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蒙古國的強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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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爾渾河上遊之西也建立了一處行宮①。

    窩闊台即位後,就常駐于鄂爾渾河上遊一帶,這個地區位置居中,曆來是漠北遊牧政權的政治中心所在。

    1234年,始命工匠于達蘭達巴之地建造了可容千人,“永不拆除”的大帳殿,就是著名的大金帳(昔剌斡耳朵)②。

    明年,又集漢族及其他民族工匠,于鄂爾渾河上遊旁建築哈剌和林城郭、宮殿。

    城南北約四裡,東西約二裡,開四門,城内有南北向和東西向大街各一條通至城門;街兩旁有店肆、作坊、寺院和官員邸宅。

    宮城建于城西南隅,稱萬安宮,其建築式樣全仿中原宮殿規制。

    哈剌和林城規模雖小,卻是當時威震世界的大蒙古國都城,住有來自東西方各民族的官員、将卒、能工巧匠、商人和各種宗教的僧侶,各國使臣往來也很頻繁,從這裡有驿道南通中原漢地,西至欽察和波斯地區。

     ①《元朝秘史》第264節。

     ①即《長春真人西遊記》所載大斡耳朵。

     ②《史集》第2卷,頁70。

     除都城外,窩闊台還設有四季行宮,其春季駐地在哈剌和林北七十餘裡的揭揭察哈湖旁,命回回工匠在那裡建造了迦堅茶寒殿;夏季駐地在月兒滅怯土,即大金帳所在之地;冬季駐地在汪吉河(今翁金河),那裡建立了大圍獵場;秋季駐地在曲薛兀兒湖附近③。

     括戶、分民、制訂新稅法自蒙古占領金中都之後,開始逐漸改變攻金戰争初期那種春去秋來、唯事抄掠的做法,所得城邑委任官員(主要是歸降的當地土豪)管轄,讓人民能繼續從事生産,由當地官員自行征斂,向蒙古統治者交納貢物和提供軍需。

    窩闊台即位後,耶律楚材建議實行賦稅制度,1230年,建立了燕京、宣德、西京、太原、平陽、真定、東平、北京、平州、濟南等十路征收課稅所,由耶律楚材總管其事。

    初定征收總額為地稅粟四十萬石,商稅鹽、酒、礦冶等銀五十萬兩,調帛八萬匹。

    征稅原則是以戶計出賦調,但當時蒙古政府并未掌握所占漢地的戶口數,各地土豪歸降時申報的屬下民戶數目多不實,且因戰事變動很大,根本不能作為征稅依據,所以最初當是将總額分配各路交納。

    1233年,窩闊台遣宣差勘事官阿同葛括中原民戶,得七十三萬多戶。

    這次括戶很不準确,因為戰亂中人民流散轉徙,未著籍者很多,而且蒙、漢貴族、将領多俘掠人民為驅口,“往往寄留諸郡,幾居天下之半”①,嚴重侵害了國家的賦稅。

    1234年滅金後,全面編籍戶口的條件具備了,于是窩闊台下令再次括戶,派大斷事官失吉忽秃忽為中州斷事官,主持其事。

    1235年(乙未年),分遣官員赴漢地各路括戶,規定“不論達達(蒙古)、回回、契丹、女真、漢兒人等,如是軍前擄到口,在家住坐作驅口;因而在外住坐,于随處附籍,便系是皇帝民戶,應當随處差發,主人見更不得識認”②,就是說,不管是蒙古或回回、漢人貴族将領,凡戰争中擄掠的人口随主家居住服役者仍為其驅口,登記在主人戶下,而寄留諸郡者則一律籍為編民。

