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正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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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下、下巴。
&rdquo &ldquo對，就是下巴。
&rdquo &ldquo我們本來是想等他拿到新人王之後再公布的，是我想單獨跟媽媽提前說一下&hellip&hellip&rdquo 阿藤一時心情複雜，既為小女兒對自己的親密和信任而欣喜，又夾雜着擔憂和為難。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又一次四下打量着房間。
&ldquo他這個人，雖然整天闆着臉，但還是有體貼的地方的，是吧？&rdquo咲子撒着嬌，沖陣内使個眼色。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ldquo陣内先生，你的垃圾桶忘在外面了！&rdquo &ldquo好的！&rdquo咲子答應一聲，飛奔出去。
她剛一出門，便驚訝地呆住了&mdash&mdash卷子和綱子就站在她門前。
&ldquo姐姐，你們怎麼來了？&rdquo 卷子一臉絕望：&ldquo媽媽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媽媽已經來了。
&rdquo &ldquo你跟她說了？！&rdquo綱子也臉色大變。
咲子收拾着垃圾桶：&ldquo說了啊，老瞞着也不是辦法。
&rdquo &ldquo你幹的什麼好事！&rdquo &ldquo那件事，你讓媽知道了，豈不是要害死她！&rdquo &ldquo我們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先瞞着媽媽，慢慢再想辦法&hellip&hellip&rdquo 看着兩個姐姐氣急敗壞的樣子，咲子終于明白過來：&ldquo你們說什麼呢，那件事我怎麼也不可能說的啊！&rdquo 卷子和綱子一時困惑不解。
&ldquo我跟媽媽說的是我男朋友的事！&rdquo &ldquo男朋友&hellip&hellip&rdquo &ldquo跟我同居的，窮小子拳擊手！&rdquo 綱子瞪圓了眼睛：&ldquo拳擊手？！&rdquo 卷子也一臉驚愕：&ldquo所以你&hellip&hellip昨天晚上才開電視看拳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工作多的是，幹什麼不行，為什麼非要去打拳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媽媽怎麼說？&rdquo 咲子聳聳肩：&ldquo她吓了一跳。
&rdquo &ldquo當然會吓一跳！&rdquo &ldquo生活支撐得下去嗎？能出人頭地嗎？受傷了怎麼辦？有沒有打算正式結婚？媽媽一肚子問題，但是礙于我男朋友在跟前，不好意思問出來，隻好一副這樣的表情&hellip&hellip&rdquo咲子瞪圓了眼睛，模仿着阿藤四下打量屋子的神情，歡快地笑着。
綱子戳戳咲子的肋骨：&ldquo你真夠不孝的。
&rdquo &ldquo這可不比平時，這個時候你給媽媽添堵，簡直是雙重的不孝&hellip&hellip&rdquo 咲子打斷卷子的話：&ldquo是嗎？我倒是覺得自己很孝順呢。
&rdquo &ldquo咲子，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倒是想給媽媽再添一件煩心事呢。
這樣，等爸爸的婚外情紙包不住火的時候，媽媽也不至于太想不開。
&rdquo 卷子和綱子面面相觑。
