾纏住傷口，用力捂着以減輕疼痛，他還把淌着汗水的傷臂浸泡在冷水裡。
一個醫生把他的胳膊緊緊地包紮起來，戰士們擡着他繼續轉移。
餘秋裡說：&ldquo我是個九死一生的人。
&rdquo過金沙江的時候，他的胳膊還包紮着。
他乘的筏子突然翻了，把他掀到水裡。
不久前繳獲滇敵的一條羽絨被子使他浮在水面上，救了他一條命。
和四方面軍會合後，他才拆掉了繃帶，隻見傷口已爬滿了白蛆。
醫生們用抗菌素清洗傷口，換上新繃帶。
他又被擡着過了草地。
九月末，在甘肅的徽縣，醫生為他做了截肢手術，用一把日本剃刀割掉腐肉，用兵工廠的鋸子鋸斷了骨頭。
醫生給他注射了一針繳獲來的麻藥，也沒人知道該用多大劑量，他又一次險些喪命。
隊伍正翻越烏蒙山。
毛在一九三五年十月長征結束時寫的一首詩裡描寫過烏蒙山：&ldquo烏蒙磅礴走泥丸&rdquo。
肖克記得，他們在烏蒙山裡走了大約兩個星期，三月二十三日出山。
在宣威附近的虎頭山打了&mdash場惡仗，擊敗了雲南司令孫渡。
軍閥龍雲剛剛被任命為貴州和雲南兩省的總司令，想讓他手下的指揮官露一手，但結果還是打不過紅軍。
紅軍下山到了盤縣，打算在那裡建立一個蘇區。
但是大約在一九三六年四月一日，他們收到四方面軍的一封電報，要他們北上，他們得選擇好出發的時間，趕在三月、四月或五月長江上遊春汛到來之前。
在畢節和盤縣停留期間、賀龍和肖克擴充了隊伍，他們此刻約有一萬八千人了。
孫渡司令帶着他的二萬四千人的部隊一直尾随賀龍和肖克，一般總是和他們拉開一、兩天的距離、(孫渡後來說，他以為紅軍有四萬人。
) 賀龍和肖克沒有與孫渡或他的上司龍雲達成什麼&ldquo讓道放行&rdquo之類的協議，但希望他們多少能采取中立态度。
賀龍在畢節碰到了一位很有名望的長者，他叫周素園，當過貴州省的省長，曾經是清朝的舉人。
賀龍問他為什麼沒有逃跑。
&ldquo我為什麼要逃跑呢？&rdquo這位學者一邊回答，一邊指着他書架上馬克思、列甯和其他共産主義者的書說，&ldquo你是個馬克思主義者，我也是。
&rdquo賀龍請他給軍閥龍雲和孫渡司令寫信，他照辦了。
他在信裡告訴他們，紅軍不是那麼容易打敗的，但紅軍并不是來同他們打仗的。
他提醒他們，蔣介石希望得到雲南，而且有前車之監，貴州的王家烈已被搞掉了。
信裡提到經典著作《春秋》裡面的&mdash個故事&ldquo假途滅虢&rdquo。
講的是一個大國國君向一個小國國君&ldquo借&rdquo路去攻打一個強大的敵人，在回來的路上又把這個小國吞并了。
這學者還提到侍幼明鑒&mdash&mdash曆史中的二十例教訓。
湖南軍閥何健也暗地裡警告龍雲，要他當心蔣介石可能耍的花招。
何健的警告有特殊的意義。
他是個鐵秤反共分子，但當蔣介石垂手取得貴州後，他警惕起來了，他通過他的女婿李覺捎信，提醒他的雲南同事不要為蔣介石提供可乘之機。
他強調說，各省的隊伍應相互照應，不用替蔣的中央軍操心。
龍雲接受了這個意見。
他告訴李覺；&ldquo我們大概不會趕上紅軍。
&rdquo這樣，龍雲和湖南方面的湘軍就沒有去和國民黨中央軍配合。
國民黨中央軍既難以獲得給養，又必須沿着金沙江邊崎岖山路行軍；龍雲怕他們對雲南地方軍發動攻擊，因此不允許他們靠近昆明。
龍雲說：&ldquo還是讓國民黨中央軍自己去追趕紅軍吧。
&rdquo他對他們說，&ldquo如果你們需要給養，跟蔣介石要。
&rdquo龍雲怕他們對雲南發動攻擊，因此千方百計不讓他們靠近昆明，并讓他的部隊在昆明建造防空工事。
要知道，紅軍是沒有飛機的；國民黨有。
龍雲盡管作了這些策劃，卻并沒有使賀龍和肖克暢行無阻地到達金沙江&mdash&mdash但是有所幫助。
當肖克和賀龍準備離開盤縣前去和四方面軍會合時，龍雲以為紅軍處境不妙。
在紅軍進入雲南，準備通過昆明以北約五十英裡的一座吊橋過普渡河時，龍雲趁機派了一支大部隊前去阻截。
龍雲估計錯了。
共産黨先頭部隊已于四月六日拿下了吊橋，七日清晨
他派了一個排從側翼進攻。
這個排一去不複返。
他又命令發動正面進攻。
他說：&ldquo我聽到那麼多輕機槍的掃射聲，大吃一驚。
後來我意識到，這種被我當成輕機槍的武器其實是駁殼槍&mdash&mdash一種二十響連發手槍。
我們從來沒見過那種東西，真是藝術品，尖端技術。
我們繳獲了八支這種槍。
&rdquo 在餘秋裡的紅軍生涯中，他從來沒下過不成功則成仁一類的死命令。
