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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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ip&rdquo她比劃着陣内扔橘子的動作正說着，突然意識到孩子們還在場，不覺吞吐起來。
&ldquo&hellip&hellip然後呢？&rdquo &ldquo我想，他可能不行了。
&rdquo &ldquo什麼不行了，拳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不能再打拳了？&rdquo宏男和洋子紛紛問道。
&ldquo不知道咲子有什麼打算？&rdquo說到這裡，卷子注意到了宏男面前的啤酒杯，&ldquo今天是什麼日子？&rdquo &ldquo什麼日子？&rdquo &ldquo既不是過年，又不是生日，居然趁我不在家就亂來。
&rdquo &ldquo他也就是舔點泡沫而已，對吧？&rdquo &ldquo你就會讨好小孩子&hellip&hellip&rdquo 卷子一臉怫然地瞪了丈夫一眼，走進廚房。
鷹男也跟着她走了過去。
&ldquo喂！&rdquo卷子聞聲回頭，鷹男憤怒地聲讨着她，&ldquo家裡姐妹四個，難免人多事多，但你不能把什麼都帶到家裡。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是說，你不要回來就亂發脾氣。
&rdquo &ldquo你說我是在亂發脾氣？&rdquo 洋子和宏男在鷹男身後豎耳聽着父母的争執，卷子故意用小孩子也聽得到的聲音說：&ldquo看到咲子這樣，我覺得心裡難受。
&rdquo &ldquo不也有新婚燕爾的喜慶事嗎？&rdquo 卷子無奈地笑了笑。
她的不悅不是因為擔心咲子，而是赤木啟子讓她心中氣憤難平。
卷子喝了口水，又回到客廳，恨恨地瞅了一眼剛才映出啟子身影的那片白牆。
等兩個孩子都回到各自的房間後，鷹男又一次問起咲子的事。
卷子正在擦拭大衣上的污漬。
&ldquo叫國立那邊的老爺子過去問一問情況，是不是能好些？&rdquo &ldquo我爸？&rdquo &ldquo咲子&hellip&hellip她大概是不願意向你袒露心事吧？&rdquo &ldquo不管怎麼看她都是在虛張聲勢地硬撐。
當初她和陣内在一起的時候，大家不是都反對嗎？她不顧大家的反對硬是結了婚，事到如今，也不願意在我們面前說軟話。
&rdquo &ldquo如果她開口求助，我肯定會盡力幫忙，但她什麼都不說，總不好意思厚着臉皮上門，你說是不是？&rdquo 卷子停下手，歎了口氣。
&ldquo其實還是得找老爺子出面，他現在除了每周兩次去公司以外，其他時間都沒什麼事吧？&rdquo &ldquo你是問他的外遇的事嗎？&rdquo &ldquo嗯，嗯，差不多。
&rdquo &ldquo現在應該已經斷了，之前那個叫土屋的女人帶着孩子改嫁了。
啊，對了，說起來上次我們剛好在路上遇到過他們呢。
&rdquo &ldquo找一些事和他商量，對預防老年癡呆也有好處。
&rdquo &ldquo其實不光咲子，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hellip&hellip&rdquo卷子注視着丈夫。
鷹男一臉驚訝：&ldquo我們家有什麼事？&rdquo &ldquo嗯，誰知道呢。
&rdquo卷子的視線又開始在白牆上遊走，突然，她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問：&ldquo對了，綱子姐的相親對象，有着落了嗎？&rdquo &ldquo五十歲的男人要再娶很容易，五十歲的女人就&hellip&hellip&rdquo &ldquo綱子姐才四十幾歲。
&rdquo &ldquo差不多啦。
&rdquo鷹男壓低聲音問，&ldquo她還在和那家餐廳的&hellip&hellip交往嗎？&rdquo &ldquo就是為了讓他們一刀兩斷，才托你幫忙找對象啊！&rdquo &ldquo&lsquo一刀兩斷&rsquo啊，原來如此。
&rdquo &ldquo這種一輩子都見不得光的交往實在太凄涼了。
如果最終能結婚，不管多少年吧，等也就等了。