&ldquo趕緊回去吧。
說好隻跟媽媽一個人說的，你們全跑過來，白費了我一片苦心。
&rdquo咲子推着兩人，&ldquo趕緊回去！&rdquo 這時，屋裡傳來了陣内和阿藤的笑聲，似乎阿藤在向陣内請教拳擊的姿勢，透過窗戶望去，隐約能看到搖動的人影。
三人交換一個眼神，都感到有些意外。
咲子抱着垃圾桶回屋去了。
綱子和卷子站在原地，無言地望着她離開。
卷子和綱子順路去了圖書館，把泷子叫了出來，三人一起來到代官山。
&ldquo我記得确實是在這一帶遇見他們的。
&rdquo泷子在空無一人的街巷中四下張望着。
&ldquo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hellip&hellip&rdquo卷子一臉苦惱。
&ldquo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rdquo綱子憂心忡忡地說。
&ldquo想想就頭疼&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了那孩子不是爸爸親生的，我現在反而輕松了一些。
&rdquo &ldquo按說是能輕松些。
&rdquo &ldquo靠區區五十萬，就讓她和爸爸一刀兩斷，是不是有點太異想天開了？&rdquo卷子打算付給父親的情人一筆分手費，早上從銀行取來的整捆的鈔票這時就放在她的包裡，&ldquo但是這已經是我全部的私房錢了。
如果她看不上，我就跪在地上，求求她可憐一下我們已經六十五歲的老母親。
&rdquo 泷子一臉為難地說：&ldquo你真打算這麼幹？&rdquo &ldquo為了這件事，我連内衣褲都換上了新的。
&rdquo &ldquo簡直像黑社會要去火并似的。
&rdquo 三人正說笑着，卻突然繃緊了臉色&mdash&mdash照片上的那個小孩，正踩着滑闆往這邊滑過來，一個衣着樸素的女人提着購物籃跟在他身後。
泷子和綱子慌忙轉進旁邊的巷子藏了起來。
隻有卷子仿佛着魔似的，向那對母子走去。
小孩滑過卷子身邊，飛快地遠去。
綱子和泷子遠遠看着，暗自捏了把汗。
那女人似乎認出了卷子，突然停住腳步。
她感情複雜地望着卷子，然後深深鞠了一躬。
卷子驚訝地停下腳步，呆立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三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望着那對母子的背影逐漸遠去。
十天後的星期日，姐妹四個帶着母親去看文樂12。
這天鷹男也來到國立的老家。
而弄到戲票，又把幾個女人都打發出去的始作俑者也正是鷹男。
&ldquo我特意把家裡的女人們都支開，是有些事想跟您單獨商量一下。
&rdquo恒太郎點了堆火，正燒着落葉。
坐在他旁邊，給火裡添着枯枝的鷹男終于鼓起勇氣開了口。
&ldquo我就知道你是有事才來的。
&rdquo恒太郎望着燃燒的篝火，回答說。
&ldquo無風不起浪，沒有火就不會起煙，您說是不是？&rdquo 兩人陷入沉默。
&ldquo對，正因為有火，才會起煙。
&rdquo恒太郎突然冒出一句。
&ldquo那，把火滅了吧。
&rdquo &ldquo算了，不用管它。
&rdquo &ldquo但是，爸爸&hellip&hellip&rdquo鷹男扔進的枯枝燃燒起來，&ldquo您是怎麼打算的？&rdquo &ldquo嗯，&rdquo恒太郎用燒火棍撥弄着火堆，&ldquo已經無可設法了。
&rdquo &ldquo向媽媽道歉呢？&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rdquo恒太郎歎息一聲，&ldquo這已經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事了。
&rdquo &ldquo所以您才不道歉？&rdquo 恒太郎沒有回答，隻是撥弄着火堆。
火堆燒得不旺，冒着白色的濃煙。
