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裡亞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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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音樂家們見面了。

     四 斯克裡亞賓關于超人的議論純粹是俄羅斯人對極端性的一種追求。

    的确,不僅是音樂應當成為超音樂,才能使自己有點意義,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應當超越自己,才能成為自己。

    人、人的活動都應當包含無限這一因素,它會使現象具有明确性和特性。

     由于我現在在音樂方面已經落後,由于我和音樂的關系已經斷絕,熱情已經完全熄滅,所以我關于斯克裡亞賓的回憶隻限于中期的,大約從創作第三到第五奏鳴曲期間的斯克裡亞賓,&mdash&mdash當年斯克裡亞賓是我賴以為生的精神食糧。

     我覺得《普羅米修斯》和他的後期作品所閃現出來的和諧光芒僅僅證明他是個天才,而不是精神所需要的日常營養,可是我并不需要這些證明,因為我已完全相信了他。

     過早逝世的安德烈·别雷、赫列勃尼科夫[4]等人在臨終前都曾深入地探讨過新的表現手法,都極想要找到一種新的語言,都曾琢磨、摸索過它的音節、它的元音與輔音。

     我從來也不理解這些探索的意義。

    依我之見,隻有當一個藝術家所掌握的内容多得使他無暇去思考,并在匆忙中用舊語言講出自己的新話來,而不管這語言是舊還是新的時候,才會産生出最驚人的發現。

     肖邦在音樂方面就是這樣用莫紮特和菲爾德[5]的舊語言講出了那麼多令人震驚的新東西,以至于這新東西成了音樂的第二個起點。

     斯克裡亞賓也是如此,他在自己音樂生涯的起點上幾乎就是用前人的方法徹底革新了音樂的感受。

    在第八号作品的練習曲或第十一号作品的前奏曲中,一切就都已經是現代的,一切就都已經充滿了内在的、音樂可以達到的那些與周圍的外在世界、與當時的人們如何生活、如何思考、如何感受、如何旅行、如何穿戴相符合的内容。

     這些作品的旋律一旦奏響就會使您淚水泉湧,從眼角流向臉頰,再流向嘴角。

    旋律和淚水攪混在一起,沿着您的神經直接流入您的心裡,您會哭,但不是因為您感到悲恸,而是因為它如此準确而又敏銳地猜中了通向您心靈的道路。

     旋律流中會突然闖入以另一種更高的女人聲音和另一種更樸實的談話語調對它所做出的回答或反駁,這些意外的口角,瞬息即逝的糾紛。

    于是,自然得令人震驚的音符便進入作品,而那是一種可以用來解決創作中一切問題的自然性。

     藝術中充滿世人皆知的事情和通用的真理。

    雖然大家都可以公開地運用它們,然而世人皆知的方法卻久久閑置着,得不到采用。

    世人皆知的真理應當會遇到罕見的百年一遇的好運,那時它才會真正發揮作用。

    斯克裡亞賓就是這種運氣。

    如同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僅僅是位小說家,勃洛克不僅僅是位詩人一樣,斯克裡亞賓也不僅僅是位作曲家,而且還是一個可供永遠祝賀用的理由,是俄羅斯文化的勝利與節日的化身。

     *** [1]&ldquo四十個教區的大教堂&rdquo是古代的說法,後來用來泛指莫斯科有衆多教堂。

     [2]彼·謝·萬諾夫斯基(1822&mdash1904),1881&mdash1897年任俄國軍事部大臣,1901&mdash1904年任國民教育部大臣。

     [3]指羅季昂諾夫在《列·尼·托爾斯泰的生平與創作中的莫斯科》一書中所描繪的一個夜晚,即1894年11月23日,托爾斯泰在老帕斯捷爾納克家聽音樂演奏時把小帕斯捷爾納克從夢中驚醒的情況。

    參見本篇《幼年》的第五節。

     [4]維·赫列勃尼科夫(1885&mdash1922),俄羅斯詩人。

     [5]約·菲爾德(1782&mdash1837),愛爾蘭出生的鋼琴家、作曲家、教育家。

    從1802年起移居俄國,從事演奏和教育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