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盟軍登陸積極防禦的嘗試——至6月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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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4年6月5日即盟軍實施登陸的前夜,德國大本營絲毫沒有覺察到決定戰争的關鍵時刻已迫在眉睫。

    德軍沒有偵察到,24小時以來,5000多艘艦船穿過海峽向諾曼底海岸駛來。

    無論是隆美爾、馮·龍德施泰特,還是國防軍指揮參謀部,都沒有根據氣候和潮汐情況判斷出,敵人可能在最近一段時間内實施登陸. 由于德同空軍處于絕對劣勢,使德國各級指揮都處于盲然無知的狀況。

    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情報機構發出的警告,竟沒有引起德國領率機構的重視。

    幾天以來,第Ⅱ号宿營地并沒有發覺在英國南部的展開地區已經實施&ldquo無線電靜默&rdquo,即使通常制造進攻假象的無線電訊号也消失了。

    而早在1944年1月份,長納裡斯海軍上将就已獲悉英國播音員在登陸前夕對法國抵抗組織發出的無線電通訊稿的全文。

    在這篇不會引起任何懷疑的通訊稿中,有兩行凡雷恩《秋之聲》中通俗易懂的詩句,其中一句是&mdash&mdash秋風瑟瑟、提琴長吟&rdquo&mdash&mdash作為6月1日或15日實施登陸的預先通告;第二句是&mdash&mdash&ldquo凄聲切切,刺傷我心&rdquo&mdash&mdash作為登陸開始前48小時的進一步通知。

    6月5日下午,間諜局向國防軍指揮參謀部參謀長報告,6月4日夜第15集團軍間諜部門收聽了第二行詩句。

    然而,報告沒有引起什麼重視,一切依然如故, 事後通過調查&mdash&mdash很顯然這是根據希特勒的命令進行的&mdash&mdash才弄清楚了事件的來龍去脈。

    同時還得知,第15集團軍在收聽到情報之後,立即用電報向B集團軍群(隆美爾)、西線總司令部和國防軍指揮參謀部參謀長作了報告。

    然而,隻有第15集團軍司令馮·紮爾穆特大将于6月5日晚上簽署命令,計部隊進入一級戰略狀态&mdash&mdash即使這道命令,也是臨近午夜時分,監聽人員在截獲敵方在海上和空中實施大規模機動情報後才發出的。

    可能是由于要急于對付登陸,才沒有對上級機關乃至國防軍指揮參謀部參謀長失職的原因進行調查。

    因此,隻能這樣猜測;所有的人&mdash&mdash包括約德爾将軍,都認為這份報告沒有特殊的價值。

    這或許是由于他們不贊成因失寵而被解職的卡納裡斯海軍上将對這一情報所持的意見,或許他們還想等形勢來進行驗證。

     為抵禦盟軍登陸,各級指揮部門都為防禦準備工作作了不懈的努力。

    雖然他們認識到此次作戰關系到戰争的勝負,但他們的準備工作水平,也不能不與德國軍事潛力在第5個戰争年頭裡出現的嚴重缺陷相适應。

    為了保障其他戰場,希特勒不顧現實,多次橫加幹預命令:&ldquo利用各軍兵種的火力,阻止敵人從海上或空中實施登陸..把他們消滅在水上、沙灘或空降地域&rdquo。

     然而,參加作戰的部隊都是未經戰火鍛煉的、大部由上年紀的老兵拼湊起來的、裝備較差的&ldquo本地&rdquo部隊。

    即使是那些準備在海岸和沙灘防禦失利時首先投入反突擊的摩托化師和坦克師,也大部都缺少戰鬥經驗。

    在總共這10個師中,有4個直到6月5日還沒有作好戰鬥準備,因為陸軍總參謀部将它們從東線調來時,已經跚跚來遲。

     空軍的情況更是不妙。

    按原計劃,為數不多的空軍增援部隊應在盟軍開始登陸時飛往西線,但敵方充分利用了自己占有的絕對空中優勢,奪取了制空權,使德軍計劃無法實施。

    到6月5日敵人空軍徹底摧毀了塞納河和盧瓦爾河下遊的所有橋梁,從而切斷了作戰地域與外界的全部聯系;此外,盟軍長時間使德軍無法實施偵察,使在英國列島前方的部隊集結地區、港口和船隻停泊區域,未遭德軍一次空襲。

