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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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詣榮邸,請曰:“城垣距使館僅咫尺地,炮一發阖館立成齑粉矣,不慮攻之不克,慮既克之後别起交涉,懷芝将為禍首耳。

    請中堂速發一手谕,俾懷芝得據以行事。

    ”言之數四,榮終無言。

    懷芝乃曰:“中堂今日不發令,懷芝終不肯退。

    ”榮不得已,乃謂之曰:“橫豎炮聲一出,裡邊總是聽得見的。

    ”懷芝悟,即匆匆辭出,至城上乃陽言頃者測量未的,須重測始可命中。

    于是盡移炮位,向使館外空地射擊一晝夜,未損使館毫分而停攻之中旨下矣。

     ◎王二瘋子傳 宛俠曰:“王希孔,字時若,内鄉赤眉鎮人,田二千畝,富而好義。

    貸貧人錢米辄焚券,歲饑佃租納半數,歲稔亦不取償。

    有奇癖,以舉世奢靡誓不飲酒、食肉、乘車、衣絲,冬一布被無褥;交遊或招飲坐談笑不下箸,飯來則食,人多疑為茹素奉佛者;遇義舉傾囊助千金不惜,以是析居三十年未買分地,人以伊不治生産、舍己從人也,呼為王二瘋子焉。

    好引書語,惜不通文義,作論說率無,解“子死亦不悲怛”曰:“人固有死也,但遲早耳。

    ”有鋪屋在城中,價值三千金,捐充節孝祠,室人尤之弗顧。

    好新學,拟于本鎮設高等、初等師範二校,走勸富氏出赀,迄無應者,怒以己田二百畝舍作校中資,日強迫阖家婦女放足,由是瘋名大著,富翁聞其名掩耳走。

    縣令清貧者去任,公必谒之,贈以百金,墨吏則否。

    庚戌餘以言語不謹羁信陽獄,交遊疑禍且不測,無敢通隻字者,公聞之悲,偕友人王慧通、李省三冒雪徒步于臘月除夕探餘于獄,餘謝曰:“公年且六十,奔波數百裡,冰雪載途,曷待來年?”公曰:“仆性好冒險,區區風雪何能阻?矧君身在難中,無資且将死,來歲恐無及矣。

    ”舉所攜金贈餘,以是獄中得無苦。

    近歲内邑土匪猖獗,劫質時聞無忍入王氏居者。

     怨毒子曰:公墨老也,行為率過舉,使人蓋如此,中國大勢尚可為,餘特表而出之,以補《民國義民傳》之缺。

     ◎張勳季父 張勳之父,知者固甚渺,若其季父,吾恐舉世中知者不過十人。

    餘友南昌黃濟與張勳之友某氏誼屆金蘭,某君嘗謂張常為彼言:有季父名王福彪者,魯人,綠林豪俠也,膂力轶群,出沒皖魯間垂四十餘年,鮮知其名者,并述其轶事數則。

    蓋王為人有古遊俠風,急公好義,與剽劫之寇有間焉。

    一夕,王從徐州赴濟南,行色甚壯,薄暮憩古刹中,聞殿後猜枚聲。

    迹之,見偉丈夫八人席地飲,季識為同道,與之拱手。

    八人皆起揖,各述其姓名。

    酒數行,上坐者曰:“吾觀公亦行道者,今将何之?”王曰:“敬步後塵耳。

    ”曰:“今夕本村某尚書嫁女,奁資豐厚,而尚書供職都中,第公子偕其妹歸仆從無多,公能助我一臂乎?”曰:“可。

    ”于是刻期抵,居數日始悉其門徑,秉夜逾垣入。

    公子聞有盜,啟戶出呼,群仆,為一盜所絷,将刺刀焉。

    王曰:“吾利其物耳,何戕其人為?”乃釋之。

    女公子美姿色,群盜欲淫之,王呼曰:“我王福彪縱橫四十年,所以得保首領者,惟不采花耳(盜謂犯淫者為采花,蓋隐語也),諸公聽我言,請從此逝,否則血我刃,毋謂我無香火情也。