&ldquo您壓力很大吧？&rdquo &ldquo自作自受而已。
&rdquo 白色的濃煙過後，火堆再次燃起熊熊的火苗。
兩個男人望着不斷蹿起的火焰，誰也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竹澤家的女眷們正在觀賞着文樂，今天的劇目是《安達原》13。
劇情達到高潮時，劇中美女的臉突然裂成兩半，變成猙獰的鬼臉。
綱子&ldquo啊！&rdquo地捂住了嘴巴，卷子則面無表情地看着。
阿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ldquo哎喲，怎麼會這樣。
&rdquo但轉瞬間便恢複平靜。
泷子認真地看着，咲子卻吃吃地笑着，但每個人的目光都被鬼臉所吸引。
傍晚時分，一行人喧鬧着回到了家裡。
鷹男和恒太郎出來迎接。
&ldquo怎麼大家都回這邊了？&rdquo恒太郎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阿藤笑着說：&ldquo是我說，大家偶爾一起回家吃個飯嘛，把她們全拖了回來。
&rdquo &ldquo現在開始準備太費事了，卷子，你問問大家，點個壽司或者鳗魚飯算了&hellip&hellip&rdquo 鷹男這麼一說，阿藤趕忙阻止說：&ldquo不用你費心啦！&rdquo &ldquo這有什麼，姐夫，那就讓你破費啦！&rdquo &ldquo咲子，你太厚臉皮了。
&rdquo &ldquo大家選哪個？&rdquo綱子用逗樂的語調大聲問。
&ldquo我要鳗魚飯。
&rdquo卷子不假思索地答道。
綱子猶豫了一下，說：&ldquo&hellip&hellip我，我要壽司！&rdquo 兩人互不相讓地瞪視着對方。
綱子鼓足了氣大喊一聲：&ldquo壽司！&rdquo讓大家目瞪口呆。
&ldquo卷子，還有姐姐，你們都多大年紀了，有必要這麼歇斯底裡嗎？&rdquo &ldquo你們倆怎麼回事？&rdquo &ldquo幹嗎呢啊！&rdquo 大家七嘴八舌地指責着。
不過，阿藤卻開心地笑着：&ldquo回到父母家，不知不覺就變回小孩子了，是不是？&rdquo 卷子莞爾一笑，說：&ldquo那就吃壽司&hellip&hellip&rdquo 綱子表情扭曲地笑着，仿佛随時會哭出來，用力捶着卷子的肩膀。
&ldquo文樂怎麼樣？&rdquo鷹男問道。
大家正圍着一大盤壽司，熱鬧地吃着晚餐。
&ldquo我第一次看，沒想到會這麼有意思呢。
&rdquo咲子說。
&ldquo非常好看！&rdquo泷子也附和道。
阿藤也點點頭：&ldquo确實不錯，果然還是日本傳統的東西好看。
&rdquo &ldquo對了，那個臉突然裂開那一段&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個太厲害了。
&rdquo 綱子和咲子模仿着，綱子認真地說：&ldquo真吓人。
&rdquo &ldquo就像泷子似的。
&rdquo咲子說完吃吃地笑起來。
泷子柳眉倒豎：&ldquo哪裡像？&rdquo &ldquo因為&hellip&hellip太多了說不清。
&rdquo 卷子側目瞪着咲子：&ldquo咲子&hellip&hellip給我換一盤。
&rdquo 鷹男幫她把壽司拿了過來。
卷子伸出筷子，夾起一個壽司放到恒太郎的盤子裡：&ldquo爸爸，赤貝&mdash&mdash這一盤的扇貝裙也似乎比較好吃。
&rdquo 泷子插口道：&ldquo沒關系嗎，吃這麼硬的東西&mdash&mdash爸爸&mdash&mdash小心牙，牙！&rdquo &ldquo就是呢，前幾天綱子姐不是還因為吃鏡餅把門牙崩斷了嗎？&rdquo咲子說。
&ldquo笨蛋！&rdquo綱子作勢要打她。
卷子和泷子也對咲子怒目而視。
&ldquo怎麼了？&rdquo &ldquo怎麼回事？&rdquo恒太郎和阿藤紛紛驚訝地問道。
