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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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早就掩藏在四周樹叢中的匈奴士卒立刻跳了出來，一齊收緊網繩。
李陵奮力掙紮，卻怎麼也掙不脫，轉眼間便被那張大網捆了個結結實實。
衛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拔下胸口的箭，箭頭拔出時微吸了一口冷氣。
&ldquo就知道這兩天你會來找我，還以為收了你的&lsquo大黃&rsquo弓就沒事了。
&rdquo衛律解開外衣，看了看裡面被刺出一個小口的金絲軟甲，贊歎道，&ldquo都說你們李家的人，天生膂力過人，果然名不虛傳。
想不到隔了這麼遠，還力能貫甲。
&rdquo 李陵掙紮着目眦欲裂地道：&ldquo要殺便殺，廢話少說！&rdquo 衛律把玩着那支箭，道：&ldquo啧啧，好像是你要殺我吧？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了？&rdquo 李陵眼裡像要噴出火來，道：&ldquo栽在你手裡，我認了！是我技不如人，沒法為他們報仇！&rdquo 衛律斜睨了李陵一眼，道：&ldquo報仇？我跟你有仇？&rdquo 李陵怒吼道：&ldquo你幹的好事，你自己知道！拜你之賜，我老母幼弟、妻子兒女，死了個幹幹淨淨！你滿意了？&rdquo 衛律踱到李陵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他一會兒，目光掃過李陵身上星星點點的血漬，最後落在李陵手中的劍上。
那劍上還殘留着新鮮的血漬。
衛律伸指沾了一點那血漬，撚了撚，道：&ldquo你剛剛殺了李緒？&rdquo 李陵道：&ldquo是你殺了他！&rdquo 衛律道：&ldquo我？&rdquo 李陵道：&ldquo是你給單于出的主意，讓他來給你們練兵的，對吧？&rdquo 衛律道：&ldquo是。
&rdquo 李陵道：&ldquo你明知匈奴習俗稱姓不稱名，你故意讓這些李緒訓練出來的胡卒跟漢軍作戰，一旦被俘，招認是李都尉所訓練，對吧？&rdquo 衛律道：&ldquo是。
&rdquo 李陵怒不可遏地道：&ldquo無恥小人！我殺了李緒才知道，是你在背後搞鬼！你才是罪魁禍首！你今天最好把我殺了，否則總有一天&hellip&hellip&rdquo &ldquo等等，等等！&rdquo衛律擺擺手，道，&ldquo我是不是聽錯了？明明是你們皇帝殺了你家人，你卻說是我殺的；明明是你殺了李緒，你還說是我殺的，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你腦子有問題？&rdquo 李陵怒道：&ldquo要不是你借刀殺人，我會&hellip&hellip&rdquo &ldquo借刀殺人？&rdquo衛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ldquo也要人家肯讓我借才行啊！刀子是在他手裡握着！你冒死為他潛伏敵國，他隻為一句謠言便殺你全家！你怨恨我給你設局，倒不怨恨他心狠手辣？&rdquo 李陵一愕，又怒道：&ldquo你胡說什麼？不是你以詭計挑撥離間，朝廷怎會殺我全家？你卑鄙！&rdquo 衛律淡淡地道：&ldquo你又錯了，我不是離間，是反間。
說到卑鄙，詐降和反間，誰比誰更有道德？本來就沒人逼你投降，更沒人逼你詐降，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便要承擔這後果！&rdquo 李陵渾身一震，道：&ldquo什麼詐降？什麼反間？你瘋了！&rdquo 衛律道：&ldquo誰瘋了？在匈奴，像你這樣的降将幾十上百，既然選擇了投降，便準備好了家人被朝廷屠戮，從沒一個像你這樣要死要活的！肯死，當初就不會投降了。
