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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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的晚上,亞當和尼娜帶着金傑來到了在系着的飛艇上舉辦的派對。

    這算不得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金傑駕着自己的汽車,開了好半天才來到飛艇錨泊的有損體面的鄉郊野外,不僅讓他們凍得不輕,還打掉了他們的興緻,令此前在金傑的餐桌上如星火般欲成燎原之勢的好心情變得灰飛煙滅了。

     飛艇看上去仿佛占據了整片田野,被無數根纜繩系在離地幾英尺的地方。

    他們一路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才越過那些纜繩來到了台階邊上,台階上由講究社交禮儀的派對籌辦人鋪上了一條紅色的地毯。

     飛艇内部的小廳全都又窄又熱,由螺旋形的扶梯和金屬過道連接彼此。

    每個拐角的地方都有凸出的東西,還沒到半個小時,倫西玻小姐身上便已有了多處擦傷。

    飛艇裡有一個樂隊和一個酒吧,來來去去的都是那些個老熟面孔。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派對開在了飛艇上。

     亞當順着台階朝上走去,來到了一個平台上。

    數英畝大的鼓脹起來的綢布遮住了天空,隻在微風掠過時才微微顫動。

    其他陸續到來的汽車的車燈照亮了高低不平的草地。

    幾個粗坯聚在大門口,冷言冷語地嘲諷着城裡來的時髦人士。

    在他身邊,有一對男女正歪倒在墊子上打情罵俏。

    那裡倒也有一個他不認識的女人,手扶着支柱在喘着粗氣,顯然身體有點不舒服。

    那對情侶之中的一個燃起了一根雪茄,借此機會亞當發現他們原來是瑪麗·茅斯和普卡坡的土邦邦主。

     沒過多久尼娜便找到了他。

    &ldquo真是資源浪費啊,&rdquo她腦子裡想着瑪麗和土邦邦主,嘴裡不由得說了出來,&ldquo兩個像他們那樣有錢的人居然還互相愛上了。

    &rdquo &ldquo尼娜,&rdquo亞當說,&ldquo我們盡快結婚吧,你認為呢?&rdquo &ldquo好啊,不結婚可真是沒勁哪。

    &rdquo 那個身體不舒服的女人從他們身邊搖搖晃晃地走過,想要找到自己的外套和男朋友,讓後者送她回家。

     &ldquo&hellip&hellip我不知道這是否聽上去很荒唐,&rdquo亞當說,&ldquo可我的确覺得婚姻應該持續&mdash&mdash我是指持續相當長一段時間。

    你與我有同感嗎?&rdquo &ldquo是的,這正是婚姻的要義之一。

    &rdquo &ldquo很高興你這樣認為。

    我原來不知道你是否這麼想。

    若非如此,婚姻便隻是虛情假意了,不是嗎?&rdquo &ldquo我覺得你應該再去見一下我父親。

    &rdquo尼娜說,&ldquo寫信總是沒多大用處的。

    你跑一趟,告訴他你已經有工作了,變得非常有錢,說我們準備在聖誕節前結婚!&rdquo &ldquo好的,我會去的。

    &rdquo &ldquo&hellip&hellip還記得上個月我們商量好了之後,你第一次去見他嗎?&hellip&hellip就像這次一樣&hellip&hellip那是在阿奇·舒瓦特的派對上&hellip&hellip&rdquo &ldquo哦,尼娜,那麼多的派對。

    &rdquo (&hellip&hellip假面派對,野蠻人派對,維多利亞風格派對,希臘式派對,狂野西部派對,俄羅斯式派對,馬戲團派對,必須裝扮成别人的派對,在聖約翰樹林舉行的幾乎全裸的派對,在公寓裡、工作室裡、家裡、船上、旅館裡、夜總會裡、磨坊裡和遊泳池裡舉行的派對,在學校裡吃松餅、糕餅和罐裝蟹肉的茶會,在牛津舉行的喝棕色雪利酒、抽土耳其香煙的派對,在倫敦舉行的無聊舞會,在蘇格蘭舉行的滑稽舞會和在巴黎舉行的令人作嘔的舞會&mdash&mdash前前後後、見了又見的都是那堆人&hellip&hellip那些邪惡的肉身&hellip&hellip)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他把前額擱在尼娜的手臂上,并順勢在她的肘彎處親了一下。

     &ldquo我知道,親愛的。

    &rdquo她一邊說着一邊把手放到了亞當的頭發上。

     金傑洋洋得意地昂首闊步從他們身邊走過,雙手反剪,交叉緊握在衣服的後擺下。

     &ldquo喂,你們倆,&rdquo他招呼道,&ldquo這兒的表演可真不錯啊。

    &rdquo &ldquo你玩兒得高興嗎,金傑?&rdquo &ldquo還不錯。

    我說,我遇到了一個很棒的家夥叫邁爾斯,真是個出類拔萃的家夥。

    你們知道的,待人很友好。

    這是一個真正體面的派對最叫我喜歡的地方&mdash&mdash你能碰到如此出色的人物。

    我是說,有些夥計你非得花上好幾年才能摸得透,可像邁爾斯這樣的家夥我覺得馬上就能推心置腹。

    &rdquo 沒過多久,汽車又開始要往回開了。

    倫西玻小姐說,她聽說在萊切斯特廣場附近有一家很棒的夜總會,無論晚上多晚去,都能弄到一杯酒喝。

    那家夜總會的名字叫聖克裡斯多夫社交俱樂部。

     于是大家都坐上金傑的車子奔去那裡。

     金傑在路上說:&ldquo那個叫邁爾斯的家夥,你們知道,他可真是怪啊&hellip&hellip&rdquo(1) 他們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到這家聖克裡斯多夫社交俱樂部。

     俱樂部的門很小,開在一家商店的側面,開門的家夥拿腳頂着門,從門縫裡拿眼四下打量。

     他們每人付了十個先令,在訪客登記簿上簽了假名字,然後他們順着樓梯往下走,來到了一個滿是煙味兒的很熱的房間。

    那裡沿牆擺着一圈竹子腿的搖搖晃晃的桌子,有幾個人穿着襯衣在亮閃閃的油氈地上跳着舞。

     一位穿着綴有黃珠子的連衣裙的女人在彈鋼琴,另一位穿紅衣服的女人在拉小提琴。

     他們點了幾杯威士忌。

    侍者說他很抱歉,但他難以從命,至少那天晚上不行。

    警方剛剛打來過電話,說他們随時有可能來突擊檢查。

    如果想要的話,可以來上一點很好的腌魚。

     倫西玻小姐說腌魚可不大能讓人醉,還說整個俱樂部讓她有一種山寨的感覺。

     金傑說,好吧,再怎麼說,既然都到那兒了,最好還是吃點腌魚吧。

    然後他邀請尼娜跳舞,尼娜拒絕了。

    然後他又邀請倫西玻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