&ldquo太好笑了，&rdquo鷹男難掩笑意，學着綱子用手捂着嘴巴的樣子，&ldquo門牙斷了。
&rdquo &ldquo好惡心！&rdquo &ldquo别說了。
&rdquo &ldquo趕緊打住。
&rdquo &ldquo第二天就裝好了。
&rdquo卷子說。
&ldquo哈哈哈，太可怕了，&rdquo綱子竊笑着，&ldquo不過，雖然鷹男也在這兒，但我還是要說，咱們家最可怕的，其實還是卷子吧？&rdquo &ldquo她哪裡可怕了？她連狗和武打片都怕，看電視的時候都是這麼看的。
&rdquo鷹男用手擋着眼，學着卷子從手指縫裡面看電視的樣子，&ldquo還怕蟲子，怕坐電梯，整個就是一膽小鬼。
&rdquo &ldquo鷹男你還是不夠了解她啊。
&rdquo &ldquo什麼？&rdquo &ldquo你這麼小瞧她，小心被她從背後一刀斃命。
&rdquo &ldquo嘿嘿嘿&hellip&hellip&rdquo鷹男幹笑着掩飾自己的緊張。
&ldquo我是深有體會呢，&rdquo泷子說，&ldquo每次和卷子姐一起吃壽司，我都會佩服得五體投地&mdash&mdash她總會先把又軟又好吃的東西一掃而光，比如金槍魚啊、鲑魚卵啊之類的。
&rdquo &ldquo确實如此，而且還吃得特别快。
&rdquo咲子說。
卷子憤憤不平地說：&ldquo不要揭人短好不好。
&rdquo &ldquo小小杜鵑鳥，哀啼惹人憐，豈知是猛禽，和骨吞蜥蜴。
&rdquo恒太郎吟詠道。
&ldquo爸爸！人家在吃蝦蛄，你說什麼蜥蜴嘛！&rdquo &ldquo她嘴上嫌這嫌那，卻從來不會耽誤吃。
我卻不知道為什麼，隻吃得到章魚和鱿魚。
&rdquo泷子不悅地噘着嘴。
阿藤笑着安慰她：&ldquo大家嘴上這麼說，但其實挑的都是自己喜歡吃的。
&rdquo &ldquo這麼說起來，媽你每次也會搶别人的星鳗和玉子燒吃呢。
&rdquo &ldquo哦，是這樣嗎？&rdquo 女人們的話題一個接一個，似乎無窮無盡。
&ldquo女人真是不得了呢。
&rdquo鷹男佩服地小聲說道。
&ldquo确實不得了。
&rdquo恒太郎也表示同意。
這時，鷹男無意間掃了紙門一眼。
&ldquo咦？裡屋的紙門也會破呢。
&rdquo 紙門上，阿藤扔玩具車時砸出的洞，已經用剪成花形的千代紙補好了。
恒太郎也擡頭看着紙門，若有所悟地點點頭：&ldquo嗯，确實如此，畢竟都是普通人，是吧？&rdquo恒太郎仿佛在征詢着阿藤的同意，但阿藤卻沒有回應，隻是開心地笑着，吃着玉子燒。
女人們吵鬧健談的樣子讓恒太郎和鷹男徹底拜服，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一絲苦笑。
注釋 1 即元月15日前後，因為準備年貨以及接待親戚都暫告一段落，家裡一直忙碌的女性也終于可以休息一下，因而得名。
2 阿藤和富士的發音都為&ldquofuji&rdquo。
3 日語中周二為&ldquo火曜日&rdquo，周四為&ldquo木曜日&rdquo，故有此說。
4 鏡餅（かがみもち），日本人在新年時供奉神靈的扁圓形年糕。
一般在年前開始供奉，到一月中旬時，再用木槌砸碎後食用，叫做&ldquo開鏡&rdquo（かがみびらき），象征春節結束，新的一年開始，具體&ldquo開鏡&rdquo的時間因各地風俗而略有不同。
5 門松（かどまっ），新年裝飾在門前的松枝。
6 &ldquo寡默&rdquo（Kamoku）與&ldquo火木&rdquo（Kamoku）發音相同 7 位于東京都澀谷區，屬于東京較高級的住宅區 8 浦島太郎是日本民間故事裡的人物，傳說他因救了神龜，被帶到龍宮，得到龍王女兒的款待。
臨别時龍王女兒贈他玉匣，并告誡不可将之打開。
浦島太郎回家後，發現物是人非。
此時打開玉匣，從中噴出的白煙使他瞬間變為老翁。
9 意指情人，女朋友。
10 一種顔色和花紋都極為豐富的日本傳統紙，多為正方形。
多用于裝飾，如折紙、貼紙和人偶衣裝等。
11 Chin與日語中男性生殖器的俗稱&ldquoちんちん&rdquo（chinchin）發音相同。
