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衣小帽隐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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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辮子也梳得整齊,垂在身後,穿着灰色長褂——桂大爺還賞了他一件青紗坎肩,——腳下穿的是白布襪子,青緞雙梁鞋,很象一個“俊仆”。

    但是,莫說白天,就是夜晚,他暫時也還不敢到前門外去,他時時提防着他的勁敵——醉眼神獅。

     這些日,醉眼神獅鬧得實在厲害,連這胡同都有些人在談說,前門外現今出來了一條好漢,由南方來的,是镖行最有名的。

     他姓耿,年輕漂亮,穿得也闊,手面極大,交的朋友很多,連衙門裡的著名班頭,都跟他成了朋友,聽說此人要“捐資”找一個出身,他大概是想作一名“禦前侍衛”……同時,可又有飛賊的傳說,越來也越厲害。

    連紫禁城裡,大概都去過了飛賊,昨夜又有曾經作過頭品禦前侍衛的黃大人家裡,也受了驚,但沒有丢失什麼東西……。

    這些話,在酒樓茶館裡,談說得更厲害了,裘文煥知道是醉眼神獅為要得那口寶刀,所以日漸加甚的任意妄行,他就不由得氣憤,本想拚出來,倒看看是誰死誰生,誰強誰弱?可是又覺着那沒有什麼用處。

    先跟醉眼神獅較雌雄,結果是誰也找不着那口寶刀,果真要是訪着了,而且到了手,那才不愧是英雄好漢。

    一因此,他想來想去,結果對那醉眼神獅的近日行為,還隻是暗暗冷笑。

     裘文煥現在不斷地設法跟窦老頭接近,他打聽過去是不是有一名叫“王得寶”的侍衛,窦老頭搖頭說:“這我可說不清,我得問問我那二兒子去,可是我那二兒子在宮裡服侍主子,不常回家。

    你打聽那王得寶幹嗎?莫非是你們鄉親嗎?”裘文煥隻是漫然的答應着,不說明是為什麼,然而可是請托詢問得更急。

    窦老頭回到家裡去了一趟,說是已經把話告訴他的大兒子了,他的大兒子常到宮裡給皇上去預備轎子,有時跟他那當太監的二兒子見面,有時還能親戶跟侍衛們談天,一定打聽得着那王得寶,好在那人的名字很容易記。

    于是裘文煥更是期盼着。

     這納蘭氏的宅中,也常有不少的貴親友來到,那些親友也都帶着仆人,來到這裡,仆人們就到門房歇着,裘文煥給沏茶,有時還拿出酒來殷勤的招待,因為彼此都是“伺候宅門的”,所以特别親近。

    這些人也都好閑談,裘文煥向他們打聽北京的一些故事,尤其是關于宮裡,關于侍衛的一切事情,因此他才知道宮裡有個“侍衛處”,總管侍衛處的,稱之為“領侍衛内大臣”,這個官職不小。

    侍衛之中,多半是王公大臣的子弟,此外即是武進士,若沒有出身,沒有一副魁偉的體格,和端正的相貌,不會拉弓射箭,騎馬使刀可就不能夠幹。

    侍衛之中又挑選出來“禦前侍衛”和“乾清門侍衛”,分為一等,二等,三等,更分為“宗室侍衛”與“漢侍衛”,曾經領過禦賜的寶刀,手刃貴妃的王得寶,當然是一名乾清門的漢侍衛了。

    裘文煥幾乎是隻要見了人就打聽此人,窦老頭的那當太監的兒子也有了回話啦,說是沒聽說過有一個王得寶。

    這原因,大概是因為事隔已有二十年,人事更移,那王得寶必定早已離開了職務,他又是漢人,也許回家了,寶刀大概更沒在都城以内,他要是已經死了,那口寶刀還許給他殉了葬,埋在墳裡了。

    所以如今是徒然尋找,連醉眼神獅也是瞎找了一場。

     裘文煥非常灰心,但又想,美人愛紅粉,俠士愛寶刀。

    倘若得到了寶刀,那時是怎樣的威風?何況,……他想起來莽莽的江湖之間,妙手小天尊,憑着一對鴛鴦劍正在橫行,無人能制,他的年邁的師父,且因在去年與小天尊交手,而吃了寶劍的虧,忿恨,發誓,嚴命徒弟裘文煥去覓寶刀以複仇,所以他,裘文煥——既不忍放棄那口寶刀,又不敢“有辱師命”,雖然目前毫無頭緒,他可是還得盡力去找,他有時覺得灰心,可是灰心過後又着急。

    他并且還時時得打聽着那醉眼神獅的消息,隻要醉眼神獅還沒有走,飛賊有時還鬧,他就不放心,他最怕的是被那醉眼神獅捷足先登,而将寶刀先得了去。

     由閑話之間,他想把王得寶那個人物說得正确些,詳細些,好叫人再去打聽,所以他把那二十年前的宮廷秘史,說給了窦老頭。

     窦老頭起先還不信,隻是搖頭,說:“哪裡能有這樣的事呢?我也沒聽說皇上有寶刀,再說拿,寶刀來叫侍衛去殺貴妃,這話更靠不住,簡直是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