    民戶一律在現居州縣入籍,僧、道、驿戶、匠戶分别登記,應屬諸人的驅戶也附在本使戶下通行立籍。

    “敢隐實者誅、籍其家”(《元史·董文炳傳》)。

    許多蒙、漢将領不得不交出一部分擄掠的人口。

    次年六月括戶完成,共籍得一百一十多萬戶,稱為乙未戶籍(參看本書《戶籍、賦役》篇章)。

     窩闊台根據蒙古分封制度,将所籍中原民戶按地區分給諸王、貴戚、勳臣。

    成吉思汗諸子:術赤位下平陽路四萬一千多戶;察合台位下太原路四萬七千多戶;窩闊台身為大汗,長子貴由主持封國,貴由位下分得大名路六萬八千多戶,又給次子闊端位下東平路四萬八千多戶;拖雷位下真定路八萬多③波義耳:《窩闊台大汗的四季行宮》,收入其論文集《蒙古世界帝國》;陳得芝,《元和林城及其周圍》,《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3輯,1978年。

     ①宋子貞:《耶律楚材神道碑》,《元文類》卷五七。

    《元典章》卷五七《戶口條畫》。

    戶,闊列堅位下河間路四萬五千多戶。

    成吉思汗諸弟:哈撒兒位下般陽路二萬四千多戶,合赤溫子按赤台位下濟南路五萬五千多戶,斡赤斤位下益都路六萬二千多戶,别裡古台位下恩州一萬一千多戶。

    諸公主及木華黎以下諸功臣也都分賜各地民戶多少不等。

    此次分民共計七十六萬多戶,總稱為投下戶,分地遍及中原大部分地區。

    其餘民戶則統屬國家。

    按照蒙古制度,封主可以自治其分邑,自征其分民,這與中原漢地高度發展的封建經濟和中央集權制度是不相适應的。

    因此耶律楚材建議:“若樹置官吏,必自朝命;除恒賦外,不令擅自征斂”。

    遂命各投下隻設分地達魯花赤監臨,由朝廷置官征賦,按其應得分額頒給(即五戶絲)。

    但蒙古貴族“裂土分民”的傳統制度觀念十分頑固,總是把分地分民視為私産,不時遣使直接征賦,需索财物或簽括投下民戶為私屬人口。

     在括戶、分民的基礎上,由耶律楚材主持制訂了新稅法,包括稅糧、科差和諸課三項。

    稅糧:一般民戶納丁稅,每丁二石,驅丁五鬥①;工匠、僧道等戶則驗田畝納地稅。

    科差:每二戶出絲一斤輸于政府;五戶出絲一斤輸于投下,稱為五戶絲。

    此外還有應付使臣往來、軍馬調遣及其他公用之需的負擔,大抵“逐時計其合用之數,科率民戶”,煩擾甚大,于是史天澤在真定實行總括其數按戶等統一征銀的辦法,成為後來包銀制的濫觞①。

    諸課:商、鹽等稅。

    1238年,諸路課額銀一百一十萬兩。

    次年,回回商人奧都剌合蠻以加倍之數(二百二十萬兩)撲買中原課稅,遂命他領諸路課稅所事,于是對中原人民的剝削更加沉重。

     漢地統治機構的建立1217年成吉思汗命太師國王木華黎統蒙、漢諸軍征金,并統轄所占領的各地區,稱“都行省承制行事”,于是在漢地建立了軍政府的統治。

    燕京行省都元帥石抹鹹得不(石抹明安子)、北京都元帥吾也而、宣德元帥太傅耶律秃花、西京留守劉伯林、平灤(興平)行省都元帥塔本等各路長官都歸其統轄。

    随着占領區的擴大,又陸續任命了許多地方軍民長官,大者轄城邑至數十,小者或僅一城、數村之地,大抵都沿用金朝的政區和職名,授以行省,元帥、節度使、招撫使、總管等等官職,領某府、某州、某縣事,自治其所領兵民。

    同時,在一些地區設置了達魯花赤。

    窩闊台即位後,出于攻金戰争的需要,立漢軍三萬戶&mdash&mdash劉黑馬(劉伯林子)、蕭劄剌、史天澤,使分統諸路軍;其他勢力較大的地方武裝頭目,也由大汗授為千戶。