12 即&ldquo人形淨瑠璃&rdquo，日本獨有的木偶戲，三味線彈唱配合木偶戲的一種舞台表現形式。
13 取材于&ldquo安達原鬼婆&rdquo傳說的一出戲劇，此鬼婆在安達原的荒野中搭了一個茅屋，每逢有路人借宿，便伺機殺死路人并食其肉。
&rdquo &ldquo對，就是下巴。
&rdquo &ldquo我們本來是想等他拿到新人王之後再公布的，是我想單獨跟媽媽提前說一下&hellip&hellip&rdquo 阿藤一時心情複雜，既為小女兒對自己的親密和信任而欣喜，又夾雜着擔憂和為難。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隻好又一次四下打量着房間。
&ldquo他這個人，雖然整天闆着臉，但還是有體貼的地方的，是吧？&rdquo咲子撒着嬌，沖陣内使個眼色。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ldquo陣内先生，你的垃圾桶忘在外面了！&rdquo &ldquo好的！&rdquo咲子答應一聲，飛奔出去。
她剛一出門，便驚訝地呆住了&mdash&mdash卷子和綱子就站在她門前。
&ldquo姐姐，你們怎麼來了？&rdquo 卷子一臉絕望：&ldquo媽媽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媽媽已經來了。
&rdquo &ldquo你跟她說了？！&rdquo綱子也臉色大變。
咲子收拾着垃圾桶：&ldquo說了啊，老瞞着也不是辦法。
&rdquo &ldquo你幹的什麼好事！&rdquo &ldquo那件事，你讓媽知道了，豈不是要害死她！&rdquo &ldquo我們不是說的好好的嗎？先瞞着媽媽，慢慢再想辦法&hellip&hellip&rdquo 看着兩個姐姐氣急敗壞的樣子，咲子終于明白過來：&ldquo你們說什麼呢，那件事我怎麼也不可能說的啊！&rdquo 卷子和綱子一時困惑不解。
&ldquo我跟媽媽說的是我男朋友的事！&rdquo &ldquo男朋友&hellip&hellip&rdquo &ldquo跟我同居的，窮小子拳擊手！&rdquo 綱子瞪圓了眼睛：&ldquo拳擊手？！&rdquo 卷子也一臉驚愕：&ldquo所以你&hellip&hellip昨天晚上才開電視看拳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工作多的是，幹什麼不行，為什麼非要去打拳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媽媽怎麼說？&rdquo 咲子聳聳肩：&ldquo她吓了一跳。
&rdquo &ldquo當然會吓一跳！&rdquo &ldquo生活支撐得下去嗎？能出人頭地嗎？受傷了怎麼辦？有沒有打算正式結婚？媽媽一肚子問題，但是礙于我男朋友在跟前，不好意思問出來，隻好一副這樣的表情&hellip&hellip&rdquo咲子瞪圓了眼睛，模仿着阿藤四下打量屋子的神情，歡快地笑着。
綱子戳戳咲子的肋骨：&ldquo你真夠不孝的。
&rdquo &ldquo這可不比平時，這個時候你給媽媽添堵，簡直是雙重的不孝&hellip&hellip&rdquo 咲子打斷卷子的話：&ldquo是嗎？我倒是覺得自己很孝順呢。
&rdquo &ldquo咲子，你&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倒是想給媽媽再添一件煩心事呢。
這樣，等爸爸的婚外情紙包不住火的時候，媽媽也不至于太想不開。
&rdquo 卷子和綱子面面相觑。
&ldquo趕緊回去吧。
說好隻跟媽媽一個人說的，你們全跑過來，白費了我一片苦心。
&rdquo咲子推着兩人，&ldquo趕緊回去！&rdquo 這時，屋裡傳來了陣内和阿藤的笑聲，似乎阿藤在向陣内請教拳擊的姿勢，透過窗戶望去，隐約能看到搖動的人影。
