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元旦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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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白吉會的關系,企圖充當漢奸,罪有應得,不幹你們會裡的事,我勸你們早日回去,咱們還是朋友……” 王金蘭又罵道:“你不要賣狗皮膏藥,要想叫我回去,除非把槍繳出來。

    ” 馬英也火了,把匣子槍的大小機頭一張,喝道:“王金蘭,你不要自找苦吃,我這槍子可是不認識你!” “老子槍刀不入!”王金蘭把大刀在臉前一晃,作了個避彈法的樣子,又罵道,“老子身經百戰,刀劈過土匪楊胖子,死到我手下的英雄好漢數也數不過來,還尿你這個毛孩子!”楊百順也邦着腔喊道:“窮八路淨吹牛皮!” 王金蘭把大刀一揮,喊道:“跟我往上沖!” “噢……”一陣怪叫,白吉會的人便從四面八方沖了上來。

    馬英對大家說:“把武器準備好,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準打。

    ”他随即向白吉會的人喊道:“鄉親們,你們不要沖了,再沖我們就開槍了!” 白吉會有人猶予起來。

     王金蘭午着大刀罵道:“誰不沖,我砍了誰!” “噢……”又一聲怪叫,繼續往前沖。

     馬英憋住氣,用槍瞄準王金蘭,叭的一槍,正打中王金蘭的右胳膊,當啷一聲,大刀掉在地下。

    衆人見王金蘭中了槍,唏裡嘩啦卷了回去。

     上午。

    王金蘭用一隻胳膊指揮着衆人又連續沖了兩次,到半路都折回來了。

    楊百順獻計用火燒,因為這小學校四周不鄰房子,他們無法靠牆攏去,準備到天黑進行,王金蘭命令一面準備柴草,一面緊緊圍住,防止突圍。

     馬英、蘇建梅、蘇建才三個人,趁機輪流向白吉會的人喊話,進行政治攻勢。

    馬寶堂本應參加這一工作,可是一看白吉會那些人橫眉瞪眼的樣子,話到咀邊就講不出來了。

    後晌,突然吹起東北風,一霎時刮的天昏地暗,陰雲四起,布滿了天空。

    東北風吹得那北方的炮聲時斷時續,時清時渾,給人一種陰暗莫測的感覺,人們又把心提到了嗓子口。

    在縣城通往肖家鎮的公路上,有兩個人迎着寒風急促地走着。

    前面那人有二十六七歲年紀,清秀面孔,前額寬而亮,眼睛深又明,隻因為臉色過于瘦黃,就顯得失去了青春的光采,他走路一瘸一瘸,仿佛吃着很大力氣。

    他身後跟着一個十四五的小鬼,元臉旦吃得磁丁瓜實,紅通通的,走路時彈踢着腳,一蹦一跳。

    這就是縣委付書記杜平和他的通訊員小董。

     “杜政委,”小董一蹦,蹦到杜平的身邊,“這個鬼天氣,你的腿一定又該疼了,我來攙住你。

    ” “不疼。

    ” 小董知道政委不願加重他的負擔。

    忽然腦子一轉,想起一個辦法,哧溜地爬上路邊一棵柳樹,喀嚓擗下一根棍子,跑過來遞給杜平說:“這個怎麼樣?” “很好。

    ” 杜平接着試了試棍子的長短,嘿嘿地笑了。

    他這一笑,就恢複了青春的活力,他那一雙深深的眼睛就放射出強烈的光輝,人們再也不會相信他是渾身負擔着沉重疾病的人。

     談到他的病,小董最清楚,他可以象說數來寶似的一口氣說出一大排,什麼:“關節炎、心髒病,肺結核、腸胃病,外加腳氣神經疼。

    ”可是小董弄清杜平這些病,是費了很大周折的。

    杜平照例是一字不說的,他隻好逢人打聽,特别是碰到和杜平在一起工作過的老同志,他就要丁住問個明白,漸漸地他不僅弄清了杜平這些病,而且弄清了這些病的根沅。

    杜平十六歲就在學校參加了革命工作,到現在整整十年了,這十年他不知道被敵人捕過多少次,足足有一半時間他是在監獄裡度過的。

    敵人對他用過電刑、火刑、坐老虎凳、壓杠子、灌涼水,最厲害的是那無形的長期陰暗的監獄生活,把他這個健康的青年人摧殘毀了。

    有一次小董忍不住向他提意見:“杜政委,上級給我的任務是叫我好好照顧你,為什麼你有病老不對我說?” 杜平笑了:“你一張口就是我有病,我看沒病也要叫你把病咒出來的。

    我為黨工作的好好的,怎麼說有病呢?” 小董紅着臉說:“還說沒病,沒病,咱叫人家出來評評,看看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我看你倒是真有些急躁病。

    ” “你不要逗我了,你的病根我都知道從哪裡來的,是在反動派的監獄裡得的,對嗎?” “不對。

    他們倒是治好了我的病。

    ” “啊?”小董吃驚地歪起腦袋。

     “你不知道,我以前倒是真有不少病,那是小資産階級的幼稚病、狂熱病、急躁病、軟弱病、片面病……。

    可是自從進了監獄,我慢慢懂得了革命的長期性、殘酷性,革命必須發動廣大工農群衆,必須進行武裝鬥争,樹立了革命必勝的信心,我以前那些病慢慢就好了。

    ” 小董張着口傻楞楞地聽杜平講着,他雖弄不清楚杜平說的那些名詞,但他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因為他看到杜平雖然渾身疾病,可是他比那些健康的人還要堅強啊! 由于天陰的原故,杜平渾身的關節一扭一錯地疼痛,他拄着棍子咬緊牙關,疾疾地朝前奔走。

    而更使他焦慮的是最近的時局變化,時局變化的太快了,許多工作都沒來得及做。

    本來還有幾天準備時間,可是今天中午軍分區突然來了信:日寇明天将要用一個師團的兵力向這裡大舉進攻,我們的主力部隊決定在今天轉移,城裡的民軍已經開始陰謀活動。

    下午縣委立即作出決定:縣委、縣大隊、全體公開進行活動的工作人員,以及從民軍中争取過來的一個連,在今夜十二點鐘以前撤到縣城以南,并且作好和民軍戰鬥準備;同時派他立即趕到肖家鎮,連夜把肖家鎮的遊擊隊撤到清洋江東岸。

    至于下一步如何開展遊擊活動都還沒有來得及具體研究,隻在十裡鋪留下一個聯絡點,一切工作隻有在遊擊中再進行了。

    走着,想着,他的思想就提前到了肖家鎮:馬英的影子清楚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心裡充滿了喜悅。

    杜平在師範學校第一次和馬英相識,就愛上了這個青年人,他愛他那堅定的立場,愛他為人的直率和坦白,愛他雷厲風行的作風,同時,他也看到馬英有着幼稚、輕率、感情容易沖動這些缺點。

    他邦助馬英克服這些缺點,是很耐心的、細緻的。

    就連每寫一封信,談一句話,他都要想怎樣才能更好的邦助馬英,他覺得黨非常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