你不會是今天才知道大漢律吧？可你的表現，就好像原本拿穩了朝廷不會殺你的家人，結果卻意外地殺了！究竟是誰向你承諾，會保全你的家人呢？李緒做的，是任何一個降将都會做的事。
你為什麼要殺李緒？不就是為了用另一種方式向那邊證明你的清白？&rdquo 李陵道：&ldquo你含血噴人！我是兵敗勢窮，不得不降。
我做的事，我承擔，但不是我做的，誰也别想扣我頭上！&rdquo 衛律微微一笑，道：&ldquo好一個兵敗勢窮！問題是，你是怎麼兵敗的？怎麼勢窮的？你是他們中最能打的，李廣利那個酒囊飯袋都率領了三萬騎兵，反倒是你隻分了五千步卒，還沒糧草、沒後援，直往單于庭送死！你們皇帝吃錯藥了？！你們從浚稽山退到鞮汗山，離邊境隻有百裡之遙，連我們單于都不太敢追下去了，怕中了你們的誘敵深入之計。
眼看你們就快逃出生天了，在這個關鍵時候，你最親信的校尉做了件事&mdash&mdash把他手下一名犯了軍紀的軍侯打了一頓軍棍。
啧啧，行軍法為什麼非要揀這個時候？還非要褫衣行杖？結果想都不用想，受辱的軍侯一怒投奔了我們，把你們缺糧缺箭、沒有後援的實情悉數供了出來！我們這裡一片歡騰，隻有我感到不安。
你戰敗投降後，我特地私下去找那個頭腦發昏的校尉，結果跟着你的降卒裡沒有他。
後來，我在戰場的死屍裡找到了他。
他是被一支從背後射來的暗箭射死的，由後背直貫前心！除了你李家獨有的箭法，誰能射得這麼準、這麼狠？那一刻，我全都明白了。
隻是不知道你射出那一箭時，心裡是否有過一絲猶豫？你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可是這個龐大的計劃，不能容許有絲毫纰漏，你隻能殺人滅口，對吧！我終于明白你們皇帝那貌似低劣的用兵之道了，他哪裡是不會用兵！他實在是太精明了。
兩三千吧，配不上你李氏名将的名聲，容易叫人起疑。
一兩萬吧，代價太大，舍不得。
而且萬一打赢了呢？五千，正是最合适的數字，拿得出，喊得響，打不赢。
加上是步卒，深入敵方腹地，想逃都逃不掉，隻能死或者降。
唯一出乎你們意料的，大概是你所訓練出的這支軍隊，在面臨絕境時竟能迸發出如此巨大的戰鬥力，差點就壞了你們的大事。
血戰八日，轉戰千裡，幾乎得以安然入塞。
如此悲壯慘烈，卻功虧一篑，恐怕千古之後，都會有人為你扼腕歎息。
隻是很少有人會想到這樣一件奇怪的事情：本應半道接應你的路博德，見死不救，嚴重贻誤軍機，怎麼到現在還好好地做着他的強弩都尉？！&rdquo 李陵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被縛在網繩中的手緊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時臉上閃過各種不同的神情：憤怒、疑惑、不安、矛盾&hellip&hellip 衛律道：&ldquo李少卿，事已至此，我建議你先冷靜一下，那邊既已殺了你全家，就算你回去，皇帝還能相信你嗎？當今天下，能與漢相抗衡的，恐怕也隻有匈奴了。
你殺了李緒，已經得罪了大阏氏。
再來殺我，讓單于知道，你在這裡還有容身之地嗎？你要殺我之前，最好先想一想，不要把自己唯一的後路也斷絕了&hellip&hellip&rdquo 李陵道：&ldquo所有這一切，都隻是你的推斷。
你有什麼證據？&rdquo 啪的一聲，一卷羊皮地圖落到李陵腳下。
&ldquo你一天到晚漫山遍野地轉悠，打獵？嗬！&rdquo衛律冷笑道，&ldquo畫得真夠細緻的，單于庭的地形人馬标得清清楚楚！李少卿果然是個人才。
可惜得很，你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單于庭！就算你帶了這份地形圖回去，也派不上多大用場。
況且匈奴逐水草而居，單于庭的位置，每年都會變！&rdquo 李陵看着地上的地圖，臉色刷地變得異常蒼白，沉默許久，才道：&ldquo為什麼不把這交給你們單于？&rdquo &ldquo我暫時還不想你死。
&rdquo衛律道，&ldquo你也許會對我有用。
&rdquo 李陵道：&ldquo我不會為匈奴訓練一兵一卒，也不會告訴你中原的關防兵力！&rdquo 衛律道：&ldquo我要的不是這個。
&rdquo 李陵道：&ldquo那你想要的是什麼？&rdquo 衛律道：&ldquo你到這裡來，真正的目的是什麼？&rdquo 李陵沉默。