三人交換一個眼神，都感到有些意外。
咲子抱着垃圾桶回屋去了。
綱子和卷子站在原地，無言地望着她離開。
卷子和綱子順路去了圖書館，把泷子叫了出來，三人一起來到代官山。
&ldquo我記得确實是在這一帶遇見他們的。
&rdquo泷子在空無一人的街巷中四下張望着。
&ldquo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hellip&hellip&rdquo卷子一臉苦惱。
&ldquo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rdquo綱子憂心忡忡地說。
&ldquo想想就頭疼&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了那孩子不是爸爸親生的，我現在反而輕松了一些。
&rdquo &ldquo按說是能輕松些。
&rdquo &ldquo靠區區五十萬，就讓她和爸爸一刀兩斷，是不是有點太異想天開了？&rdquo卷子打算付給父親的情人一筆分手費，早上從銀行取來的整捆的鈔票這時就放在她的包裡，&ldquo但是這已經是我全部的私房錢了。
如果她看不上，我就跪在地上，求求她可憐一下我們已經六十五歲的老母親。
&rdquo 泷子一臉為難地說：&ldquo你真打算這麼幹？&rdquo &ldquo為了這件事，我連内衣褲都換上了新的。
&rdquo &ldquo簡直像黑社會要去火并似的。
&rdquo 三人正說笑着，卻突然繃緊了臉色&mdash&mdash照片上的那個小孩，正踩着滑闆往這邊滑過來，一個衣着樸素的女人提着購物籃跟在他身後。
泷子和綱子慌忙轉進旁邊的巷子藏了起來。
隻有卷子仿佛着魔似的，向那對母子走去。
小孩滑過卷子身邊，飛快地遠去。
綱子和泷子遠遠看着，暗自捏了把汗。
那女人似乎認出了卷子，突然停住腳步。
她感情複雜地望着卷子，然後深深鞠了一躬。
卷子驚訝地停下腳步，呆立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三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望着那對母子的背影逐漸遠去。
十天後的星期日，姐妹四個帶着母親去看文樂12。
這天鷹男也來到國立的老家。
而弄到戲票，又把幾個女人都打發出去的始作俑者也正是鷹男。
&ldquo我特意把家裡的女人們都支開，是有些事想跟您單獨商量一下。
&rdquo恒太郎點了堆火，正燒着落葉。
坐在他旁邊，給火裡添着枯枝的鷹男終于鼓起勇氣開了口。
&ldquo我就知道你是有事才來的。
&rdquo恒太郎望着燃燒的篝火，回答說。
&ldquo無風不起浪，沒有火就不會起煙，您說是不是？&rdquo 兩人陷入沉默。
&ldquo對，正因為有火，才會起煙。
&rdquo恒太郎突然冒出一句。
&ldquo那，把火滅了吧。
&rdquo &ldquo算了，不用管它。
&rdquo &ldquo但是，爸爸&hellip&hellip&rdquo鷹男扔進的枯枝燃燒起來，&ldquo您是怎麼打算的？&rdquo &ldquo嗯，&rdquo恒太郎用燒火棍撥弄着火堆，&ldquo已經無可設法了。
&rdquo &ldquo向媽媽道歉呢？&rdquo &ldquo不&hellip&hellip&rdquo恒太郎歎息一聲，&ldquo這已經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決的事了。
&rdquo &ldquo所以您才不道歉？&rdquo 恒太郎沒有回答，隻是撥弄着火堆。
火堆燒得不旺，冒着白色的濃煙。
&ldquo您壓力很大吧？&rdquo &ldquo自作自受而已。
&rdquo 白色的濃煙過後，火堆再次燃起熊熊的火苗。
兩個男人望着不斷蹿起的火焰，誰也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竹澤家的女眷們正在觀賞着文樂，今天的劇目是《安達原》13。
