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關燈
小
中
大
唱罷，&rdquo周詩逸對着曼英說。
他已經有點酒意了，微眯着眼睛。
曼英不再推辭，便立起身來了。
&ldquo如果有什麼聽得不入耳之處，還要請大家原諒。
&rdquo &ldquo不必客氣。
&rdquo &ldquo那個自然&hellip&hellip&rdquo 曼英一手扶着桌子，開始唱道： 我本是名門的女兒， 生性兒卻有點古怪， 有福兒不享也不愛， 偏偏跑上革命的浪頭來。
&ldquo你看，我們的女王原來是一個革命家呢。
&rdquo &ldquo不要多說話，聽她唱。
&rdquo 跑上革命的浪頭來， 到今日不幸失敗了歸來； 我不投降我也不悲哀， 我隻想變一個巨彈兒将人類炸壞。
&ldquo這未免太激烈了。
&rdquo周詩逸很高興地插着說。
曼英不理他，仍繼續唱道： 我隻想變一個巨彈兒将人類炸壞， 那時将沒有什麼貧富的分開， 那時才見得真正的痛快， 我告訴你們這一般酒囊飯袋。
&ldquo這将我們未免罵得太利害了。
&rdquo詩人說。
&ldquo有什麼利害？你不是酒囊飯袋嗎？&rdquo畫家很不在意地笑着說。
我告訴你們這一般酒囊飯袋， 你們全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矮； 你們談什麼風月，說什麼天才， 其實你們俗惡得令人難耐。
大家聽曼英唱至此地，不禁相忽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十分地驚異而不安起來。
&ldquo我的恨世女郎！你罵得我們太難堪了，請你不必再唱将下去了&hellip&hellip&rdquo周詩逸說。
但是曼英不理他，依舊往下唱道： 其實你們俗惡得令人難耐， 你們不過是腐臭的軀殼兒存在； 我斟一杯酒灑下塵埃，灑下塵埃， 為你們唱一曲追悼的歌兒。
曼英唱至此地，忽然大聲地狂笑起來了。
這弄得在座的藝術家們面面相觑，莫知所以。
當他們還未來得及意識到是什麼一回事的時候，曼英已經狂笑着跑出門外去了。
呵，當曼英唱完了歌的時候，她覺得她該是多末地愉快，多末地得意！她将這些酒囊飯袋當面痛罵了一頓，這是使她多末得意的事呵！但是，當她想起李尚志來，她又覺得這些人們是多末地渺小，多末地俗惡，同時又是多末地無知得可憐！&hellip&hellip 曼英等不及電梯，便匆忙地沿着水門汀所砌成的梯子跑将下來了。
在梯上她沖撞了許多人，然而她因為急于要離開為她所憎恨的這座房屋，便連一句告罪的話都不說。
她跑着，笑着，不知者或以為她得了什麼神經病。
&ldquo你！&rdquo 忽然有一隻手将她的袖口抓住了。
曼英不禁驚怔了一下，不知遇着了什麼事。
她即時扭頭一看，見着了一個神情很興奮的面孔，這不是别人，這是曼英所說的将自己的靈魂賣掉了的那人&hellip&hellip 曼英在驚怔之餘，向着柳遇秋瞪着眼睛，一時地說不出話來。
&ldquo我找了你這許多時候，可是總找不到你的一點影兒&hellip&hellip&rdquo曼英聽見柳遇秋的顫動的話音了。
在他的神情興奮的面孔上，曼英斷定不出他見着了自己，到底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是忿怒還是歡欣，是得意還是失望&hellip&hellip曼英放着很鎮靜的，冷淡的态度，輕聲問道： &ldquo你找我幹什麼呢？有什麼事情嗎？&rdquo 柳遇秋将頭低下了，很悲哀地說道： &ldquo曼英，我料不到你現在變成了這樣&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是我變了，&rdquo曼英冷笑了一下，說道，&ldquo而是你變了。
遇秋，你自己變了。
你變得太利害了，你自己知道嗎？&rdquo &ldquo我們上樓去談一談好不好？&rdquo柳遇秋擡起頭來向她這樣問着說。
他的眼睛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光芒，他的先前的那般煥發的英氣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現在雖然穿着一套很漂亮的西裝，雖然他的領帶是那般地鮮豔，然而曼英覺得，立在她的面前的隻是一個無靈魂的軀殼而已，而不是她當年所愛過的柳遇秋了。
曼英望着他的領帶，沒有即刻回答柳遇秋，去呢還是不去。