    ”群盜畏其猛,一哄而散。

    诘旦訴之宰,遣捕出緝,半載無蹤。

    諸捕悉被重責,計無可施,乃绐宰曰:“某某者,邑之名捕也,今雖老,猶矍铄,請召而遣之。

    ”其實二捕并無過人技,且衰朽已甚,退役久矣。

    宰召并與白金五十兩,限一個月破案。

    二捕出,乃謀曰:“死期至矣,奈何?”其一曰:“不如逃之。

    ”遂擄銀去。

    行經觀城,一白發老翁舉觞獨的柳樹下,二捕乞就席少坐,諾之,問其行止。

    二捕備述尚書家被盜,今奉命出緝,未可獲也。

    曰:“可獲乎?”曰:“不可。

    ”曰:“然則二公何往也?”曰:“逃死耳。

    ”老者掀髯笑曰:“盜非他,即我是也。

    今既相遇,曷敢以此累公。

    第我為此事,雖家中人不知,幸勿聲張驚吾鄰裡。

    ”遂自述姓名并延至其家,命子出拜曰:“某我老友邀我作臨淄遊,诘旦當束裝也。

    ”遂偕去抵縣,宰大喜,即報知公子。

    是時女公子已出閣,适歸母家,恍惚憶群盜入室保全其節者為王某,告知公子。

    公子亦記被執時一壯士呵止群盜故得免于死,急谒宰述其事,屬勿加刑。

    宰亦高其義,第按名捕八人者骈戳于市,而王得釋。

    公子感其保全之德,贈之金而歸焉。

    楊繼曰:“張勳為民賊,其季父亦為民賊,然而張之道遜季父多矣。

    《南華》有言‘盜亦有道’,有以哉?” ◎閩中蔣黃二子事略 閩中蔣黃被刺,民國元年六月間事也,滬上各報均有登載。

    繼而閩中友人鄭君有二子事略見示,記述較詳,茲特編錄以備研究此案真相者之資料。

    蔣筠字子莊,閩之侯官人,性倜傥,不甚措意于家人生産,弱冠貧甚,然交遊不之知也。

    豪于酒,能為詩,興之所至辄流連數日,家至不舉火,置勿顧也。

    歲庚子,補弟子員,壬寅舉于鄉。

    然君于浮名亦不屑措意,天性神悟于疇人術,未嘗有師授,能獨探奧,為文章下筆累萬言立就。

    辛壬間閩學甫萌芽,君曆主講席,遊其門者多成偉器。

    既而又自辦小學校,獨力支持,款不給則力為勤募,尤注意于貧民教育。

    素擅辯才,各社團開演說會必延君至,一登演台鼓掌聲雷動,君以開通風氣自任,有請辄至,不以與疲也。

    閩法政學校開,校長鄭君聘襄校事,擘畫極為周詳。

    光複後充民政司地方科科員,然君之志常在開發一般社會之知識,故公暇辄抒其所見,著為論文投之各報,《民聽報》所載尤多。

    其言皆切中一時情弊,漸為某要人所覺,而禍根已于是伏矣。

    又好演說,閩自光複後星期日各處多有演說,每開演延君,君必至;君至,所言必痛快。

    民國紀元四月廿七日,在會城通賢裡演說,語刺某君,至沉痛處乃涕泣數行下,聽者鼓掌。

    君曰:“且勿爾,異日吾輩且恐無涕可揮也。

    ”此語一傳播,而君于是死矣。

    越二日,君坐輿,由其私第出至玉山澗河蠕,突有兇徒一人喝令放輿,輿夫折聲斥之,一刀已入輿中。

    蔣君方欲出,十餘人逞刃交下,中有一輿夫極力掩蔽,終不能敵。

    蔣君一踴入河,輿夫随之下,兇徒散去。

    輿夫舁君出,問君如何,君尚應之曰:“予死矣。

    ”再問不複省,舁至家已長逝矣。

    嗚呼!蔣君之死,論者紛紛,幾成一種疑案,而其實固無可疑也。

    合前後而觀之,昭昭乎如發蒙矣。

    蔣君死者,風聲日惡,《民聽報》首停版,不及一月又有黃家成被刺事。

