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三奕秋通國之善奕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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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顔道:“自當厚禮相謝。

    ”畫士道:“隻求不鄙罷了。

    若說到厚謝,豈不俗殺。

    ”即向畫匣中先取出幾幅山水花鳥,與趙顔觀看。

    那趙顔看了這畫上的布置局勢果然是: 道子之流,邊鸾之亞。

    描形着色,說不盡畫隐有呈。

    布景臨圖,誇不了神奇古怪。

    既精六法,又擅十眉,抵多少窦家翁,把官绫瑞錦制陵陽;恰何如吳氏弟,将異傀妖魔栖障軸。

    更堪憐,棱伽不得傳心訣;最可惜,季成且号水墨仙。

    試問當今,休題往古,俨然有應手生枝的伎倆,的是伊人;恍乎有數月一日的精神,豈非此老。

     這趙顔看了心下駭然,口中啧啧稱贊不休。

    那畫士又道:“這數幅也未足為奇,還有一幅軟障,實是小弟用心畫的,頗有些好處,拿來請教何如?”趙顔道:“極妙。

    ”畫士急取那一幅軟障圖出來,便雙手遞與趙顔。

    趙顔展開看時,卻是一幅美人,畫得山眉月眼,杏臉桃腮,妖娆絕世,豔麗非常。

    趙顔看了,凝睛半日,似有所思,便問道:“如此美人,可惜在畫圖中,省識了春風面,怎能夠得他飄然而下,與之品竹彈絲,吟香琢羽,也完卻了俺趙顔的一生覓緣之願。

    ”畫士道:“這個何難之有?我平生作畫雖多,惟這幅頗有神氣。

    可拟仙筆,要他生活,亦是易事。

    但恐足下立意不堅,或至中道而廢,将前功盡棄耳。

    ”趙顔道:“先生妙筆,果然神化。

    畫上美人大有生氣。

    方才所言決不誣我,不知先生将何法術,可以使他得生呢?”畫士道:“此美人有名,喚做真真。

    你若忘其勞苦,呼他的名,到了一百個日子,滿足其數,這美人自然應聲走下圖來,與足下結為夫婦,固是天緣所緻,亦見餘言有驗。

    ”趙顔素與畫士相好,信而不疑。

    将軟障收拾,放于衣袖之中,長揖作謝辭别走到家裡,疾忙打掃了一所靜室,便把美人圖挂起,擺了香案焚香頂禮,極盡殷勤。

    朝也一聲真真,暮也一聲真真,不拘出入進退,行住坐卧,飲食吟哦,隻把那畫士所說的真真二字就像個說平話的張維,又像個持梵呗的唐三藏,喃喃不休,一眼也不肯放空看了别處,一心也不肯兼用想着别人。

    剛剛到了百日,果然那美人在軟障圖上應聲而下。

    聲音笑語,容貌腰肢,脂粉妝束,衣衫裙褶,宛然與生人無異。

    有詩為證: 髾鬋低梳髻,連娟細描唇。

    至今能笑倚,一撚素瓊肌。

     那趙顔見了,不覺魄蕩魂飛,如癡似醉。

    兩人相見,行了一個常禮,遂同席而坐,同器而飲,恣意綢缪,千般恩愛,萬種溫存。

    至晚就榻,握雨攜雲,颠鸾倒鳳,竟作通宵之樂,極備閨阃之歡。

    指望百年唱随,誰想緣分有限,未及半載,不料趙顔自己口嘴不穩,未免洩漏于外。

    一日,有一妒友闖入門來,意欲窺其破綻。

    那美人知有外人,急忙退入屏後。

    妒友道:“你不過是一個畫上美人,聲價有限,何必妝喬做勢。

    ”隻因那日被人說破了這句話,已後軟障上的美人再不肯下來。

    你看趙顔起初的用心何嘗有一日一時不極其堅确,眼見得将真真喚下畫圖,這也是肯用死功夫的人了。

    如今又有一個心馳于外,不肯用功的在此。

    你道此人卻為着那一些事來?有一阕小詞為證: 浮生幾何偏易更,及此佳時,休廢好修成。

    不若為些苟戲,聊為白晝營,莫道是個中小數,恣說評。

     這詞名曰《思帝鄉》,即是說這群居終日、無所用心的不如博奕為賢。

    如今就說個誨奕的故事。

    卻說齊國中有一人,善奕者名秋,忘了他的姓氏,人都順口兒稱他做奕秋,便出了這個名,也不是容易能到這個地位。

    然而奕中的道理,世俗之上,田野之間,老者少者與夫士農工商、娼優隸卒,那一個不喜博奕?竟不知博者是局戲,奕者是圍棋,原是兩件。

    如這奕秋所精于奕,受了許多門徒,終日終夜,教奕不倦。

    那知這奕棋,有無窮的妙理在焉。

    昔者唐堯皇帝教丹朱奕棋,把那文桑為局,屋象為子,又道是圜奁象天,方居法地,中間設了個三百六十着,像三百六十日,實按周天之數,原是易學難精,細微曲折,起止接續。

    非粗心的人,或作或辍,得以知其奧妙,可稱國手。

    所以,奕秋的門弟子不下孔門。

    内有二人,據起他的心性,論起他的神情,迥乎大不相同。

    一日,正值秋深天氣,萬木凋零,千山憔悴,風雨凄其,情懷寂寞。

    奕秋看見二人在側: 一個是翩翩少年,華衣麗服。

    一個是溫溫雅士,草履布冠。

    不知誰者聰明,能解手談池上旨。

    不識何人昏聩,會忘樵采石邊言。

    隻須到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