    其後又增立嚴實、張柔、張榮等為萬戶,諸萬戶下屬将校亦給以千戶、百戶職名。

    各地軍民長官在向蒙古統治者履行納質、從征和貢獻義務的條件下,即可自治其①《元史·食貨志》原作“每丁歲科粟一石,驅丁五升”,當誤。

    參見陳高華《元代稅糧制度初探》。

    ①《黑鞑事略》徐霆箋;《元朝名臣事略》卷四《平章魯國文貞公》。

     境,兼領兵、民、錢谷,并世襲其職,專制一方,當時稱他們為“世侯”。

    耶律楚材在建立十路課稅所後,又奏請将兵、民、财之權分開,使不相統攝,以限制世侯的權力,但實際上不能實行。

     1231年,窩闊台南征途中駐西京,耶律楚材奏上諸路課稅所征收的錢谷,大有成效。

    為加重其權,遂仿中原官制“改侍從官名”,以耶律楚材為中書令,粘合重山為左丞相,鎮海為右丞相,授予中書省印,并下令各路事務需先報告中書省。

    但這時的中書省其實隻是大汗怯薛中主行文書的必阇赤機構的漢名,耶律楚材隻是汗廷中負責行于漢地文書的必阇赤長,雖然奉命主管漢地财賦,卻并沒有建立起獨立于軍政府的漢地最高統治機構。

     1234年,失吉忽秃忽受命擔任中州斷事官,“主治漢民”,(《聖武親征錄》)。

    蒙古國以斷事官(劄魯忽赤)治政、刑,為政府長官。

    忽秃忽即是以大汗政府長官身份分治中原漢地,以燕京為其治所,當時漢人稱之為燕京行尚書省(或稱燕京行台)。

    按照蒙古制度,所征服的定居地區,作為“黃金家族”的共有财産,由大汗政府設官統治,各支宗王也派代表同任斷事官,“參決尚書省事”①,但以大汗所命者為長。

    自此,以忽秃忽為頭的“燕京行尚書省”作為蒙古統治漢地的最高政府機構,統轄中原各地,戶口、賦稅、刑法諸事皆屬之。

    中州斷事官(燕京行尚書省)設置以後,即實行“畫境之制”,對地方行政區進行調整。

    原來,漢地世侯各憑實力占據地盤,大者如東平行台嚴實,“所統有全魏,有十分齊之三,魯之九”②,小者則一府、一州之地或有二侯;各世侯轄境往往犬牙交錯,行政區劃極其紛亂。

    經過調整,割出一些大諸侯如嚴實、張柔、史天澤等的部分轄地,同時也将一些鄰近州縣拔屬他們,又歸并了一些畸零州縣,基本上恢複了舊有的路、府建置。

    劃境的結果,增置了許多路、府,至窩闊台末年,燕京行尚書省所統有二十餘路。

    另一項主要措施是,1236年,各路、府、州、縣遍置達魯花赤,位在地方長官之上。

    通過上述三項措施,蒙古統治者向着實現對中原漢地的直接統治跨進了一大步。

    各地世侯的權力并沒有削除(這要到忽必烈罷世侯、行遷轉後才實現),但已受到限制,他們的行省、都元帥、節度使等五花八門的職名先後罷去,改為路、府總管及州、縣“軍民長官”、“次官”的統一官稱。