     黃家成名複,以字行,閩之福清人也,民國紀元五月二十三日死于賊,年才二十二三耳。

    距今八年前入蒼前山鶴齡書院肄業,學業冠侪輩,性豪邁,勇于任事。

    前四年與同學某某密辦一種《警醒報》,發揮民族主義,月出一冊,南洋僑民争購閱。

    資不繼,往往質貸以給,清郵局不為遞,則易報名曰“民心”,由外國郵傳達,風行一時。

    閩光複成功之速,是報之力也。

    去年春,廣州事将起,家成以閩不可無備,倡設體育會,陰以兵法部勒之。

    武漢首義,家成謀響應,日夜奔走省坦。

    事稍就緒,乃馳赴下遊,召募武士八百,率之至福清,而省中光複之信至,即出私赀将所募悉遺歸,不費公家一文。

    福清已無事,家成趨赴省中,時慕逐臭之徒假革命以謀個人位,置者方洋洋得意。

    彼長某部此管某局今之參議長兼警察總監某君者,實為政務院長,見家成至則以印鑄局總稽查強畀之。

    家成以素志在于救國今革命告成學業尚未竟,斷不以彼而易此視事,數日即辭去,仍入鶴齡書院赓續舊業。

    不知者且謂家成觖望,遂深疑之,家成之禍根伏于是矣。

    舊曆去臘,閩軍以缺饷微不靖當事,即指自家成以為将煽亂,家成益自斂。

    光複之初,家成以開通民智監督政府莫善于報,因與同志謀改《民心冊報》為《日報》,館設倉前山,與鶴齡書院相距數十武。

    開辦後,主任某君有遠行,報事遂歸家成經理。

    報中言論侃直,對于政務院糾之尤力,封閉之信喧傳已久。

    蔣案出,《民聽報》停,報界大動搖,家成力持鎮靜。

    五月初三卒被封,時家成适在館,從容出應接。

    捕者似與家成相稔,佯為不知,家成遂徐收簿借出趨至鶴齡書院。

    同館之人已先生,乃分電各埠。

    翌日海内外各黨會紛紛電诘閩政府,最後經國民協會電閩支部與警務司交涉,卒撤其封。

    然外間之風聲日益惡,盛傳某某、某某者(皆民黨中人)名在夾袋,皆将以待蔣君者待之,首列者聞即家成。

    家成之師外國人某君亦戒家成勿輕出。

    忽一日政務院副長黃乃裳者,偕一人至鶴齡書院,訪院之主理,以為家成私室有危險物,欲一搜以驗虛實,主理允之。

    搜訖無他異,乃謝去。

    後又緻函鶴齡書院監院某君,雲家成能與我一往見彭某,保為解釋嫌怨,必無他虞。

    監院詢之家成,家成遂偕乃裳入都督府見彭某,傾談甚歡,留之宿,家成固辭。

    彭派人送之歸,出門不一二裡,家成見其輿後有十數人穿操衣者尾之行,急下輿入一書肆,少選不見,複上輿由梅枝坊入,将赴南營谒外交司。

    方家成肩輿入梅枝坊時,有一人在坊口見一兇僧向坊裡張望,已而一揮手,十數人随之入家成輿。

    至梅枝坊底轉入南營,此十數人者踵至。

    一人先抽刀刺入輿中,家成大吼跳出,十餘人利刀齊下,遂血肉模糊,不複辨其為誰某矣。

    最後一人瀝刀頭血濺屍身上,更剔取路旁殘紙拭其刀,納之于鞘,睨視路旁人曰:“未也且更覓餘輩。

    ”而刃于其腹耳,乃各徜徉而去。

    嗚呼!死黃子者誰欤?夫豈有難知者!真兇至今猶逍遙法外,何耶?彼誣黃子者且曰:“是謀第二次革命,死有餘辜者也。

    ”黃子在滿清時代謀革命為企望共和耳,民國既立,夫又何求?且赤手空拳,非至愚之人誰肯甘冒不韪以自取死乎?彼之誣黃子者,适以見黃子之死必有主動之人,而一般病狂喪心之徒狼狽為奸,其情形益不可掩矣。

