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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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在附近。

    四個全副武裝的水手将每一處岩縫和可以藏身的洞穴都搜遍,終于在那塊石頭後面發現我臉朝下在那兒趴着。

    他們盯着我那怪異而粗亂的衣服出奇地看了一會兒;我穿着皮外衣。

    木底鞋、毛皮襪,從我的衣着他們判斷我不是當地土人,因為當地人都是赤身露體不穿衣服的。

    其中的一個水手說着葡萄牙話叫我起來,并問我是什麼人。

    葡萄牙語我是很了解的,所以我就站起來,說我是一隻可憐的“野胡”,被“慧骃”放逐了,希望他們能把我放過去。

    他們聽到我用他們的母語回話非常驚奇,從我的面貌看,肯定是個歐洲人,可他們不明白我說的“野胡”和“慧骃”究竟是什麼意思。

    同時,我說起話來怪腔怪調,就像馬嘶一樣,他們聽了不禁大笑起來。

    我又害怕又厭惡,一直在那兒發抖。

    我再次請他們放我走,一面就慢慢地向我的小船走去。

    但他們把我抓住了,問我是哪一國人,從哪兒來,還問了許多别的問題。

    我告訴他們我出生在英國,大約五年前離開祖國了,那時他們國家和我的祖國是和睦相處的。

    我對他們沒有敵意,所以希望他們也不要把我當敵人看待。

    我隻是一隻可憐的“野胡”,想尋找一處偏僻的地方度過自己不幸的一生。

     當他們開始說話的時候,我覺得我從來都沒有聽過或者見到過這麼違反自然的事情,因為在我看來這就像英國的一條狗、一頭母牛或者“慧骃”國的“野胡”會說話那樣令人奇怪。

    那些誠實的葡萄牙人對我的奇異裝束和說話時的怪腔怪調同樣也感到很吃驚,不過腔調雖怪,但他們還是能聽懂的。

    他們以十分仁慈友好地同我說話,說他們船長會願意把我免費帶到裡斯本的,從那兒我就可以回自己的祖國去了。

    他們先派兩名水手先回大船去,把他們發現的情況報告船長,再請他下命令;同時他們還要用暴力把我綁起來,除非我賭咒決不逃跑。

    我想我最好還是依了他們的要求吧。

    他們都十分好奇,想聽聽我的故事,可我幾乎沒有滿足他們的願望,于是他們全都猜想,以為是我的不幸遭遇損害了我的理性。

    兩小時之後,裝載淡水回去的小船帶着船長的命令又回來了,命令說要把我帶到大船上去。

    我雙膝跪地,哀求他們給我自由,可一切全是白搭;水手們用繩索将我綁好,扔進了舢闆,我被帶到了大船上,接着就被押進了船長室。

     船長的名字叫彼得羅·德·孟德斯,為人豪爽、有禮。

    他請我介紹一下自己的情況,又問我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

    “他說我将受到與他一樣的待遇,還說了很多别的客氣話,叫我好生奇怪:一隻“野胡”怎麼會這樣有禮貌的呢?盡管如此,我還是閉口不言,悶悶不樂。

    聞到他和他的水手身上的那股氣味,我都快要昏過去了。

    最後我要求從我自己的小船上拿些東西來吃,可他卻吩咐人給我弄來了一隻雞和一些好酒,接着又下令把我帶到一間十分幹淨的船艙去睡覺。

    我不肯脫衣服,就和衣躺在被褥上。

    過了半個鐘頭,我趁水手們正在吃晚飯時,偷偷地溜了出來,跑到船邊準備跳進海裡泅水逃生;我是再不能和“野胡”在一起過了。

    可是,我被一名水手擋住了,他報告了船長,我就被他們用鍊子鎖進了艙裡。

     晚飯後,彼得羅先生來到我跟前,問我為什麼要舍命逃走;他向我保證,他無非想盡力幫我的忙;他說得非常感人,所以我最終還是把他當作一個稍有幾分理性的動物看待了。

    我向他簡要地說了說我航行的經過,說了我手下的人怎麼背叛了我,怎麼把我遺棄到了一個國家的海岸上,以及我在那個國家生活了五年的情形。

    所有這一切他認為就像是一場夢或者是一種幻想,對此我非常反感,因為我已經差不多忘記怎麼說謊了;說謊這種本領是在“野胡”統治的所有國家裡“野胡”們所特有的,他們因此對自己同類說的真話也加以懷疑。

    我問他,他們國家是否有說烏有之事的習慣?我對他說,我差不多已經不明白他所謂的“虛假”是什麼意思了,就是我在“慧骃”國住上一千年,也決不會聽到最下等的仆人撒一個謊,信不信由他,我并不在乎。

    不過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我盡可以原諒他腐朽的本性;他如果有什麼反對的想法要提,我都可以回答,以後他自然會發現事實是怎麼回事。

     船長是位聰明人,他費了好大心思找我談話中的漏洞,但一無所獲,可最終還是開始漸漸地認為我的話是真實可靠的了,更何況他自己都承認,他就碰到過一位荷蘭船長,聲稱自己曾和五名水手在新荷蘭以南的某個島或是大陸登陸取淡水時,看到過一匹馬趕着幾隻樣子跟我描述的“野胡”完全一模一樣的動物;還有其他一些具體的情況,船長說他記不起來了,因為他當初以為那一切全都是撒的謊。

    不過他又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