     失吉忽秃忽主管中原漢地大約到1239年。

    1241年,窩闊台改命牙老瓦赤主漢民公事,為中州斷事官(燕京行省長官)。

     長子西征1235年,窩闊台召集諸王大會,決定征讨欽察、斡羅思等國,命各支宗①姚燧:《李恒家廟碑》,《元文類》卷二一。

     ②元好問:《嚴實神道碑》,《遺山集》卷二六。

     室均以長子統率出征軍,萬戶以下各級那顔也派長子率軍從征。

    諸王以術赤子拔都為首,以老将速不台為主帥。

    1236年秋,滅不裡阿耳。

    1237年春,滅欽察;秋,進兵斡羅思,攻取也烈贊(梁贊)城。

    次年,分兵四出,連破莫斯科、羅思托夫等十餘城,合兵圍攻弗拉基米爾大公國首府,陷之。

    1239年滅高加索山北麓之阿速國,攻入斡羅思南境;遣使至乞瓦(基輔)谕降,被殺。

    1240年,拔都親統大軍圍困乞瓦,四周架炮猛攻。

    其王米海依畏敵,先已逃入孛烈兒(波蘭),名将德米特爾領導乞瓦軍民進行了英勇抵抗,城破,德米特爾受傷被捕,拔都嘉其忠勇,赦之不殺,但乞瓦軍民則遭到殘酷屠掠。

    蒙古軍攻陷乞瓦後,繼續西進,攻占伽裡赤,其王逃入馬劄兒(匈牙利)。

     1241年春,拔都分兵兩路,一路由諸王拜答兒、大将兀良合台率領,攻孛烈兒;一路由拔都、速不台率領攻入馬劄兒。

    拜答兒一軍破散多米兒城,抵克剌可夫,孛烈兒王棄城遁,蒙古軍焚毀其城,遂入西裡西亞境。

    西裡西亞侯集孛烈兒諸軍,與來援之捏迷思(德國)軍聯合抗敵,激戰于裡格尼茨,被蒙古軍擊潰。

    裡格尼茨之戰使歐洲諸國十分震驚,感受到蒙古入侵的嚴重威脅。

    但由于教皇和德國皇帝的尖銳矛盾,未能采取一緻的對策。

    蒙古軍獲勝後,又攻入莫剌維亞,南下與拔都軍會合。

    拔都軍在撒嶽河(當即《元史》所載郭甯河)畔擊潰馬劄兒軍,進拔佩斯城(當即《元史》所載馬茶城),分兵四出抄掠。

    有一支進至維也納附近的諾依施達。

    冬,拔都大軍渡過秃納河(多瑙河),攻陷格蘭城。

    1242年初,遣諸王合丹率一軍追擊馬劄兒王别剌四世。

    不久,窩闊台死訊傳來,拔都率軍東還,1243年初,到達伏爾加河下遊的營地。

    從此拔都就在這裡立國,建薩萊城(今阿斯特拉罕附近)為國都。

    統有東起也兒的石河,西至斡羅思的遼闊地域,史稱欽察汗國(因以原欽察部地為中心而得名)。

     攻宋早在成吉思汗進兵金朝時,蒙古與南宋就有了交往,成吉思汗深知宋、金是世仇,企圖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以攻金,因此派使臣到南宋通好,但遭到南宋邊境守臣的拒絕。

    大約在1220年,蒙古使臣再次來宋,次年,南宋始遣使報聘。

    1227年,蒙古軍曾入掠宋四川關外地;1231年,拖雷率軍強行假道宋漢中地攻金,又抄掠四川北部諸州縣。

    其後,雙方使節往返,達成聯合滅金的協議,宋遣兵、糧助攻蔡州,滅金,雙方相約以陳州、蔡州為界①。

    1234年(宋端平元年)六月,南宋朝廷想趁蒙古大軍北歸之機收複河南①《宋史·賈似道傳》。

    按:蒙古遣王檝使宋要求出兵助攻金,究竟有何許諾?宋遣鄒伸之報聘,前往蒙古“審實”,所審者何事?由于記載缺乏,均難确考。

    《宋季三朝政要》謂蒙古“許以河南”歸宋,似不可信(參見陳高華:《早期宋蒙關系和端平入洛之役》,《宋遼金史論叢》第1輯)。

    地,草率出兵占領了業已殘破不堪的汴京、洛陽等城,結果遭到蒙古軍的反擊,大敗而歸。

    于是,蒙古以南宋“開釁渝盟”為借口,開始了攻宋戰争。

    事實上,不管有沒有“端平入洛”事件,蒙古滅金後的下一步目标就是進攻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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