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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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室裡主人一家的笑聲。

    朋友於福根本就沒有露出絲毫見到朋友的表情。

    日吉覺得有些失落。

     時間長了,習慣了使喚日吉後,於福口頭上也開始不客氣了。

     &ldquo喂,小猴兒,明天早點兒起來,去一趟清洲。

    因為要給官廳送禦用的瓷器,所以你就推着手推車去吧。

    還有回來時去船運那兒一趟,去問問從肥前(2)運來的貨物到了沒有。

    另外,要是在路上磨蹭耽擱,還像上次那樣半夜回來,就不讓你進來了。

    &rdquo 日吉對此的回答總是&ldquo是&rdquo&ldquo唉&rdquo,不像那些老仆人說&ldquo我知道了&rdquo那樣畢恭畢敬。

     日吉常常被派往那古屋或清洲。

    每次他都仰視着潔白的城堡和高高的石牆默默地想:&ldquo住在裡邊的是什麼樣的人呢?怎麼樣才能住在那樣的地方呢?&rdquo他幼小的心裡對蝼蛄般渺小悲慘的自己有些懊惱。

     日吉推着裝着沉重貨物的小車走在路上的時候,總會有一些披着被衣(3)的美人、時髦的街市女孩兒、年輕漂亮的夫人們悄悄耳語: &ldquo哎呀,猴子來了。

    &rdquo &ldquo猴子推着車走路呢。

    &rdquo 這時,日吉已經到了能區分女人美醜的年紀,最讓他難過的是那些美麗的女子看着他的奇異眼神。

    那時,室町大名斯波義統作為城主住在清洲,織田彥五郎信友是他的家臣之首。

    以護城河到五條川為中心,傳承着悠久的足利文化,在戰亂中仍然維持着繁榮,無愧于國内第一城的稱号。

     買酒就去酒店,買茶就去茶店,找美人就去清洲的須賀口。

    須賀口一地有許多妓樓和茶樓。

    白天,妓女的侍女們拍着球來回地唱着歌。

     少年日吉推着堆滿貨物的手推車,在歌聲中迷迷糊糊地通過,心不在焉地想着:&ldquo怎麼才能有作為呢?&rdquo可是想不到什麼答案,隻是一個念頭:&ldquo做好現在。

    &rdquo他默默地抱着希望,在心中描繪着各種各樣的圖像。

     美味的食物,富裕的家庭,販賣精緻絢爛的武士用具、馬具、衣裳、寶石等的店鋪,這些與日吉無緣的東西,在這城市真是琳琅滿目。

     每次路過熱氣騰騰的饅頭店,日吉都會想起中村家中臉色灰青的姐姐,想着:&ldquo真想給姐姐買呀!&rdquo路過老藥鋪的時候,他出神地看着那些草藥袋想着:&ldquo要是一直能讓母親吃那藥,一定能更健康吧。

    &rdquo隻是對于築阿彌他想都沒想過。

    他想要成功的根本原因是他比世上任何人都希望可憐的母親和姐姐能過上好日子。

    所以,他每次到城裡時,平時的願望和幻想會比任何時候都強烈。

    他心裡想着:&ldquo現在該做什麼呢?現在該怎麼做呢?&rdquo 他如同以往一樣心裡抱着這個念頭往前走着。

     &ldquo蠢貨!&rdquo日吉突然被人呵斥了一句。

    原來是在繁華的路口,他和十多個騎着馬的武士還有些牽着馬、拿着槍的随從撞在了一起。

    用麥稭包裝的食器散開了,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日吉也和手推車一起被撞得東倒西歪。

     &ldquo你瞎啊!&rdquo &ldquo笨蛋。

    &rdquo 随從們邊罵着,邊咯吱咯吱地踩着打碎的瓷器走了。

    兩邊的路人,沒有一個上前幫忙的。

    收拾了碎片,日吉又推着車繼續走。

    社會的不公和憤怒讓他熱血上湧。

     &ldquo怎麼做才能讓那些家夥跪在我的腳下呢?&rdquo他認真地思索着這個有些幼稚的問題。

    可是,過了一會兒,一想到回到主人家要面對的訓斥和於福的冷臉,如大鵬展翅般膨脹的空想就都消失無蹤了。

    他心中有着些許擔心。

     &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mdash (1)小櫻皮,一種染色的皮革,一般藍底白紋居多,也有白底藍紋、藍底黃紋、黃底藍紋的花色。

     (2)肥前:佐賀縣西北部,東松浦郡的舊名。

    現在唐津市的一個地區。

     (3)被衣:古時,京都地區風俗,女子出門時要披的、遮掩頭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