&ldquo但是，那天我下了這樣的命令。
&rdquo他說。
敵人幾乎摧毀了他的指揮所。
他甚至把炊事員都動員起來參加戰鬥了。
十點鐘，一粒駁殼槍子彈穿進了他的左臂，打斷了的左臂垂在身邊，露出了骨頭和筋腱。
他一直堅持到晚上。
他用一條毛巾纏住傷口，用力捂着以減輕疼痛，他還把淌着汗水的傷臂浸泡在冷水裡。
一個醫生把他的胳膊緊緊地包紮起來，戰士們擡着他繼續轉移。
餘秋裡說：&ldquo我是個九死一生的人。
&rdquo過金沙江的時候，他的胳膊還包紮着。
他乘的筏子突然翻了，把他掀到水裡。
不久前繳獲滇敵的一條羽絨被子使他浮在水面上，救了他一條命。
和四方面軍會合後，他才拆掉了繃帶，隻見傷口已爬滿了白蛆。
醫生們用抗菌素清洗傷口，換上新繃帶。
他又被擡着過了草地。
九月末，在甘肅的徽縣，醫生為他做了截肢手術，用一把日本剃刀割掉腐肉，用兵工廠的鋸子鋸斷了骨頭。
醫生給他注射了一針繳獲來的麻藥，也沒人知道該用多大劑量，他又一次險些喪命。
隊伍正翻越烏蒙山。
毛在一九三五年十月長征結束時寫的一首詩裡描寫過烏蒙山：&ldquo烏蒙磅礴走泥丸&rdquo。
肖克記得，他們在烏蒙山裡走了大約兩個星期，三月二十三日出山。
在宣威附近的虎頭山打了&mdash場惡仗，擊敗了雲南司令孫渡。
軍閥龍雲剛剛被任命為貴州和雲南兩省的總司令，想讓他手下的指揮官露一手，但結果還是打不過紅軍。
紅軍下山到了盤縣，打算在那裡建立一個蘇區。
但是大約在一九三六年四月一日，他們收到四方面軍的一封電報，要他們北上，他們得選擇好出發的時間，趕在三月、四月或五月長江上遊春汛到來之前。
在畢節和盤縣停留期間、賀龍和肖克擴充了隊伍，他們此刻約有一萬八千人了。
孫渡司令帶着他的二萬四千人的部隊一直尾随賀龍和肖克，一般總是和他們拉開一、兩天的距離、(孫渡後來說，他以為紅軍有四萬人。
) 賀龍和肖克沒有與孫渡或他的上司龍雲達成什麼&ldquo讓道放行&rdquo之類的協議，但希望他們多少能采取中立态度。
賀龍在畢節碰到了一位很有名望的長者，他叫周素園，當過貴州省的省長，曾經是清朝的舉人。
賀龍問他為什麼沒有逃跑。
&ldquo我為什麼要逃跑呢？&rdquo這位學者一邊回答，一邊指着他書架上馬克思、列甯和其他共産主義者的書說，&ldquo你是個馬克思主義者，我也是。
&rdquo賀龍請他給軍閥龍雲和孫渡司令寫信，他照辦了。
他在信裡告訴他們，紅軍不是那麼容易打敗的，但紅軍并不是來同他們打仗的。
他提醒他們，蔣介石希望得到雲南，而且有前車之監，貴州的王家烈已被搞掉了。
信裡提到經典著作《春秋》裡面的&mdash個故事&ldquo假途滅虢&rdquo。
講的是一個大國國君向一個小國國君&ldquo借&rdquo路去攻打一個強大的敵人，在回來的路上又把這個小國吞并了。
這學者還提到侍幼明鑒&mdash&mdash曆史中的二十例教訓。
湖南軍閥何健也暗地裡警告龍雲，要他當心蔣介石可能耍的花招。
何健的警告有特殊的意義。
他是個鐵秤反共分子，但當蔣介石垂手取得貴州後，他警惕起來了，他通過他的女婿李覺捎信，提醒他的雲南同事不要為蔣介石提供可乘之機。
他強調說，各省的隊伍應相互照應，不用替蔣的中央軍操心。
龍雲接受了這個意見。
他告訴李覺；&ldquo我們大概不會趕上紅軍。
&rdquo這樣，龍雲和湖南方面的湘軍就沒有去和國民黨中央軍配合。
國民黨中央軍既難以獲得給養，又必須沿着金沙江邊崎岖山路行軍；龍雲怕他們對雲南地方軍發動攻擊，因此不允許他們靠近昆明。
龍雲說：&ldquo還是讓國民黨中央軍自己去追趕紅軍吧。
&rdquo他對他們說，&ldquo如果你們需要給養，跟蔣介石要。
&rdquo龍雲怕他們對雲南發動攻擊，因此千方百計不讓他們靠近昆明，并讓他的部隊在昆明建造防空工事。
要知道，紅軍是沒有飛機的；國民黨有。
龍雲盡管作了這些策劃，卻并沒有使賀龍和肖克暢行無阻地到達金沙江&mdash&mdash但是有所幫助。
當肖克和賀龍準備離開盤縣前去和四方面軍會合時，龍雲以為紅軍處境不妙。
在紅軍進入雲南，準備通過昆明以北約五十英裡的一座吊橋過普渡河時，龍雲趁機派了一支大部隊前去阻截。
龍雲估計錯了。
共産黨先頭部隊已于四月六日拿下了吊橋，七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