     另外,德軍沒有想到,即使能夠發現駛來的敵方登陸艦隊,德國空軍和力量單薄的海軍,也至多能進行&ldquo針刺&rdquo一般的攻擊,對盟軍來說無異于嬉戲。

     究其原因,大概是認為德軍當年的優勢絲毫未減,不論是德國大本營還是西線高級指揮機構都深信,敵人的登陸無論如何也是能夠粉碎的。

     然而,戰鬥一開始就不妙。

     象往常一樣,大本營分幾部分設在貝希特斯加登。

    6月6日淩晨3時,西線總司令部的第一份關于敵人強大兵力在諾曼底空降的報告送到了大本營。

    設在施特魯布兵營的國防軍指揮參謀部的所有工作人員頓時忙碌起來。

    一系列重要報告,不斷由&ldquo西部集群&rdquo的參謀們那裡,通過電話傳送到&ldquo小總理府&rdquo約德爾的副官處。

    大約清晨6時許,西線總司令部參謀長布盧門特裡特将軍,首次向國防軍指揮參謀部副參謀長報告了形勢概況。

    他說,一切迹象表明,登陸已經開始,登陸地點顯然是在諾曼底。

    因此,他以其總司令馮·龍德施泰特元帥的名義請求:讓由4個摩托化師和擔克師組成的所謂&ldquo統帥部預備隊&rdquo,從待機地域向登陸前線開進。

     對于最高統帥的第一個和最重要的決策,瓦利蒙特立即通過電話與約德爾取得了聯系,并得知,國防軍指揮參謀部參謀長對這個情報了如指掌,可是對于盟軍已在此時此地開始登陸之說仍不足為信。

    他認為,現在還遠沒有到把最後的預備隊放手的時候,而是命令西線總司令部必須首先盡一切努力,依靠B軍團軍群的兵力,控制局勢。

    直到此時,他還在懷疑,盟軍在諾曼底的登陸是不是聲東擊西的佯攻,以主力掩護其在海峽最窄處的主攻。

     由于約德爾将軍未請示希特勒,自作主張地作出了這一決定,才引起了有史以來對&ldquo國防軍統帥部&rdquo最強烈的指責:德國在諾曼底的失敗,以及由此而造成的嚴重後果,首先歸咎于抱住&ldquo統帥部預備隊&rdquo不放。

     作者認為,這些指責是不正确的,也有些是張冠李戴了。

    試想,倘若這4個師真是最高統帥的名符其實的預備隊,那麼,任何人都不會在前線指揮部還沒有完全弄清情況之前,以及在盟軍登陸艇尚未将部隊送上岸之前,就将手中的王牌打出去與B集團軍群相比,國防軍統帥部&ldquo在最初階段下達戰役指令&rdquo的可能性更小。

     事實上,德軍的指揮錯誤是根深蒂固的。

    本來,這4個師是西線總司令的預備隊。

    6月6日清晨,西線總司令部手中沒有任何可以迅速調遣的部隊。

    之所以宣布這幾個師為&ldquo國防軍統帥部預備隊&rdquo,僅僅是希特勒插手指揮的一種特殊形式,正如他一貫标榜的,能作出正确決斷者,非他莫屬。

    因此直到這時,西線總司令部在權限上仍然受到這種限制,也就幾乎無法指望它在盟軍登陸的最初時刻所提出的請求得到批準。

    希特勒的猶豫不決已衆所周知,但當天14時30分,希特勒就根據尚&ldquo不成熟&rdquo的決心,将兩個戰鬥力最強的裝甲師撥給龍德施泰特指揮,使他大感意外。

     另外,還有一個方面對于判斷整個事件具有決定性意義,即在這一天敵方所擁有的強大空中優勢,使德軍大部隊不可能在晝間向作戰地域縱深實施任何機動。

    如果能進行充分的偵察,各有關方面對諜報機關提供的情報又給予高度重視的話,德國大本營則可在6月5日晚定下決心,命龐大的預備隊在夜暗的掩護下,向受威脅的海岸開進。

    那樣,6月6日清晨至下午早些時候的延誤也就顯然無礙大局了。

    然而,同樣清楚不過的是,就在盟軍第一天以及以後造成的一系列不盡人意的戰果的根本原因,在于兵力處于劣勢,這是靠任何指揮藝術和軍隊的骁勇都無法彌補的。

     對&ldquo國防軍統帥部&rdquo的另一個強烈指責的是,空軍兵力的加強絲毫不符合原來的許諾。

    對此也需要加以澄清。

    隻要粗略地看一看空軍的指揮狀況,也至少會使國防軍指揮參謀部驚訝不已:在6月16日至7日受命前往增援的空軍兵團,隻有原計劃兵力的三分之一,也就是30架飛機中隻有10架能投入戰鬥。

    再加上空軍向西轉移過程中,由于敵方的襲擾和惡劣氣候的影響,也損失殘重。

    盡管德國空軍已擁有第一批少量的&ldquo噴氣式戰鬥機&rdquo&mdash&mdash象火箭一樣被希特勒稱之為&ldquo驚人的武器&rdquo,但從登陸的第一天起,在故方出人意料的強大陣容面前,德國空軍顯得勢單力薄,這比任何弊端都更加妨礙指揮和行動。

     設在貝希特斯加登的大本營,分為若幹分部散布在各處,然而,誰也離不開誰,否則就無法工作&mdash&mdash約德爾大将和他的副官們住在小總理府裡;後來希特勒又搬到了&ldquo山間别墅&rdquo&mdash&mdash整個上午他們都通過電話保持着聯系。

    在此期間,一份份不再認為是佯攻的補充報告按踵而至,而且大多數都直接涉及到約德爾和西線總司令部參謀長之間關于是否讓預備隊投入戰鬥的問題。

    直至中午,才在通常的範圍内舉行形勢讨論會。

    這一天,由于要在克萊斯海姆宮舉行歡迎匈牙利貴賓進行國事訪問的儀式,與會者從各個工作點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乘車來到這裡。