衛律道：&ldquo你們皇帝要你找到他，把他帶回去，是吧？&rdquo 李陵道：&ldquo你什麼都知道，何必問我！&rdquo 衛律道：&ldquo我自然什麼都知道，但你卻有很多事還不知道。
比如，皇帝讓你找到他，不是為了救他，而是為了殺他&hellip&hellip&rdquo 李陵脫口而出道：&ldquo不可能！&rdquo 衛律道：&ldquo不可能？西征甫畢，興兵北伐，犯兵家之大忌。
五千精兵，當朝良将，冒險投諸蠻夷，隻為了救出一個無足輕重的使節，你覺得正常嗎？區區一個使節，有那麼重要嗎？到底要什麼樣的人，才會令他如此不惜一切代價？是因為那人太有用了，還是因為那人太危險了，以緻皇帝必須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才能安心？！我再提醒你一點，你們皇帝曾經說過：這世上從來就不缺什麼人才。
所謂人才，不過就是一件可用的器物。
可用就用，不可用就殺，沒什麼可惜的！&rdquo 李陵道：&ldquo你扣押漢使，就是辱我大漢！陛下說過，如果此次漢使再陷胡中，以後将再無人願意為使。
國威何存？&rdquo 衛律道：&ldquo嗬，&lsquo國威&rsquo？之前被扣押過的漢使有十幾批，也沒見你們皇帝發瘋一樣非找回不可。
為什麼唯獨這次突然想起&lsquo國威&rsquo了？事情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如果你真的找到他并把他帶回去，一入塞你們便會被皇帝派來的密使殺死滅口！我到底是害你還是救你，你早晚會明白。
&rdquo &ldquo哈&hellip&hellip&rdquo李陵大笑道，&ldquo救我？你說你在救我？&rdquo 衛律道：&ldquo随你怎麼想，我沒有必要騙你。
為什麼你出征之時，你全家就被&lsquo請&rsquo進宮&lsquo保護&rsquo起來？你知道在你之前已經有多少人死在這件事情上了？你要是不信我的話，我可以放了你，腳長在你身上，你回去試試看！&rdquo 李陵眉頭一挑，道：&ldquo哦？話可是你說的！&rdquo 衛律歎了口氣，道：&ldquo你喜歡送死，我還能強拉着你活？我隻是看你年紀輕輕，不忍見你自投死地。
這件事情裡，包含了太多皇帝絕不想讓人知道的大秘密。
三人成
李陵奮力掙紮，卻怎麼也掙不脫，轉眼間便被那張大網捆了個結結實實。
衛律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拔下胸口的箭，箭頭拔出時微吸了一口冷氣。
&ldquo就知道這兩天你會來找我，還以為收了你的&lsquo大黃&rsquo弓就沒事了。
&rdquo衛律解開外衣，看了看裡面被刺出一個小口的金絲軟甲，贊歎道，&ldquo都說你們李家的人，天生膂力過人，果然名不虛傳。
想不到隔了這麼遠，還力能貫甲。
&rdquo 李陵掙紮着目眦欲裂地道：&ldquo要殺便殺，廢話少說！&rdquo 衛律把玩着那支箭，道：&ldquo啧啧，好像是你要殺我吧？我什麼時候說要殺你了？&rdquo 李陵眼裡像要噴出火來，道：&ldquo栽在你手裡，我認了！是我技不如人，沒法為他們報仇！&rdquo 衛律斜睨了李陵一眼，道：&ldquo報仇？我跟你有仇？&rdquo 李陵怒吼道：&ldquo你幹的好事，你自己知道！拜你之賜，我老母幼弟、妻子兒女，死了個幹幹淨淨！你滿意了？&rdquo 衛律踱到李陵面前，上上下下看了他一會兒，目光掃過李陵身上星星點點的血漬，最後落在李陵手中的劍上。
那劍上還殘留着新鮮的血漬。
衛律伸指沾了一點那血漬，撚了撚，道：&ldquo你剛剛殺了李緒？&rdquo 李陵道：&ldquo是你殺了他！&rdquo 衛律道：&ldquo我？&rdquo 李陵道：&ldquo是你給單于出的主意，讓他來給你們練兵的，對吧？&rdquo 衛律道：&ldquo是。
&rdquo 李陵道：&ldquo你明知匈奴習俗稱姓不稱名，你故意讓這些李緒訓練出來的胡卒跟漢軍作戰，一旦被俘，招認是李都尉所訓練，對吧？&rdquo 衛律道：&ldquo是。