但對方是二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不可能輕易離婚和綱子姐結婚，你不覺得嗎？&rdquo &ldquo按常理來說，應該是這樣。
&rdquo 丈夫背後的牆上，仿佛又浮現出啟子打網球的身影，卷子突然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ldquo綱子姐像現在這樣下去是絕對不行的。
&rdquo &ldquo你到底在說哪邊的事？&rdquo &ldquo啊？&rdquo &ldquo不是在說你擔心咲子的事嗎？&rdquo &ldquo對啊。
&rdquo卷子歎了一口氣，将視線移回大衣，&ldquo啊，還是擦不掉。
&rdquo 國立老宅這邊，晚餐後不久，恒太郎和勝又下起了将棋。
勝又輕聲咳嗽着，恒太郎&ldquo啪&rdquo的一聲，幹脆地落下棋子。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勝又看到自己又要輸了，難為情地抓了抓頭。
恒太郎看着勝又，仿佛在說&ldquo要不要再想想？&rdquo。
勝又搖了搖手，示意&ldquo沒關系&rdquo。
恒太郎&ldquo啪&rdquo地又走了一步。
勝又又不好意思地輕輕咳嗽着，泷子經過他身邊時，把一件外褂披在他身上，又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勝又腼腆地笑了笑，恒太郎也含笑望着他們。
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立刻又低下頭盯着棋盤，擺上棋子重開一局。
不一會兒，紙門後方傳來咔咔的聲音，泷子正在關遮雨窗。
關了兩三扇之後，似乎遮雨窗有些卡住了，咣當咣當不停地響着，連帶紙門也跟着抖了起來。
勝又向恒太郎示意自己過去看看，便站起來。
恒太郎則繼續盯着棋盤，一邊把放歪的棋子一一擺正，一邊說道：&ldquo可能是第三扇或是第四扇卡住了。
&rdquo說着，便站起身來，&ldquo要一邊向上用力一邊往裡面推，有訣竅的&hellip&hellip還是我去幫忙吧。
&rdquo 恒太郎一邊說着一邊來到走廊上，發現他們夫妻倆正站在遮雨窗旁。
泷子拉着遮雨窗，勝又從身後緊緊抱着她，泷子的臉頰泛着紅暈。
恒太郎重新回屋坐下，繼續在棋盤上擺着棋子。
&ldquo原來不需要我幫忙&hellip&hellip&rdquo 外面再次傳來關雨窗的咔聲。
煤氣爐上嶄新的紅色水壺正冒着熱氣，恒太郎心中也仿佛有一陣暖風吹過。
翌日，勝又去&ldquo枡川&rdquo談工作，在門口遇到了迎接客人的老闆娘豐子。
&ldquo歡迎光臨。
&rdquo &ldquo米本先生訂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已經到了，您請進&hellip&hellip&rdquo勝又進門後，豐子定睛打量了他一下，忽然&ldquo哎呦&rdquo一聲張大眼睛，&ldquo這位先生，我們以前好像見過面呢。
&rdquo &ldquo對，我來過一次&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了，我想起來了，您和三田村太太一起的，就是以前在我們這裡插花的三田村綱子太太&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現在是我大姨子。
&rdquo &ldquo這麼說，您就是娶了她妹妹的&hellip&hellip在信用調查所工作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因為幫了客戶一點小忙，他說要請我吃飯，就約在這裡。
&rdquo &ldquo那真是可喜可賀。
&rdquo豐子露出模式化的親切笑容，&ldquo謝謝您時常照顧小店生意，之前也曾經多承您大姨子幫忙，她最近好嗎？&rdquo &ldquo很好。
&rdquo &ldquo是嗎？麻煩您幫我問候她。
&rdquo &ldquo好。
&rdquo 勝又彎下腰把脫下的鞋子放整齊，豐子制止了他，自己彎腰幫他放好鞋子。
然後，滿臉笑容地問：&ldquo您是在哪一家信用調查所工作&hellip&hellip能不能給我一張名片？&rdquo 貞治在賬房裡地聽着他們的對話，臉上寫滿了苦惱。
這天晚上，卷子和綱子一起來到國立娘家，準備和父親商量咲子的事。