劇情達到高潮時，劇中美女的臉突然裂成兩半，變成猙獰的鬼臉。
綱子&ldquo啊！&rdquo地捂住了嘴巴，卷子則面無表情地看着。
阿藤驚訝地瞪大了眼睛：&ldquo哎喲，怎麼會這樣。
&rdquo但轉瞬間便恢複平靜。
泷子認真地看着，咲子卻吃吃地笑着，但每個人的目光都被鬼臉所吸引。
傍晚時分，一行人喧鬧着回到了家裡。
鷹男和恒太郎出來迎接。
&ldquo怎麼大家都回這邊了？&rdquo恒太郎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阿藤笑着說：&ldquo是我說，大家偶爾一起回家吃個飯嘛，把她們全拖了回來。
&rdquo &ldquo現在開始準備太費事了，卷子，你問問大家，點個壽司或者鳗魚飯算了&hellip&hellip&rdquo 鷹男這麼一說，阿藤趕忙阻止說：&ldquo不用你費心啦！&rdquo &ldquo這有什麼，姐夫，那就讓你破費啦！&rdquo &ldquo咲子，你太厚臉皮了。
&rdquo &ldquo大家選哪個？&rdquo綱子用逗樂的語調大聲問。
&ldquo我要鳗魚飯。
&rdquo卷子不假思索地答道。
綱子猶豫了一下，說：&ldquo&hellip&hellip我，我要壽司！&rdquo 兩人互不相讓地瞪視着對方。
綱子鼓足了氣大喊一聲：&ldquo壽司！&rdquo讓大家目瞪口呆。
&ldquo卷子，還有姐姐，你們都多大年紀了，有必要這麼歇斯底裡嗎？&rdquo &ldquo你們倆怎麼回事？&rdquo &ldquo幹嗎呢啊！&rdquo 大家七嘴八舌地指責着。
不過，阿藤卻開心地笑着：&ldquo回到父母家，不知不覺就變回小孩子了，是不是？&rdquo 卷子莞爾一笑，說：&ldquo那就吃壽司&hellip&hellip&rdquo 綱子表情扭曲地笑着，仿佛随時會哭出來，用力捶着卷子的肩膀。
&ldquo文樂怎麼樣？&rdquo鷹男問道。
大家正圍着一大盤壽司，熱鬧地吃着晚餐。
&ldquo我第一次看，沒想到會這麼有意思呢。
&rdquo咲子說。
&ldquo非常好看！&rdquo泷子也附和道。
阿藤也點點頭：&ldquo确實不錯，果然還是日本傳統的東西好看。
&rdquo &ldquo對了，那個臉突然裂開那一段&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個太厲害了。
&rdquo 綱子和咲子模仿着，綱子認真地說：&ldquo真吓人。
&rdquo &ldquo就像泷子似的。
&rdquo咲子說完吃吃地笑起來。
泷子柳眉倒豎：&ldquo哪裡像？&rdquo &ldquo因為&hellip&hellip太多了說不清。
&rdquo 卷子側目瞪着咲子：&ldquo咲子&hellip&hellip給我換一盤。
&rdquo 鷹男幫她把壽司拿了過來。
卷子伸出筷子，夾起一個壽司放到恒太郎的盤子裡：&ldquo爸爸，赤貝&mdash&mdash這一盤的扇貝裙也似乎比較好吃。
&rdquo 泷子插口道：&ldquo沒關系嗎，吃這麼硬的東西&mdash&mdash爸爸&mdash&mdash小心牙，牙！&rdquo &ldquo就是呢，前幾天綱子姐不是還因為吃鏡餅把門牙崩斷了嗎？&rdquo咲子說。
&ldquo笨蛋！&rdquo綱子作勢要打她。
卷子和泷子也對咲子怒目而視。
&ldquo怎麼了？&rdquo &ldquo怎麼回事？&rdquo恒太郎和阿藤紛紛驚訝地問道。
&ldquo太好笑了，&rdquo鷹男難掩笑意，學着綱子用手捂着嘴巴的樣子，&ldquo門牙斷了。
&rdquo &ldquo好惡心！&rdquo &ldquo别說了。
&rdquo &ldquo趕緊打住。
&rdquo &ldquo第二天就裝好了。
&rdquo卷子說。
&ldquo哈哈哈，太可怕了，&rdquo綱子竊笑着，&ldquo不過，雖然鷹男也在這兒，但我還是要說，咱們家最可怕的，其實還是卷子吧？&rdquo &ldquo她哪裡可怕了？她連狗和武打片都怕，看電視的時候都是這麼看的。
