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絕聯系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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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綽綽有餘。

     車子跑起來了,往日的景色飛馳而過。

     但是,在小野木的心目中,這些司空見慣的景色,早已與自己無緣了。

    他與路上的行人毫不相幹,也可以說,整個人類都與小野木無關了。

    他心裡隻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賴子。

     小野木想象着賴子正車東京車站候車室等待自己的情景。

    時間尚早,因而無法知道誰先趕到。

     這次約會是上次見面時和賴子共同商定的。

    也說不出當時是誰首先提出的建議,反正得出了現在這種結論。

    賴子曾向小野木道歉,說是自己的過錯。

    然而,隻有賴子才是小野木要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世上的萬事萬物,小野木都感到厭倦了。

    為了單純地生存下去,他不想再為其他事物所煩累。

    而煩雜的事物卻又必将接踵而至地加于其身。

     為了活着,就得這樣。

    這正是令人讨厭的。

    一切的一切,全都使人感到心灰意冷。

     小野木坐在出租汽車裡,感到自身已經失去了重量。

    他本身就好似一座透明玻璃的堆積體。

     小野木到達候車室的進站口時,正如事先所想到的,時鐘才指到十點四十分處。

     小野木徑直走進候車室。

    裡面坐着許多人。

    小野木飛快地掃視了一周,沒見賴子的身影。

    果然還是自己領了先。

     約定的時間是十一點。

    還有二十分鐘。

    小野木在一個空位上坐下。

     他從口袋裡拿出報紙來讀。

    鉛字卻不肯往眼睛裡進。

    無論多麼重大的消息,全是與小野木無關的問題。

    這不是指他本身與報紙新聞的距離。

    一句話,所有事物的基準都與眼下的小野木不同。

     小野木的旁邊有一對說是要去大阪的年輕夫婦,正拿出地圖在交談。

    另一邊是位老人,帶着他的小孫子。

    兩邊都始終話聲不絕。

     候車室裡,人員出入頻繁。

    有的人坐的時間長了,好象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懶散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也有的人從外面進來,急于找到坐位。

    坐着的人群裡,有的臉上現出心安理得的樣子,也有的顯得疲憊不堪。

    然而,候車室裡的每一個人都被出發前的勿忙氣氛籠罩着。

     快到十一點了。

     小野木心裡不禁緊張起來。

    他丢開報紙,兩眼緊盯着入口處。

    對面的入口處,人如潮湧,往來不斷。

    每一個人都是步履匆匆。

     小野木的目光完全集中在入口處出現的每一個女性身上。

    他感到自己很興奮,以至于胸部都有些脹痛了。

     十一點到了! 賴子曆來都是準時赴約的。

    特别是在這種情況下,小野木甚至還曾認為賴子會提前來到這裡。

    賴子即将出現在眼前了!小野木幻覺裡出現了賴子的身影,她從入口走進來,正在尋找着小野木。

     賴子終于沒有出現。

     十一點過十分了。

    小野木坐不住了。

     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故吧? 他立刻想到路上交通的緊張情景。

    賴子即使沒有發生事故,汽車也可能由于某種原因耽誤時間的。

    他自然地想到了這一點。

     小野木為了使急劇跳動的心房平靜下來,彎下身子又去看報。

     鉛字卻一個也跳不到他的眼裡。

    報紙隻是模模糊糊的一大片,仿佛是一張白紙和花紋。

     這種狀态也使他無法忍受,所以馬上不看了,另一個原因是,他擔心那樣會耽誤盡早發現賴子。

     小野木看看手表,十一點半了。

    他更加焦躁不安起來,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起身離開了坐位。

     “這兒空出來啦!” 一個年輕女子鑽過來,占領了小野木撤出的地盤。

     小野木來到侯車室的出口。

    許多人正朝外面流去。

    他把視線越過人們的肩頭,往遠處投射過去。

    入口的空間給明亮的陽光映成四方形狀。

    陽光底下是一排排汽車的棚頂。

    遠處是丸之内大廈。

    可是,從那發亮空間進來的人影裡,沒有一個象賴子的身段。

     小野木僵直地站在那裡。

     “……到熱海是什麼時間呀?”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他的耳邊飄過。

     “……禮品買什麼好呢?” “到那裡再決定好啦。

    ” 另外一男一女的聲音過去了。

     “……能買到車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