     ◎林君淮琛事略 君諱淮琛,事憬南,一字希瑪,閩侯官人,天性純摯,少力學,究心當世之務,書過目喜随所得類而鈔之,裒然成帙。

    稍長随父客皖江,轉徙金陵,綿曆于憂患之故,感慨橫生,談家國事每至泣下。

    于是入東文學堂肄業,益刻苦自勵,屢試辄冠其曹。

    校長東人視之加禮曰:“林生非惟能積學,其立身行己以道,自重有足多焉。

    ”既卒業,乃回閩入師範學堂。

    是歲閩中官吏議派出洋學生,君與其選。

    東渡後入高等工業學校習染織科,八年而業成。

    先烈林君廣塵,福建同盟會支會會長也,君既入會,相與莫逆,嘗以吾國實業如江河日下莫知所挽慨然謂廣塵曰:“舉世昏昏,吾輩之責重矣。

    他日功成之後,謀國民之樂利其必以實業為歸,吾之所以自任者,敢不勉乎?”廣州之役,廣塵殁焉,君聞之悲哀流涕,以長歌哭之。

    時同學有歸國就試北京者,君語之曰:“入方犧牲生命以謀光大之業,區區功名抑奚取乎?”君恬靜寡外慕,齒且壯未娶,人或問之,曰:“匈奴未滅,何以家為?”蓋君之醉心革命,未嘗一日忘焉者也。

    辛亥八月,義師起于武漢,君歸則溯江而上,軍務部孫武以參謀屬焉。

    九月初七日之戰,我師敗衄,退保漢陽。

    敵兵繼進,守将宋某逃之,人心大震。

    黎元洪命蔣秋成率師赴援,君實與偕。

    是時敵勢銳盛,炮彈聲不絕于耳,當之皆靡,守者複亡去其半,君神宇自若,顧同列曰:“吾侪決死耳,何懼為?”日夜巡視要隘,慷慨勵士卒,廢寝食以為常。

    已而黃興以湘軍至,漢陽之危乃解。

    君則往來漢滬,有所施設。

    十月道出鎮江,鎮軍林述慶方出師攻甯,君見之請從,多所畫策,林君重之。

    在軍之日饑渴奔走,勞苦暴露,人或以為難,君怡然見于顔色。

    鎮軍之奪取天堡城,蹈鋒镝而死者踵相接,金陵克複,厥功偉焉。

    君于斯時憤張賊之不道,振勵銳氣,與将士相先後槍煙彈雨之中,冒萬死而弗自恤,視同時管帶楊韻珂等畢命于疆場者,其相去直幾希也。

    然而君之心力亦以是瘁矣。

    聯軍北伐,君仍矢志以從。

    及停戰議起,乃淹留于海上,舊疾頗作,夜常失眠,意忽忽不自得。

    旋有金陵之行,甫至二日則病甚,蘊熱内爍,藥之弗效,卒于十二月二十五日,年二十有九。

    君嘗著《振興工商業意見書》,凡數萬言,指陳利弊,深切著明,當世言實業者知君之學識經驗誠異乎尋常也。

    嗚呼!革命告終,建設方始,國民樂利正有待于圖謀,而遽令君之赍志以終也,其重足悲也已。

     ◎章太炎先生《秋瑾集》序 山陰為少康枝子之地,箕帚作而婦道成,曹娥以死其父,未足以多,最後有秋瑾,變古易常為刺客,将其德合于乾,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六爻發揮,旁通情也;時乘六龍,以禦天也;雲行雨施,天下平也。