姐妹倆進門後先走到神龛，把帶來的點心供在阿藤的遺照前，然後敲了下佛鈴，合掌祭拜。
&ldquo喝清酒還是啤酒？&rdquo廚房傳來泷子的聲音。
&ldquo清酒。
&rdquo &ldquo啤酒。
&rdquo 綱子和卷子同時大聲答道，說完之後，兩人納悶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ldquo聲音好像和以前不一樣？&rdquo &ldquo你是說泷子吧？我也剛想這麼說呢。
&rdquo 兩人忍不住偷笑起來，一道起身走向客廳。
勝又正在客廳準備牛肉火鍋，泷子在客廳和廚房之間來回往返穿梭，搬運着碗筷，百忙之中還不忘焦急地看着挂鐘。
&ldquo你們難得回來一趟，爸爸卻這麼晚還不回來，真拿他沒辦法。
&rdquo 卷子在餐桌前坐下：&ldquo沒關系&hellip&hellip反正我們也是打算看夠你們的恩愛生活後再回去。
&rdquo &ldquo爸沒說去哪裡嗎？&rdquo綱子也在卷子身旁坐了下來。
&ldquo他隻說&lsquo和朋友在一起，晚一點回家&rsquo，就咔嚓一聲挂了電話。
&rdquo &ldquo原來爸爸也有朋友。
&rdquo 卷子剛說完，綱子立刻接話道：&ldquo當然有了，男人如果沒朋友自己也差不多快到頭了。
他當年學校裡的老朋友們應該也都還活得好好的吧。
&rdquo &ldquo呃，還剩魔芋絲需要準備。
綱子姐，你要喝清酒對吧？&rdquo &ldquo我們去幫忙吧？&rdquo綱子和卷子同時站了起來。
&ldquo不用了。
&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用了&hellip&hellip将就一下&hellip&hellip&rdquo泷子拿了啤酒給勝又，&ldquo先喝這個吧。
&rdquo 勝又在杯子裡倒了啤酒，三個人喝了起來。
&ldquo不知道咲子到底有什麼打算，&rdquo綱子喝了一口啤酒，&ldquo她婆婆上了年紀，孩子還沒斷奶&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還有他們住的房子，也要還貸款吧？&rdquo泷子把一大盤蔬菜擺到桌上，插口說道。
卷子點頭：&ldquo我不知跟她說過多少次，不要花錢如流水，要存一點錢。
&rdquo &ldquo我也說過她，結果你猜她怎麼說的？她說如果我們花錢土裡土氣的話&hellip&hellip&rdquo綱子說。
&ldquo她是說小裡小氣的吧？&rdquo &ldquo啊，原來她也跟你這麼說過。
&rdquo &ldquo她是不是說不敢花錢就意味着生怕自己會輸？&rdquo &ldquo她說那個行業的人都這樣&hellip&hellip她說這話的時候居然一臉認真呢。
&rdquo &ldquo跟我說的時候也一樣。
&rdquo &ldquo所以說，陣内生病就生病嘛，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我們不是姐妹嗎？&rdquo &ldquo正因為是姐妹才更加難以啟齒，我們是男人的話，情況可能還不一樣，女人跟女人反而不好開口。
&rdquo &ldquo說不定真是這樣呢。
&rdquo &ldquo尤其是&hellip&hellip她肯定不想讓泷子看到她這麼落魄。
&rdquo &ldquo對，肯定是這樣。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泷子不悅，噘起嘴，&ldquo我們的年紀最相近，小時候還一直同住一個房間&hellip&hellip&rdquo 綱子打斷了泷子的話：&ldquo你們忘了你們從小就跟對方合不來嗎？&rdquo &ldquo哪有合不來？&rdquo &ldquo簡而言之，你總是考第一，卻從來沒有收過情書。
咲子呢，學習成績雖然很差，但身邊的男孩子幾乎擠破頭。
&rdquo &ldquo哎呦，我雖然沒跟你們說過，但也不至于一個人也沒有&hellip&hellip&rdquo &ldquo&lsquo簡而言之&rsquo&mdash&mdash我不是都提前說好了嗎？&rdquo 綱子和泷子你一言我一語的節奏極快，勝又簡直就像在看打乒乓球一樣，左看看這個，右看看那個，腦袋晃來晃去。
&ldquo大家一直都說她最沒出息，&rdquo綱子繼續說，&ldquo後來陣内終于出人頭地，她也總算是揚眉吐氣，一雪這二十多年來的前恥。
