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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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搬弄是非?&rdquo &ldquo裡宅自有替我着想的忠義者。

    你最近是不是藏了什麼别的女子,若不是這樣的話,你是不是讨厭我了,在謀劃如何逃回三河去。

    我可聽說在岡崎,你除了我,還有其他夫人。

    為什麼不敢光明正大地把她亮出來,是因為礙着今川家,縱然讨厭我,也不得不把我放在妻子的位子上嗎?&rdquo 假山夫人因為不适和猜疑,啜泣聲越來越大,傳到了房外。

    這時,平七來到了通往裡宅的院門口處,禀告說:&ldquo馬準備好了!殿下,殿下,就快到時候了。

    &rdquo &ldquo又出去!&rdquo 元康還沒來得及回答,假山夫人在一旁愈加發起火來,&ldquo最近總是半夜三更在外面,這會兒又是要去哪兒?&rdquo &ldquo去公館。

    &rdquo 元康不再理睬假山夫人,站起身來。

    這自然不是個讓假山夫人放心滿意的回答。

     去公館為什麼要傍晚才去,還總是到半夜才回來;帶哪位家臣去,接下來等着元康的便是沒完沒了的責問。

     過了許久,還不見元康出來,在裡宅入口處的侍從平七不免焦急起來。

    元康仍在耐心地解答假山夫人的疑問,又是安慰又是勸說。

     又過了片刻,元康終于從裡面出來了。

     &ldquo我去去就回。

    &rdquo 假山夫人不顧元康小心着涼的提醒,緊接着執意跟出來相送,一直送到裡宅入口,&ldquo早點回來!&rdquo 她那堅貞不渝的愛的最大體現,便是在元康外出時說句這樣的話。

     在出宅邸的大門前,元康不管遇到哪位家臣,都沒有說什麼。

    黃昏的天空已隐隐約約泛上了白色的星光,随着駿馬鬃毛的随風飄蕩,元康的心情也随之馳騁,他那年輕的熱血迸發在眉頭與話語間。

     &ldquo平七!&rdquo &ldquo是!&rdquo &ldquo有點遲了吧?&rdquo &ldquo沒有,信上沒寫明确的時刻,多少遲點也沒關系。

    &rdquo &ldquo不能這麼說。

    雪齋禅師那樣的長者都沒有遲去過。

    我們這些年輕人,尤其是我還是質子身份,怎麼好在重臣、老師們面前遲到。

    快點!&rdquo說着,元康更加快馬加鞭地向前趕。

     平七和馬夫等三名男仆緊随其後。

     平七在緊随元康步調縱馬奔騰時,想到了元康的種種隐忍,眼眶不由得一熱,真是可憐人。

     對假山夫人的忍讓,在義元面前的順從、忠節,都是在如今這種境遇下做出的忍耐之舉。

    自己作為臣下,真希望能早一點解開少主的枷鎖,早日讓少主擺脫質子的身份,坐上獨立的三河城的主公之位。

     這樣的日子過一日,便是一日的不忠。

    平七咬緊了唇,在内心暗暗起誓:&ldquo盡快,盡快!&rdquo 看到二條渠了。

    過了一橋便不再看得見町屋、普通住宅之類的房子了。

    漂亮的小松原間時不時地閃現白壁、宏偉壯觀的大門,這些若不是今川一族中某位的宅邸,便是官衙。

     &ldquo哦,是三河殿下嗎?元康殿下,元康殿下!&rdquo 繞城地的寬廣的小松原到了戰時便是武者聚集的廣場,平日裡這裡縱橫的道路則被用作跑馬場。

    剛剛在此叫元康的是臨濟寺的雪齋和尚。

     &ldquo是要過去嗎?&rdquo 雪齋邊說邊走過來。

     元康趕緊下馬,恭敬施禮:&ldquo禅師今夜也要辛苦了!&rdquo &ldquo會議通知總是很突然,你才辛苦!&rdquo &ldquo哪裡!&rdquo 雪齋沒有帶一個人跟随。

    一雙與高大的身材相稱的腳穿着一雙有些髒了的草鞋,步行着。

     元康也不再騎馬,将馬交給平七牽,對雪齋尊以師禮,跟随其後同行。

     &ldquo今年又到了秋天了。

    &rdquo 聽着老師的話,元康心中突然湧起無以言表的謝意。

     自己從小就成為了他國的質子,怎麼看都是時運不濟,可是能因此得到太原雪齋的熏陶,算是不幸中的一大幸事了。

     良師難得。

    若是身在三河平安無事的話,估計就無緣師從于雪齋了,自己也不會掌握如今自己所擁有的這些學識與兵法了。

     不,比起學問上的學習,雪齋不斷地給予自己精神上的力量要更可貴。

    這力量的源泉便是禅,是元康從雪齋那裡得到的最珍貴的東西。

     身為禅家的雪齋能夠自由出入今川家的公館,并作為軍師運籌帷幄。

    這對于不知内情的他國來說,非常奇怪。

    甚至有人因此稱雪齋為軍僧、俗禅。

    其實追溯起血緣來,雪齋是今川族人庵原左衛門尉之子,與義元是有血緣關系的。

     并且,義元隻是駿遠三的義元,雪齋的道風則是名聞天下,是天下的雪齋。

     義元有如今的本事,離不開雪齋的教育。

    在與小田原的北條氏康進行的那場戰争中,雪齋還曾預料到今川方的敗勢,主張在未喪失不利地位前與北條氏康方締結和議盟約,拯救了駿府。

     還有,他從中斡旋,使北境的強國,武田信玄之女嫁給北條氏政,義元之女為信玄之子義信所娶,成功締結了三國盟約的同樣是這位僧人。

    從他諸如此類的政治手腕來看,可知這位僧人在政治上的敏銳。

     所以他絕不是拿着一根手杖,頭戴一頂破笠的孤高清僧,不是純粹的禅家。

    而是政僧、軍僧,或者說是怪僧。

    厲害的人物,不管人們怎麼稱呼他,都是厲害的。

     &ldquo隻身藏于洞窟之中,附于行雲流水間,這并不算是高僧的作為。

    僧人的使命也随時事的不同而不同。

    在現在這樣的世道中,隻獨自清高地悟道,厭世般地隐于山野,這頂多算是野狐禅,算是裝腔作勢的修道者。

    聖人君子多有幾重身份。

    &rdquo 這番在臨濟寺聽到的話,仍深深地留在元康的腦中。

     &ldquo哦,這麼快就到了。

    &rdquo 雪齋已經走上了乾門的唐橋,元康落後一步和平七說了些什麼,并将坐騎交給男仆,随老師進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