&rdquo鷹男用手擋着眼，學着卷子從手指縫裡面看電視的樣子，&ldquo還怕蟲子，怕坐電梯，整個就是一膽小鬼。
&rdquo &ldquo鷹男你還是不夠了解她啊。
&rdquo &ldquo什麼？&rdquo &ldquo你這麼小瞧她，小心被她從背後一刀斃命。
&rdquo &ldquo嘿嘿嘿&hellip&hellip&rdquo鷹男幹笑着掩飾自己的緊張。
&ldquo我是深有體會呢，&rdquo泷子說，&ldquo每次和卷子姐一起吃壽司，我都會佩服得五體投地&mdash&mdash她總會先把又軟又好吃的東西一掃而光，比如金槍魚啊、鲑魚卵啊之類的。
&rdquo &ldquo确實如此，而且還吃得特别快。
&rdquo咲子說。
卷子憤憤不平地說：&ldquo不要揭人短好不好。
&rdquo &ldquo小小杜鵑鳥，哀啼惹人憐，豈知是猛禽，和骨吞蜥蜴。
&rdquo恒太郎吟詠道。
&ldquo爸爸！人家在吃蝦蛄，你說什麼蜥蜴嘛！&rdquo &ldquo她嘴上嫌這嫌那，卻從來不會耽誤吃。
我卻不知道為什麼，隻吃得到章魚和鱿魚。
&rdquo泷子不悅地噘着嘴。
阿藤笑着安慰她：&ldquo大家嘴上這麼說，但其實挑的都是自己喜歡吃的。
&rdquo &ldquo這麼說起來，媽你每次也會搶别人的星鳗和玉子燒吃呢。
&rdquo &ldquo哦，是這樣嗎？&rdquo 女人們的話題一個接一個，似乎無窮無盡。
&ldquo女人真是不得了呢。
&rdquo鷹男佩服地小聲說道。
&ldquo确實不得了。
&rdquo恒太郎也表示同意。
這時，鷹男無意間掃了紙門一眼。
&ldquo咦？裡屋的紙門也會破呢。
&rdquo 紙門上，阿藤扔玩具車時砸出的洞，已經用剪成花形的千代紙補好了。
恒太郎也擡頭看着紙門，若有所悟地點點頭：&ldquo嗯，确實如此，畢竟都是普通人，是吧？&rdquo恒太郎仿佛在征詢着阿藤的同意，但阿藤卻沒有回應，隻是開心地笑着，吃着玉子燒。
女人們吵鬧健談的樣子讓恒太郎和鷹男徹底拜服，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一絲苦笑。
注釋 1 即元月15日前後，因為準備年貨以及接待親戚都暫告一段落，家裡一直忙碌的女性也終于可以休息一下，因而得名。
2 阿藤和富士的發音都為&ldquofuji&rdquo。
3 日語中周二為&ldquo火曜日&rdquo，周四為&ldquo木曜日&rdquo，故有此說。
4 鏡餅（かがみもち），日本人在新年時供奉神靈的扁圓形年糕。
一般在年前開始供奉，到一月中旬時，再用木槌砸碎後食用，叫做&ldquo開鏡&rdquo（かがみびらき），象征春節結束，新的一年開始，具體&ldquo開鏡&rdquo的時間因各地風俗而略有不同。
5 門松（かどまっ），新年裝飾在門前的松枝。
6 &ldquo寡默&rdquo（Kamoku）與&ldquo火木&rdquo（Kamoku）發音相同 7 位于東京都澀谷區，屬于東京較高級的住宅區 8 浦島太郎是日本民間故事裡的人物，傳說他因救了神龜，被帶到龍宮，得到龍王女兒的款待。
臨别時龍王女兒贈他玉匣，并告誡不可将之打開。
浦島太郎回家後，發現物是人非。
此時打開玉匣，從中噴出的白煙使他瞬間變為老翁。
9 意指情人，女朋友。
10 一種顔色和花紋都極為豐富的日本傳統紙，多為正方形。
多用于裝飾，如折紙、貼紙和人偶衣裝等。
11 Chin與日語中男性生殖器的俗稱&ldquoちんちん&rdquo（chinchin）發音相同。
12 即&ldquo人形淨瑠璃&rdquo，日本獨有的木偶戲，三味線彈唱配合木偶戲的一種舞台表現形式。
13 取材于&ldquo安達原鬼婆&rdquo傳說的一出戲劇，此鬼婆在安達原的荒野中搭了一個茅屋，每逢有路人借宿，便伺機殺死路人并食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