&rdquo 李陵怒不可遏地道：&ldquo無恥小人！我殺了李緒才知道，是你在背後搞鬼！你才是罪魁禍首！你今天最好把我殺了，否則總有一天&hellip&hellip&rdquo &ldquo等等，等等！&rdquo衛律擺擺手，道，&ldquo我是不是聽錯了？明明是你們皇帝殺了你家人，你卻說是我殺的；明明是你殺了李緒，你還說是我殺的，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你腦子有問題？&rdquo 李陵怒道：&ldquo要不是你借刀殺人，我會&hellip&hellip&rdquo &ldquo借刀殺人？&rdquo衛律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ldquo也要人家肯讓我借才行啊！刀子是在他手裡握着！你冒死為他潛伏敵國，他隻為一句謠言便殺你全家！你怨恨我給你設局，倒不怨恨他心狠手辣？&rdquo 李陵一愕，又怒道：&ldquo你胡說什麼？不是你以詭計挑撥離間，朝廷怎會殺我全家？你卑鄙！&rdquo 衛律淡淡地道：&ldquo你又錯了，我不是離間，是反間。
說到卑鄙，詐降和反間，誰比誰更有道德？本來就沒人逼你投降，更沒人逼你詐降，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便要承擔這後果！&rdquo 李陵渾身一震，道：&ldquo什麼詐降？什麼反間？你瘋了！&rdquo 衛律道：&ldquo誰瘋了？在匈奴，像你這樣的降将幾十上百，既然選擇了投降，便準備好了家人被朝廷屠戮，從沒一個像你這樣要死要活的！肯死，當初就不會投降了。
你不會是今天才知道大漢律吧？可你的表現，就好像原本拿穩了朝廷不會殺你的家人，結果卻意外地殺了！究竟是誰向你承諾，會保全你的家人呢？李緒做的，是任何一個降将都會做的事。
你為什麼要殺李緒？不就是為了用另一種方式向那邊證明你的清白？&rdquo 李陵道：&ldquo你含血噴人！我是兵敗勢窮，不得不降。
我做的事，我承擔，但不是我做的，誰也别想扣我頭上！&rdquo 衛律微微一笑，道：&ldquo好一個兵敗勢窮！問題是，你是怎麼兵敗的？怎麼勢窮的？你是他們中最能打的，李廣利那個酒囊飯袋都率領了三萬騎兵，反倒是你隻分了五千步卒，還沒糧草、沒後援，直往單于庭送死！你們皇帝吃錯藥了？！你們從浚稽山退到鞮汗山，離邊境隻有百裡之遙，連我們單于都不太敢追下去了，怕中了你們的誘敵深入之計。
眼看你們就快逃出生天了，在這個關鍵時候，你最親信的校尉做了件事&mdash&mdash把他手下一名犯了軍紀的軍侯打了一頓軍棍。
啧啧，行軍法為什麼非要揀這個時候？還非要褫衣行杖？結果想都不用想，受辱的軍侯一怒投奔了我們，把你們缺糧缺箭、沒有後援的實情悉數供了出來！我們這裡一片歡騰，隻有我感到不安。
你戰敗投降後，我特地私下去找那個頭腦發昏的校尉，結果跟着你的降卒裡沒有他。
後來，我在戰場的死屍裡找到了他。
他是被一支從背後射來的暗箭射死的，由後背直貫前心！除了你李家獨有的箭法，誰能射得這麼準、這麼狠？那一刻，我全都明白了。
隻是不知道你射出那一箭時，心裡是否有過一絲猶豫？你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可是這個龐大的計劃，不能容許有絲毫纰漏，你隻能殺人滅口，對吧！我終于明白你們皇帝那貌似低劣的用兵之道了，他哪裡是不會用兵！他實在是太精明了。
兩三千吧，配不上你李氏名将的名聲，容易叫人起疑。
一兩萬吧，代價太大，舍不得。
而且萬一打赢了呢？五千，正是最合适的數字，拿得出，喊得響，打不赢。
加上是步卒，深入敵方腹地，想逃都逃不掉，隻能死或者降。
唯一出乎你們意料的，大概是你所訓練出的這支軍隊，在面臨絕境時竟能迸發出如此巨大的戰鬥力，差點就壞了你們的大事。
血戰八日，轉戰千裡，幾乎得以安然入塞。
如此悲壯慘烈，卻功虧一篑，恐怕千古之後，都會有人為你扼腕歎息。