變成現在這樣，&rdquo她學着咲子眼高于頂的樣子，&ldquo等于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事到如今，當然不甘心示弱嘛。
&rdquo 卷子也點頭：&ldquo況且相比之下，泷子現在這麼幸福。
&rdquo &ldquo她可不想聽到别人說&lsquo看吧，早就跟你說&rsquo。
&rdquo &ldquo我怎麼可能說這種話？&rdquo &ldquo誰當然也不會笨到直接說出來。
隻是人一旦落魄，往往容易性格扭曲，總覺得别人在心裡笑話她。
&rdquo &ldquo确實。
&rdquo勝又心悅誠服地贊成道。
&ldquo你也說句話啊。
&rdquo 被泷子這麼一說，勝又縮了縮脖子。
&ldquo你們說話太快了。
我剛想開口，你們已經說到下一件事了，根本就沒辦法插手。
&rdquo &ldquo是插嘴。
&rdquo泷子飛快地糾正他。
卷子苦笑說：&ldquo随口一說有什麼關系。
&rdquo 綱子也說：&ldquo意思都一樣嘛。
&rdquo 泷子表情嚴肅地說：&ldquo他日語根本就亂七八糟的。
&rdquo &ldquo勝又嗎？&rdquo &ldquo他說話的順序和别人不一樣，舉個例子，&lsquo我昨天在東京車站撿到一個錢包&rs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撿到錢包了？&rdquo &ldquo裡面有多少錢？&rdquo卷子和綱子紛紛問道。
&ldquo例1啊！&rdquo &ldquo哎呀，空的啊。
&rdquo &ldquo空歡喜一場。
&rdquo &ldquo不是，我不是說零，不是zero！&mdash&mdash我都說了是舉例而已。
&rdquo &ldquo原來是這個意思&hellip&hellip&rdquo &ldquo普通人會這樣說，對吧？他卻隻說&lsquo我撿、撿、撿到了&rsquo。
&rdquo &ldquo不好意思。
&rdquo卷子輕輕瞪了泷子一眼。
&ldquo泷子&hellip&hellip&rdquo綱子也拉着泷子的袖子，但泷子滿不在乎地說：&ldquo有什麼關系，我說的是真事啊，對吧？&rdquo &ldquo嗯，是啊。
&rdquo勝又也毫不在意地點點頭。
&ldquo得等到你追問&lsquo撿到什麼？在哪裡？什麼時候？&rsquo
&ldquo&hellip&hellip然後呢？&rdquo &ldquo我想，他可能不行了。
&rdquo &ldquo什麼不行了，拳擊&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不能再打拳了？&rdquo宏男和洋子紛紛問道。
&ldquo不知道咲子有什麼打算？&rdquo說到這裡，卷子注意到了宏男面前的啤酒杯，&ldquo今天是什麼日子？&rdquo &ldquo什麼日子？&rdquo &ldquo既不是過年，又不是生日，居然趁我不在家就亂來。
&rdquo &ldquo他也就是舔點泡沫而已，對吧？&rdquo &ldquo你就會讨好小孩子&hellip&hellip&rdquo 卷子一臉怫然地瞪了丈夫一眼，走進廚房。
鷹男也跟着她走了過去。
&ldquo喂！&rdquo卷子聞聲回頭，鷹男憤怒地聲讨着她，&ldquo家裡姐妹四個，難免人多事多，但你不能把什麼都帶到家裡。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是說，你不要回來就亂發脾氣。
&rdquo &ldquo你說我是在亂發脾氣？&rdquo 洋子和宏男在鷹男身後豎耳聽着父母的争執，卷子故意用小孩子也聽得到的聲音說：&ldquo看到咲子這樣，我覺得心裡難受。
&rdquo &ldquo不也有新婚燕爾的喜慶事嗎？&rdquo 卷子無奈地笑了笑。
她的不悅不是因為擔心咲子，而是赤木啟子讓她心中氣憤難平。
卷子喝了口水，又回到客廳，恨恨地瞅了一眼剛才映出啟子身影的那片白牆。
等兩個孩子都回到各自的房間後，鷹男又一次問起咲子的事。
卷子正在擦拭大衣上的污漬。
&ldquo叫國立那邊的老爺子過去問一問情況，是不是能好些？&rdquo &ldquo我爸？&rdquo &ldquo咲子&hellip&hellip她大概是不願意向你袒露心事吧？&rdquo &ldquo不管怎麼看她都是在虛張聲勢地硬撐。