    經常,都要向來賓大講一通形勢,這次由于在西線發生的事件,隻是在緊挨大廳入口處的一個房間裡向他們宣讀了一份秘密的形勢報告。

    國防軍指揮參謀部副參謀長被西線這一重大事件所震撼,緊張地站在鋪開的地圖前面,等待着希特勒的到來,以及作出下一步的決定。

    結果卻使人大失所望。

    象往常一樣,希特勒象一個演員,面帶輕松的微笑,擺出一付等待很久、最後終于找到了與對手算帳的機會的架式,來到地圖前,操着濃重的奧地利地方口音,隻說了幾個字:&ldquo好吧,那就開始吧&rdquo。

    當他聽取了敵方最新動向和己方行動的報告後,接着便向曾多年任匈牙利駐柏林武官、現新任匈牙利總理斯托亞伊将軍為首的匈牙利客人,介紹當前形勢。

    這種吹噓德方力量。

    對&ldquo最後勝利&rdquo深信不疑的介紹實在令人作嘔。

    在這個令人不快的一天裡,涉及到領率機構的内容,可以在約德爾的日記裡找到記載。

    他在1944年6月的日記中這樣寫道: &ldquo國防軍指揮參謀部(指他自己的參謀部),為什麼還不命令第189預備役師投入戰鬥?為什麼還不命令黨衛隊第2裝甲師接近敵人?&mdash&mdash從6月12日起,将由第34步兵師代替第277步兵師。

    &rdquo 僅從這幾行字,便可略見一斑。

     當天,國防軍指揮參謀部派一位年輕的總參謀部軍官到諾曼底戰區充任聯絡官。

    與此同時,擺在國防軍指揮參謀部副參謀長面前的問題是,鑒于形勢的發展,是否還應該承擔前一天他自願申請的任務,即:赴意大利,親自視察&ldquo亞平甯陣地&rdquo的構築情況,為這一戰區的指揮提供準确無誤的依據。

    因為約德爾也認為,羅馬失陷後,德軍不能再按照希特勒最初的命令行事,而應立即撤到亞平甯陣地,在那裡重新轉入防禦。

    經約德爾進一步向希特勒詢問,希特勒允許瓦利蒙特的此次視察。

    随後,瓦利蒙特不顧西線的緊張局勢,于6月7日清晨,踏上西去的旅程,計劃于12日返回貝希特斯加登。

     假如誰想在約德爾這一時期的日記中,找出大本營對西線局勢作出的慎審思考和重大決策的蛛絲馬迹,即是徒勞的。

    日記上記的都是克裡特島指揮官的報告,是些反坦克炮和岸炮兵連的數量及部署,甚至還有遙遠小島上個 别步兵連的行動,其他就是希特勒的評論。

    日記裡還記有一份施圖登特将軍關于&ldquo傘兵集團軍&rdquo的組建的報告,以及6月12日一些瑣事的記錄&mdash&mdash其中有一處是對一位總參謀部軍官表示不滿的評論,希特勒發現這個軍官是原陸軍總參謀長哈爾德的女婿&mdash&mdash這些與西線局勢根本沒有什麼重要聯系。

    無論從約德爾身上,還是從國防軍指揮參謀部戰時日志中,都可以表明&mdash&mdash從領率機構的角度看&mdash&mdash在抵禦盟軍登陸作戰的第一階段的企圖,即把敵人消滅在海岸和灘頭上,阻止敵人發揮其優勢的企圖,在6月9日晚以前已宣告失敗了。

    還有一點至少也清楚了,即從此刻起,問題是不僅要增派新的加強兵力,而且要進一步确定今後作戰指揮的基本原則。

     這兩項任務是緊密交織在一起的,而且受着領導層對下一步敵情判斷結果的決定性影響。

    德軍領率機構以及西線總司令部和隆美爾元帥現在一直認為,盟軍在諾曼底的登陸不再是聲東擊西的詭計,近期内敵人還會越過英吉利海峽發起第二次攻擊。

    除此之外,希特勒對布列塔尼半島也十分關注,他認為這個半島同法國地中海岸一樣會受到敵人的威脅。

     隻有隆美爾和國防軍指揮參謀部&mdash&mdash不包括它的參謀長&mdash&mdash認為,在目前形勢下,必須攜手共濟,頂風冒險,集中一切可能的兵力,對先期登陸之敵給予迅雷不及掩耳的迎頭痛擊。

    這就是說,将駐紮在附近的第15集團軍,從海峽沿岸運往諾曼底,并與在短期内從法國其他地區集中起來的部隊一起,發動一次具有決定意義的反擊。

     希特勒沒有準備實施如此大膽果敢的指揮。

    相反,他卻不允許削弱第15集團軍的兵力。

    由于所有增援部隊,要在數日甚至數周之後才能到達指定地點,因此,最高統帥仍堅持他原來的決定,即在增援部隊到達之前,依靠現有的兵力,收複漫長的諾曼底海岸線。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再象當時在安齊奧一内圖諾那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