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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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衣裳裡冒出來的。

    在她的妝扮中,脂粉、腮紅和口紅都未參與其中,她那顔色黯淡的頭發留得很長,用一個寬寬的發帶束了,斜斜地掠過額頭。

    她的耳垂上挂着長長的珍珠耳環,脖子周圍還緊緊地系着一個小小的珍珠領圈。

    按照一般的看法,愛德華·斯洛賓現在已經回來了,兩人不久就該要訂婚了。

     厄修拉小姐對此的态度如果算不上熱心的話,至少也是默認的。

    當她終于極為難得地想到婚姻大事時(因為她主要的興趣都放在了位于坎甯城的一家女孩俱樂部以及她尚在讀書的一個弟弟身上),她所想的是一個人要曆經那麼多的痛苦去生孩子,實在是讓人遺憾的事情。

    她那些結過婚的朋友講起這件事來幾乎是津津樂道,而她母親則堪稱談虎色變。

     愛德華至今尚未開口求婚,這與其說是在彷徨猶疑,倒毋甯說是出于與生俱來的愛延宕的個性。

    他已經決定要在聖誕節前把一切都安排好,這也就夠了。

    他毫不懷疑一個适當的機會不久就會為他創造出來。

    他應該在三十歲前結婚,這顯然是适當的。

    有時,在他和厄修拉小姐在一起的時候,面對她的柔弱和她那種刻意保持距離的态度,會令他微微興起一點占有的沖動。

    有時當他在讀某些涉及情色内容的小說,或是在舞台上看到男女親熱的場面時,他會在腦子裡替換那些角色,把厄修拉小姐想象成女主角,盡管其效果經常是很不和諧的。

    他毫不懷疑自己是在戀愛。

    也許他今晚就會求婚,這事兒就這麼結了。

    能不能創造出這樣一個機會來,全都取決于厄修拉小姐。

    而這會兒,他繼續和她聊着蒙特利爾的勞工問題,對此他的信息不僅來源廣泛,而且準确可靠。

     &ldquo他是個穩重的好孩子。

    &rdquo公爵夫人看着他倆說道,&ldquo現如今能看到兩個年輕人真心相愛可真令人欣慰。

    當然了,事情還沒真的定下來,不過我昨天跟範妮·斯洛賓聊天,很明顯愛德華已經把這事兒跟她提過了。

    我覺得聖誕節前一切就都能定下來。

    當然,他的财産不是很多,不過現在人們已經學會不對此抱太多的期望了,奧特萊吉先生對他的能力評價很高。

    在這個派對上,他算是前程相當遠大的人之一了。

    &rdquo 瑟科姆費倫斯夫人回答道:&ldquo你家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不過你要是問我的話,我可不會看着我的哪個女兒嫁到那個家裡去。

    沒一個好東西。

    看看他老爹和他姐姐,而且從我聽到的消息來看,他那個弟弟已經爛得無可救藥了。

    &rdquo &ldquo我可沒說這是一樁應該由我親自來選定的姻緣。

    梅爾普萊蒂斯家族的确是有一點壞血統&hellip&hellip不過你也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有多任性,而且他們倆似乎真的是非常相愛&hellip&hellip而且身邊似乎也沒多少小夥子好挑的,至少我從來沒見到過有合适的。

    &rdquo &ldquo大多數都是些年輕的癞蛤蟆。

    &rdquo瑟科姆費倫斯夫人接口道。

     &ldquo而且我聽說他們舉辦的這些派對糟糕透了。

    要是厄修拉說想要去的話,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hellip&hellip可憐的凱澤姆老兩口&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我是維奧拉·凱澤姆,我會結結實實把她女兒給揍一頓的。

    &rdquo 關于年輕一代的話題像哈欠一樣在人群中蔓延。

    王室成員談論着這些年輕人的缺席,那些開心的母親們即便隻有一個聽話的女兒跟在身後,也都昂首挺胸,滿帶着驕傲與憐憫。

     &ldquo我聽說他們另有一個自己的派對。

    &rdquo茅斯小姐說,&ldquo這次是在一架飛機上。

    &rdquo &ldquo在飛機上?真是太不尋常了。

    &rdquo &ldquo當然了,我沒有從瑪麗那裡聽到一點兒消息,但她的女仆告訴我的女仆說&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一直在納悶兒,親愛的基蒂,在他們那些個派對上他們究竟在做些什麼。

    我是說,他們會&hellip&hellip那個嗎?&rdquo &ldquo親愛的,根據我聽到的消息,我想他們是那個的。

    &rdquo &ldquo噢,真想重回年輕時代啊,基蒂。

    我想到,親愛的,那會兒我們哪怕隻是想稍稍變壞一點,就得要費上那麼多的麻煩與周折&hellip&hellip大清早偷偷跑過走廊,而媽媽就睡在隔壁。

    &rdquo &ldquo然而,親愛的,我很懷疑他們還會像我們當年那樣對這種事那麼來勁&hellip&hellip現在的年輕人覺得什麼事都是理所應當的。

    年輕人若是能有經驗就好了。

    &rdquo &ldquo老年人若是能有精力就好了(3),基蒂。

    &rdquo 當晚晚些時候,奧特萊吉先生幾乎是獨自一人站在餐廳裡喝着一杯香槟。

    他生活中的又一段插曲終結了,幸福在向他投以充滿撩撥的幾瞥後,又變幻莫測地閃身離開了。

    可憐的奧特萊吉先生,奧特萊吉先生想道,可憐的老奧特萊吉,總是隻能堪堪來到某種輝煌的、能令他脫胎換骨的經曆邊緣;總是受挫&hellip&hellip不就是個首相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受着同事們的氣,隻是低俗漫畫家的收入來源而已。

    奧特萊吉先生是一個永恒的靈魂嗎,奧特萊吉先生忖道;他有翅膀嗎,他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嗎,他是生來就能得到永恒的嗎?他啜飲着杯中的香槟,手指撫摩着胸前勳章的绶帶,無奈地屈從于這碌碌的塵世了。

     不久,梅特羅蘭勳爵和羅斯柴爾德神父走了進來。

     &ldquo瑪戈特走了&mdash&mdash去參加某個在飛艇上舉辦的派對了。

    我跟安克雷奇夫人聊了将近有一個小時,一直都在說那些個年輕一代。

    &rdquo &ldquo今天晚上似乎人人都在談論那些個年輕一代,這是我所知道的最無聊的話題了。

    &rdquo &ldquo唉,可再怎麼說,如果沒有人來将其繼續下去的話,那麼所有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rdquo &ldquo所有一切什麼?&rdquo奧特萊吉先生環顧了一下餐廳,餐廳裡已經沒有客人了,隻有兩個男仆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