當初她和陣内在一起的時候，大家不是都反對嗎？她不顧大家的反對硬是結了婚，事到如今，也不願意在我們面前說軟話。
&rdquo &ldquo如果她開口求助，我肯定會盡力幫忙，但她什麼都不說，總不好意思厚着臉皮上門，你說是不是？&rdquo 卷子停下手，歎了口氣。
&ldquo其實還是得找老爺子出面，他現在除了每周兩次去公司以外，其他時間都沒什麼事吧？&rdquo &ldquo你是問他的外遇的事嗎？&rdquo &ldquo嗯，嗯，差不多。
&rdquo &ldquo現在應該已經斷了，之前那個叫土屋的女人帶着孩子改嫁了。
啊，對了，說起來上次我們剛好在路上遇到過他們呢。
&rdquo &ldquo找一些事和他商量，對預防老年癡呆也有好處。
&rdquo &ldquo其實不光咲子，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hellip&hellip&rdquo卷子注視着丈夫。
鷹男一臉驚訝：&ldquo我們家有什麼事？&rdquo &ldquo嗯，誰知道呢。
&rdquo卷子的視線又開始在白牆上遊走，突然，她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問：&ldquo對了，綱子姐的相親對象，有着落了嗎？&rdquo &ldquo五十歲的男人要再娶很容易，五十歲的女人就&hellip&hellip&rdquo &ldquo綱子姐才四十幾歲。
&rdquo &ldquo差不多啦。
&rdquo鷹男壓低聲音問，&ldquo她還在和那家餐廳的&hellip&hellip交往嗎？&rdquo &ldquo就是為了讓他們一刀兩斷，才托你幫忙找對象啊！&rdquo &ldquo&lsquo一刀兩斷&rsquo啊，原來如此。
&rdquo &ldquo這種一輩子都見不得光的交往實在太凄涼了。
如果最終能結婚，不管多少年吧，等也就等了。
但對方是二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不可能輕易離婚和綱子姐結婚，你不覺得嗎？&rdquo &ldquo按常理來說，應該是這樣。
&rdquo 丈夫背後的牆上，仿佛又浮現出啟子打網球的身影，卷子突然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ldquo綱子姐像現在這樣下去是絕對不行的。
&rdquo &ldquo你到底在說哪邊的事？&rdquo &ldquo啊？&rdquo &ldquo不是在說你擔心咲子的事嗎？&rdquo &ldquo對啊。
&rdquo卷子歎了一口氣，将視線移回大衣，&ldquo啊，還是擦不掉。
&rdquo 國立老宅這邊，晚餐後不久，恒太郎和勝又下起了将棋。
勝又輕聲咳嗽着，恒太郎&ldquo啪&rdquo的一聲，幹脆地落下棋子。
&ldquo啊&hellip&hellip&rdquo 勝又看到自己又要輸了，難為情地抓了抓頭。
恒太郎看着勝又，仿佛在說&ldquo要不要再想想？&rdquo。
勝又搖了搖手，示意&ldquo沒關系&rdquo。
恒太郎&ldquo啪&rdquo地又走了一步。
勝又又不好意思地輕輕咳嗽着，泷子經過他身邊時，把一件外褂披在他身上，又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勝又腼腆地笑了笑，恒太郎也含笑望着他們。
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立刻又低下頭盯着棋盤，擺上棋子重開一局。
不一會兒，紙門後方傳來咔咔的聲音，泷子正在關遮雨窗。
關了兩三扇之後，似乎遮雨窗有些卡住了，咣當咣當不停地響着，連帶紙門也跟着抖了起來。
勝又向恒太郎示意自己過去看看，便站起來。
恒太郎則繼續盯着棋盤，一邊把放歪的棋子一一擺正，一邊說道：&ldquo可能是第三扇或是第四扇卡住了。
&rdquo說着，便站起身來，&ldquo要一邊向上用力一邊往裡面推，有訣竅的&hellip&hellip還是我去幫忙吧。
&rdquo 恒太郎一邊說着一邊來到走廊上，發現他們夫妻倆正站在遮雨窗旁。
泷子拉着遮雨窗，勝又從身後緊緊抱着她，泷子的臉頰泛着紅暈。
恒太郎重新回屋坐下，繼續在棋盤上擺着棋子。
&ldquo原來不需要我幫忙&hellip&hellip&rdquo 外面再次傳來關雨窗的咔聲。