&ldquo曼英，我請求你！我們再談一談&hellip&hellip&rdquo &ldquo談一談未始不可，不過我想，我們現
他已經有點酒意了，微眯着眼睛。
曼英不再推辭，便立起身來了。
&ldquo如果有什麼聽得不入耳之處，還要請大家原諒。
&rdquo &ldquo不必客氣。
&rdquo &ldquo那個自然&hellip&hellip&rdquo 曼英一手扶着桌子，開始唱道： 我本是名門的女兒， 生性兒卻有點古怪， 有福兒不享也不愛， 偏偏跑上革命的浪頭來。
&ldquo你看，我們的女王原來是一個革命家呢。
&rdquo &ldquo不要多說話，聽她唱。
&rdquo 跑上革命的浪頭來， 到今日不幸失敗了歸來； 我不投降我也不悲哀， 我隻想變一個巨彈兒将人類炸壞。
&ldquo這未免太激烈了。
&rdquo周詩逸很高興地插着說。
曼英不理他，仍繼續唱道： 我隻想變一個巨彈兒将人類炸壞， 那時将沒有什麼貧富的分開， 那時才見得真正的痛快， 我告訴你們這一般酒囊飯袋。
&ldquo這将我們未免罵得太利害了。
&rdquo詩人說。
&ldquo有什麼利害？你不是酒囊飯袋嗎？&rdquo畫家很不在意地笑着說。
我告訴你們這一般酒囊飯袋， 你們全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矮； 你們談什麼風月，說什麼天才， 其實你們俗惡得令人難耐。
大家聽曼英唱至此地，不禁相忽地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十分地驚異而不安起來。
&ldquo我的恨世女郎！你罵得我們太難堪了，請你不必再唱将下去了&hellip&hellip&rdquo周詩逸說。
但是曼英不理他，依舊往下唱道： 其實你們俗惡得令人難耐， 你們不過是腐臭的軀殼兒存在； 我斟一杯酒灑下塵埃，灑下塵埃， 為你們唱一曲追悼的歌兒。
曼英唱至此地，忽然大聲地狂笑起來了。
這弄得在座的藝術家們面面相觑，莫知所以。
當他們還未來得及意識到是什麼一回事的時候，曼英已經狂笑着跑出門外去了。
呵，當曼英唱完了歌的時候，她覺得她該是多末地愉快，多末地得意！她将這些酒囊飯袋當面痛罵了一頓，這是使她多末得意的事呵！但是，當她想起李尚志來，她又覺得這些人們是多末地渺小，多末地俗惡，同時又是多末地無知得可憐！&hellip&hellip 曼英等不及電梯，便匆忙地沿着水門汀所砌成的梯子跑将下來了。
在梯上她沖撞了許多人，然而她因為急于要離開為她所憎恨的這座房屋，便連一句告罪的話都不說。
她跑着，笑着，不知者或以為她得了什麼神經病。
&ldquo你！&rdquo 忽然有一隻手将她的袖口抓住了。
曼英不禁驚怔了一下，不知遇着了什麼事。
她即時扭頭一看，見着了一個神情很興奮的面孔，這不是别人，這是曼英所說的将自己的靈魂賣掉了的那人&hellip&hellip 曼英在驚怔之餘，向着柳遇秋瞪着眼睛，一時地說不出話來。
&ldquo我找了你這許多時候，可是總找不到你的一點影兒&hellip&hellip&rdquo曼英聽見柳遇秋的顫動的話音了。
在他的神情興奮的面孔上，曼英斷定不出他見着了自己，到底是懷着怎樣的心情：是忿怒還是歡欣，是得意還是失望&hellip&hellip曼英放着很鎮靜的，冷淡的态度，輕聲問道： &ldquo你找我幹什麼呢？有什麼事情嗎？&rdquo 柳遇秋将頭低下了，很悲哀地說道： &ldquo曼英，我料不到你現在變成了這樣&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是我變了，&rdquo曼英冷笑了一下，說道，&ldquo而是你變了。
遇秋，你自己變了。
你變得太利害了，你自己知道嗎？&rdquo &ldquo我們上樓去談一談好不好？&rdquo柳遇秋擡起頭來向她這樣問着說。
他的眼睛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光芒，他的先前的那般煥發的英氣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現在雖然穿着一套很漂亮的西裝，雖然他的領帶是那般地鮮豔，然而曼英覺得，立在她的面前的隻是一個無靈魂的軀殼而已，而不是她當年所愛過的柳遇秋了。
曼英望着他的領帶，沒有即刻回答柳遇秋，去呢還是不去。
&ldquo曼英，我請求你！我們再談一談&hellip&hellip&rdquo &ldquo談一談未始不可，不過我想，我們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