    瑾素自豪,語言無簡擇,嘗稱其鄉人某為己死士,聞者銜之次骨。

    徐錫麟既誅,恩銘黨禍浸尋及紹興,遂牽連以告有司而賊之。

    瑾死,集其詩詞百餘首,都為一傳。

    餘視其語婉[1234],若不稱其情性者。

    人之志行或深固不見于詩,然卒以漏言自隕,悲夫!餘聞古之善劍術者,内實精神外示安儀,則喋喋騰口者寡。

    讀《吳越春秋》,有袁公越女之事,惜乎!瑾之不志,此也。

    定哀之世,于是乎有微言。

    丁未七月章炳麟序。

     ◎秋瑾遺詩拾遺《紅毛刀歌》 一泓秋水淨纖毫,遠看不知光如刀。

    直駭玉龍蟠匣内,待乘雷雨騰雲霄。

    傳聞利器來紅毛,大食日本羞同曹。

    濡血便令骨節解,斷頭不俟鋒刃交。

    抽刃出鞘天為搖,日月星辰芒驟韬。

    斫地一聲海水立,露鋒三寸隐風号。

    陸犀象水截蛟,魍魉驚避魑魅逃。

    遭斯刃者凡幾輩,髑髅成台湧濤。

    刀頭百萬冤魂泣,腕底乾坤殺劫操。

    末挂壁暫不用,夜半鳴嘯聲疑。

    英靈渴欲飲戰血,也如磊塊需酒澆。

    紅毛紅毛爾休驕,爾器誠利吾甯抛。

    自強在人不在器,區區一刀焉足豪。

     ◎革命女士秋瑾遺文 其一嗟夫,我父老子弟其亦知今日之時勢為如何之時勢乎?其亦知今日之時勢有不容不革命者乎?歐風美雨澎湃逼人,滿賊漢奸網羅交至,我同胞處于四面楚歌聲裡猶不自知,此某等為大義之故不得不恺切勸谕者也。

    夫魚遊釜底,燕處焚巢,旦夕偷生,不自知其瀕于危殆,我同胞其何以異是耶!财政則婪索無厭,雖負盡納稅之義務而不與人以參政之權;民生則道路流離而彼方升平歌舞;侈言立憲而專制乃得實行,名為集權而漢人盡遭剝削。

    南北兵權既純操于滿奴之手,天下财賦又欲集之一偶練兵也,加賦也,種種剝奪,括一言,制我漢族之死命而已。

    夫閉關之世猶不容有一族偏枯之弊,況四鄰逼處。

    彼乃舉其防家賊媚異族之手段送我大好河山,嗟夫!我父老子弟盍亦一念祖宗基業之艱難,子孫立足之無所而深思于滿奴之政策耶?某等眷懷祖國之前程,默察天下之大勢,知有不容己于革命。

    用是張我旗鼓,殲彼醜奴,為天下創,義旗所指,是我漢族應表同情也。

     其二芸芸衆生,孰不愛生?愛生之極,進而愛群,蓋種族之不保則個人随亡。

    此固大義了然,毋庸多贅者也。

    然試叩我同胞以今為何時,則莫不曰:“種族存亡之樞紐也。

    ”再進而叩以何術可解決此存亡之問題,則又瞠然,莫将否則即以政治改革為極端之進化矣。

    嗟夫,歐風美雨咄咄逼人,推原禍始是誰之咎,雖滅滿奴之族亦不足以蔽其辜矣,夫漢族沉淪二百有餘年,婢膝奴顔,脅肩他人之宇下,有土地而自不知守,有财賦而自不知用,戴醜夷以為主而自奴之,彼固傥來之物,初何愛于我輩,所何堪者我父老子弟耳。

    生于斯,居于斯,聚族而容處,一旦者瓜分實見,彼即退處藩服之列,固猶勝始起遊牧之族。

    奈何父老子弟乃聽之而不聞也。

    年來防家賊之計算着着進步,美其詞曰“立憲”;而殺戮之報不絕于書,大其題曰“集權”,而漢人失勢,滿族枭張。

    嗚呼!人非木石,孰不愛生?而愛群逼于不獲已,則隻能守一族之利益矣。

    彼既異我種族,置之不問之列,則返報之道亦所當為,奈何我父老子弟見之不早也。

    某等菲薄,不敢自居先知,然而當仁不讓,固亦嘗以此自勵。

    今時勢阽危,确見其有不容己者。

    用是大舉撻伐,先以雪我二百餘年漢族奴隸之恥,複以啟我二兆方裡天府之新國,宗旨務光明而不涉于嗳昧,行事務單簡而不踏于瑣細,幸叨黃帝祖宗之靈得以光複舊業,與衆更始。

    所有遣派之兵馬曉谕如左,凡我漢族自當共表同情也。

     以下所列軍職表用“光複漢族、大振國權”八字編制之,又載軍旗、钤記、服制、電報、暗碼等事,茲不備錄。

     來了,來了,什麼東西來了? 喏喏喏辮子軍來了快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