煤氣爐上嶄新的紅色水壺正冒着熱氣，恒太郎心中也仿佛有一陣暖風吹過。
翌日，勝又去&ldquo枡川&rdquo談工作，在門口遇到了迎接客人的老闆娘豐子。
&ldquo歡迎光臨。
&rdquo &ldquo米本先生訂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他已經到了，您請進&hellip&hellip&rdquo勝又進門後，豐子定睛打量了他一下，忽然&ldquo哎呦&rdquo一聲張大眼睛，&ldquo這位先生，我們以前好像見過面呢。
&rdquo &ldquo對，我來過一次&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了，我想起來了，您和三田村太太一起的，就是以前在我們這裡插花的三田村綱子太太&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現在是我大姨子。
&rdquo &ldquo這麼說，您就是娶了她妹妹的&hellip&hellip在信用調查所工作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對，因為幫了客戶一點小忙，他說要請我吃飯，就約在這裡。
&rdquo &ldquo那真是可喜可賀。
&rdquo豐子露出模式化的親切笑容，&ldquo謝謝您時常照顧小店生意，之前也曾經多承您大姨子幫忙，她最近好嗎？&rdquo &ldquo很好。
&rdquo &ldquo是嗎？麻煩您幫我問候她。
&rdquo &ldquo好。
&rdquo 勝又彎下腰把脫下的鞋子放整齊，豐子制止了他，自己彎腰幫他放好鞋子。
然後，滿臉笑容地問：&ldquo您是在哪一家信用調查所工作&hellip&hellip能不能給我一張名片？&rdquo 貞治在賬房裡地聽着他們的對話，臉上寫滿了苦惱。
這天晚上，卷子和綱子一起來到國立娘家，準備和父親商量咲子的事。
姐妹倆進門後先走到神龛，把帶來的點心供在阿藤的遺照前，然後敲了下佛鈴，合掌祭拜。
&ldquo喝清酒還是啤酒？&rdquo廚房傳來泷子的聲音。
&ldquo清酒。
&rdquo &ldquo啤酒。
&rdquo 綱子和卷子同時大聲答道，說完之後，兩人納悶地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ldquo聲音好像和以前不一樣？&rdquo &ldquo你是說泷子吧？我也剛想這麼說呢。
&rdquo 兩人忍不住偷笑起來，一道起身走向客廳。
勝又正在客廳準備牛肉火鍋，泷子在客廳和廚房之間來回往返穿梭，搬運着碗筷，百忙之中還不忘焦急地看着挂鐘。
&ldquo你們難得回來一趟，爸爸卻這麼晚還不回來，真拿他沒辦法。
&rdquo 卷子在餐桌前坐下：&ldquo沒關系&hellip&hellip反正我們也是打算看夠你們的恩愛生活後再回去。
&rdquo &ldquo爸沒說去哪裡嗎？&rdquo綱子也在卷子身旁坐了下來。
&ldquo他隻說&lsquo和朋友在一起，晚一點回家&rsquo，就咔嚓一聲挂了電話。
&rdquo &ldquo原來爸爸也有朋友。
&rdquo 卷子剛說完，綱子立刻接話道：&ldquo當然有了，男人如果沒朋友自己也差不多快到頭了。
他當年學校裡的老朋友們應該也都還活得好好的吧。
&rdquo &ldquo呃，還剩魔芋絲需要準備。
綱子姐，你要喝清酒對吧？&rdquo &ldquo我們去幫忙吧？&rdquo綱子和卷子同時站了起來。
&ldquo不用了。
&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用了&hellip&hellip将就一下&hellip&hellip&rdquo泷子拿了啤酒給勝又，&ldquo先喝這個吧。
&rdquo 勝又在杯子裡倒了啤酒，三個人喝了起來。
&ldquo不知道咲子到底有什麼打算，&rdquo綱子喝了一口啤酒，&ldquo她婆婆上了年紀，孩子還沒斷奶&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還有他們住的房子，也要還貸款吧？&rdquo泷子把一大盤蔬菜擺到桌上，插口說道。
卷子點頭：&ldquo我不知跟她說過多少次，不要花錢如流水，要存一點錢。
&rdquo &ldquo我也說過她，結果你猜她怎麼說的？她說如果我們花錢土裡土氣的話&hellip&hellip&rdquo綱子說。