隻是很少有人會想到這樣一件奇怪的事情：本應半道接應你的路博德，見死不救，嚴重贻誤軍機，怎麼到現在還好好地做着他的強弩都尉？！&rdquo 李陵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被縛在網繩中的手緊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時臉上閃過各種不同的神情：憤怒、疑惑、不安、矛盾&hellip&hellip 衛律道：&ldquo李少卿，事已至此，我建議你先冷靜一下，那邊既已殺了你全家，就算你回去，皇帝還能相信你嗎？當今天下，能與漢相抗衡的，恐怕也隻有匈奴了。
你殺了李緒，已經得罪了大阏氏。
再來殺我，讓單于知道，你在這裡還有容身之地嗎？你要殺我之前，最好先想一想，不要把自己唯一的後路也斷絕了&hellip&hellip&rdquo 李陵道：&ldquo所有這一切，都隻是你的推斷。
你有什麼證據？&rdquo 啪的一聲，一卷羊皮地圖落到李陵腳下。
&ldquo你一天到晚漫山遍野地轉悠，打獵？嗬！&rdquo衛律冷笑道，&ldquo畫得真夠細緻的，單于庭的地形人馬标得清清楚楚！李少卿果然是個人才。
可惜得很，你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單于庭！就算你帶了這份地形圖回去，也派不上多大用場。
況且匈奴逐水草而居，單于庭的位置，每年都會變！&rdquo 李陵看着地上的地圖，臉色刷地變得異常蒼白，沉默許久，才道：&ldquo為什麼不把這交給你們單于？&rdquo &ldquo我暫時還不想你死。
&rdquo衛律道，&ldquo你也許會對我有用。
&rdquo 李陵道：&ldquo我不會為匈奴訓練一兵一卒，也不會告訴你中原的關防兵力！&rdquo 衛律道：&ldquo我要的不是這個。
&rdquo 李陵道：&ldquo那你想要的是什麼？&rdquo 衛律道：&ldquo你到這裡來，真正的目的是什麼？&rdquo 李陵沉默。
衛律道：&ldquo你們皇帝要你找到他，把他帶回去，是吧？&rdquo 李陵道：&ldquo你什麼都知道，何必問我！&rdquo 衛律道：&ldquo我自然什麼都知道，但你卻有很多事還不知道。
比如，皇帝讓你找到他，不是為了救他，而是為了殺他&hellip&hellip&rdquo 李陵脫口而出道：&ldquo不可能！&rdquo 衛律道：&ldquo不可能？西征甫畢，興兵北伐，犯兵家之大忌。
五千精兵，當朝良将，冒險投諸蠻夷，隻為了救出一個無足輕重的使節，你覺得正常嗎？區區一個使節，有那麼重要嗎？到底要什麼樣的人，才會令他如此不惜一切代價？是因為那人太有用了，還是因為那人太危險了，以緻皇帝必須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才能安心？！我再提醒你一點，你們皇帝曾經說過：這世上從來就不缺什麼人才。
所謂人才，不過就是一件可用的器物。
可用就用，不可用就殺，沒什麼可惜的！&rdquo 李陵道：&ldquo你扣押漢使，就是辱我大漢！陛下說過，如果此次漢使再陷胡中，以後将再無人願意為使。
國威何存？&rdquo 衛律道：&ldquo嗬，&lsquo國威&rsquo？之前被扣押過的漢使有十幾批，也沒見你們皇帝發瘋一樣非找回不可。
為什麼唯獨這次突然想起&lsquo國威&rsquo了？事情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如果你真的找到他并把他帶回去，一入塞你們便會被皇帝派來的密使殺死滅口！我到底是害你還是救你，你早晚會明白。
&rdquo &ldquo哈&hellip&hellip&rdquo李陵大笑道，&ldquo救我？你說你在救我？&rdquo 衛律道：&ldquo随你怎麼想，我沒有必要騙你。
為什麼你出征之時，你全家就被&lsquo請&rsquo進宮&lsquo保護&rsquo起來？你知道在你之前已經有多少人死在這件事情上了？你要是不信我的話，我可以放了你，腳長在你身上，你回去試試看！&rdquo 李陵眉頭一挑，道：&ldquo哦？話可是你說的！&rdquo 衛律歎了口氣，道：&ldquo你喜歡送死，我還能強拉着你活？我隻是看你年紀輕輕，不忍見你自投死地。
這件事情裡，包含了太多皇帝絕不想讓人知道的大秘密。
三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