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馬孟起間道入四川 管幼安捐軀蹈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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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行大将軍府事。

    益州各地,完全歸附。

    遙授韓遂為定遠将軍金城太守,馬遵為定西将軍、天水太守,姜維為征虜将軍,追贈龐德為靖難将軍。

    文武同心,川人悅服。

    一方遣人慰勞荊州将士。

     一日,玄德獨與孔明言及:“子龍自從孤以來,大小數十餘戰,艱難辛苦,盛年未娶。

    孤聞孟起有妹,英武類兄,欲煩軍師一為作伐。

    ”孔明笑道:“亮久有此意,以軍事粗定,未暇及此。

    主公既然有命,亮當先去孟起處一商。

    ”随即辭出,徑到馬超府中。

    馬超畏服孔明,親身出府迎接。

    進府坐定,孔明将來意說出。

    馬超正慮着妹子終身無靠,又極敬愛趙雲,一口承允。

    孔明轉告玄德,玄德教請趙雲進府,告知此意,趙雲拜謝。

    然後由玄德自己主婚,孔明作男媒,法正作女媒,即日納聘納采,親迎成婚。

     卻說趙雲迎娶馬雲騄,自有一番熱鬧,比玄德娶孫夫人,更加十倍。

    因為孫劉婚事,兩邊都懷着機心,嫁的是一處,娶的又是一處,玄德又是一州之牧,這些吃喜酒的人,都不敢放量。

    這回男女親家,雙方願意,嫁娶都在成都以内,滿城文武官員,個個争先道賀。

    那位黃老将軍,更是興高采烈,帶領魏延李嚴一班同袍,把新郎新娘,灌得酩酊大醉。

    隻張苞劉封,在叔叔嬸母面前,不敢放肆,真個花團錦簇,酒海肉山。

    那兩位大媒,一個監益州軍事,一個臨大将軍府事,到了此際,也就将長官形式,擱在一旁,痛痛快快,喝了幾杯,你說熱鬧不熱鬧!過了三朝,趙雲夫妻雙雙進府謝親,謝過大媒,從此後馬超到做了趙雲大舅爺,趙雲到做了馬超小妹婿兒。

    西涼兵與荊州兵,更無形結合了。

     大凡天下的事,一方若極其繁盛,一方便有極其蕭條的事兒;一方若極其高興,一方便有極其悲慘的事兒。

    争不多第一次盤古成案,就注了冊,随你甚麼時候,随你甚麼朝代,都是數見不鮮的事。

    成都城裡這樣的熱熱鬧鬧,許都城裡便發生一種凄凄慘慘的事來了。

    隻因這項消息,傳入許都,曹操聽說玄德得了益州,收了馬超,據荊益兩州之地,連金城天水之兵,北向足以争中原,東向足以窺擊南鄭,心中自然是憤怒交集,急召文武,商議防禦之策。

    卻有一個人聞聲歡躍,喜形于色,就是關着門兒稱孤道寡的建安皇帝。

    太監穆順,聽見上項消息,入宮報告。

    建安皇帝大喜,對伏後道:“皇叔得志,朕與卿當可脫離苦海矣!”一句話不打緊,不防着左右多系曹操派來的偵探,忙将此語出報曹操。

    曹操正因此事,心中忿忿不平,又加上這一套刺耳的言語,無名孽火,忍耐不住。

    他原本是劍履上殿,贊拜不名的,随帶左右進宮,植立不拜,按劍在手,問道:“逆臣劉備,擅逐朝廷命吏,奪取益州,陛下何默無一言?”建安皇帝見操來勢洶洶,知道是一言肇禍,戰戰兢兢的答道:“朕處深宮,并未知有此事。

    ”操冷笑道:“既未知有此事,何其歡慶之甚耶?劉備若不出犯中原,那還罷了,若有風吹草動,當先取陛下之頭,後斬劉備之首,看陛下能脫離苦海否?”說罷恨恨出宮而去。

    建安皇帝飲泣深宮,夫婦自有一番計議不提。

     自古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曹操這一下子帶劍逼宮,風聲四播。

    遠遠地傳到東海邊一位冰雪貞操的男子耳内。

    那人是三國中第一個完人,比諸葛公更高一籌。

    諸葛說的淡泊明志,甯靜緻遠,這兩件事,他是更上一層。

    諸葛說的,苟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然而自比管樂,似乎高挂商标,仿佛的言與行違。

    這位先生則正如孔明所雲,簡直三國完人,隻有他一個了。

    原來此人不是别人,乃是著名的龍尾管甯管幼安。

    自從與華歆割席之後,同着邴原,在東海岸邊耕田自食,讀書養性。

    那一日與邴原兩個,在後園鋤菜,正是早秋時節,新菜初芽,枯桑欲堕,海風上陸,淅淅有聲;那四周的樹木,都有些坐待凋零的景象。

    管甯歎道:“萬物之理,功成身退,曾幾何時,又更枯菀!”邴原亦為怃然!隻聽得鄰居有幾個野老,在那裡說道:“當年董卓鸩殺少帝,至後來焚屍郿塢。

    如今聞曹操帶劍逼宮,當今天子,恐不免又為少帝之續。

    ”管甯聞言,抛鋤地上道:“強臣震主,三綱絕矣!”邴原道:“劉玄德并荊益之衆,他日必能恢複漢業,我與君可坐俟之也!”管甯聽說,長歎道:“玄德即恢複漢室,其部下皆功利之人,豈能複奉今天子乎?世亂則挾以為名,時平則視之若刺,義帝郴州之厄,行當複見爾!”與邴原兩人,默默回到齋中,甯乃作賦以見意道: 翳淳風之久漓兮,舉世趨乎功利。

    哀餘生之不辰兮,乃适罹此叔季!眺東海之泱泱兮,夫誰與其表章?惟大壑之冥蒙兮,渺餘軀之可藏!餘欲遁彼南服兮,從粱生之五噫。

    故庑忽其已傾兮,視遺蹤而莫識,戈船忽其翺翔兮,厲黔首以為食。

    餘征車其欲西兮,太白低兮雲迷迷,以宗社為孤注兮,先蠶食夫本枝。

    即繩武于南陽兮,成帝複生以奚為!世泯泯其昧此兮,方故物以相期。

    嬗九有于一家兮,禹将不免于所私。

    矧昏昧之疊承兮,漒沖人以負扆。

    誇夫烈而徇名兮,塗肝腦而不辭。

    馴智力以相馭兮,妄曆數之雲歸。

    羲皇邈其不睹兮,餘犧犧其安之?辭曰:東海之水清兮,可以濯餘纓;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