&ldquo她是說小裡小氣的吧？&rdquo &ldquo啊，原來她也跟你這麼說過。
&rdquo &ldquo她是不是說不敢花錢就意味着生怕自己會輸？&rdquo &ldquo她說那個行業的人都這樣&hellip&hellip她說這話的時候居然一臉認真呢。
&rdquo &ldquo跟我說的時候也一樣。
&rdquo &ldquo所以說，陣内生病就生病嘛，有什麼好遮遮掩掩的，我們不是姐妹嗎？&rdquo &ldquo正因為是姐妹才更加難以啟齒，我們是男人的話，情況可能還不一樣，女人跟女人反而不好開口。
&rdquo &ldquo說不定真是這樣呢。
&rdquo &ldquo尤其是&hellip&hellip她肯定不想讓泷子看到她這麼落魄。
&rdquo &ldquo對，肯定是這樣。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泷子不悅，噘起嘴，&ldquo我們的年紀最相近，小時候還一直同住一個房間&hellip&hellip&rdquo 綱子打斷了泷子的話：&ldquo你們忘了你們從小就跟對方合不來嗎？&rdquo &ldquo哪有合不來？&rdquo &ldquo簡而言之，你總是考第一，卻從來沒有收過情書。
咲子呢，學習成績雖然很差，但身邊的男孩子幾乎擠破頭。
&rdquo &ldquo哎呦，我雖然沒跟你們說過，但也不至于一個人也沒有&hellip&hellip&rdquo &ldquo&lsquo簡而言之&rsquo&mdash&mdash我不是都提前說好了嗎？&rdquo 綱子和泷子你一言我一語的節奏極快，勝又簡直就像在看打乒乓球一樣，左看看這個，右看看那個，腦袋晃來晃去。
&ldquo大家一直都說她最沒出息，&rdquo綱子繼續說，&ldquo後來陣内終于出人頭地，她也總算是揚眉吐氣，一雪這二十多年來的前恥。
變成現在這樣，&rdquo她學着咲子眼高于頂的樣子，&ldquo等于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事到如今，當然不甘心示弱嘛。
&rdquo 卷子也點頭：&ldquo況且相比之下，泷子現在這麼幸福。
&rdquo &ldquo她可不想聽到别人說&lsquo看吧，早就跟你說&rsquo。
&rdquo &ldquo我怎麼可能說這種話？&rdquo &ldquo誰當然也不會笨到直接說出來。
隻是人一旦落魄，往往容易性格扭曲，總覺得别人在心裡笑話她。
&rdquo &ldquo确實。
&rdquo勝又心悅誠服地贊成道。
&ldquo你也說句話啊。
&rdquo 被泷子這麼一說，勝又縮了縮脖子。
&ldquo你們說話太快了。
我剛想開口，你們已經說到下一件事了，根本就沒辦法插手。
&rdquo &ldquo是插嘴。
&rdquo泷子飛快地糾正他。
卷子苦笑說：&ldquo随口一說有什麼關系。
&rdquo 綱子也說：&ldquo意思都一樣嘛。
&rdquo 泷子表情嚴肅地說：&ldquo他日語根本就亂七八糟的。
&rdquo &ldquo勝又嗎？&rdquo &ldquo他說話的順序和别人不一樣，舉個例子，&lsquo我昨天在東京車站撿到一個錢包&rsquo&hellip&hellip&rdquo &ldquo撿到錢包了？&rdquo &ldquo裡面有多少錢？&rdquo卷子和綱子紛紛問道。
&ldquo例1啊！&rdquo &ldquo哎呀，空的啊。
&rdquo &ldquo空歡喜一場。
&rdquo &ldquo不是，我不是說零，不是zero！&mdash&mdash我都說了是舉例而已。
&rdquo &ldquo原來是這個意思&hellip&hellip&rdquo &ldquo普通人會這樣說，對吧？他卻隻說&lsquo我撿、撿、撿到了&rsquo。
&rdquo &ldquo不好意思。
&rdquo卷子輕輕瞪了泷子一眼。
&ldquo泷子&hellip&hellip&rdquo綱子也拉着泷子的袖子，但泷子滿不在乎地說：&ldquo有什麼關系，我說的是真事啊，對吧？&rdquo &ldquo嗯，是啊。
&rdquo勝又也毫不在意地點點頭。
&ldquo得等到你追問&lsquo撿到什麼？在哪裡？什麼時候？&rs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