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康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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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相助,得到了十幾萬銀元的巨款,同時也替上海廣智書局招股,募得了五萬銀元的股金。

     康在新加坡,似乎也募得了不少的錢。

    康的另一信徒唐才常,獲得革命黨人畢永年的合作,于庚子年(1900年)四五月間在上海成立了一個“正氣會”,其後改名為“自立會”。

    自立會的宣言,兼有“排滿”與“保皇”的兩種色彩,既罵擁護清朝的人“低首腥膻,自甘奴隸”,卻又大聲疾呼“君臣之義,如何可廢!” 這“自立會”逐漸發展為“自立軍”,準備于陰曆七月十五日分别在大通、安慶、常德、漢口、新堤五處地方同時起義,名為勤王,實則對清廷革命。

    康、梁卻不能如期寄來必需的款項。

    起義的日期,因此而改到七月二十九日,消息也因此而洩漏,唐才常于七月二十七日和林圭等二十餘人在漢口被捕。

     倘若康有為能夠成事,則自立軍與革命軍同時并起,也未嘗不可以相輔而行。

    當時的機會,不可謂不好。

    慈禧甘心受剛毅等人的包圍,立溥儁為大阿哥,到了最後又在庚子年六月對全世界的“夷人”宣戰,圍攻使館。

    八國聯軍侵華後,兩江、兩湖與山東的三個封疆大吏劉坤一、張之洞、袁世凱宣布保護洋人,不受僞命,在兩廣的李鴻章态度又極其暧昧;在另一方面,以容闳為首的若幹知名之士又于七月初一日成立所謂“中國議會”于上海張園,宣布“不承認通匪矯诏之僞政府”,俨然是一個新的革命政府,而且它的總幹事不是别人,正是唐才常。

    (容闳當選為會長,嚴複當選為副會長。

    ) 康有為所捐到的款子,不為不多;據張之洞奏報清廷,是“洋銀六十萬元”,據馮自由在《中華民國開國前革命史》第十一章所說,是“數逾百萬”。

    其中梁所經手,在檀香山募得的:據徐勤說,是八九萬元,據馮自由在同書第六章說,在十萬元以上。

     徐勤的話,見于丁文江《梁任公先生年譜長編初稿》中所引的一封信。

    徐勤自己在這一封寫給康有為的信中承認:“漢口之役,所費三十萬。

    ”可見,康梁與他們所最信任的徐勤,并不曾把全部捐款用在唐才常、林圭、秦力山等人所主持的自立軍的身上。

     雜項的開銷,自然是在所不免。

    然而,倘若如馮自由所說(同書第十一章),“僅電報一項,耗費逾十萬元”,那麼,保皇會的各地負責人實在是太對不起自立軍的踴躍赴死的将士了。

     康應負的責任最大。

    其次是徐勤。

    他們兩人絕對不肯與革命黨合作。

    梁勸康不可以湘鄂為主要對象,勸他取廣東作為根據地,免蹈洪楊覆轍。

    康不聽。

    梁又勸他親入自立軍中,以主帥的名義指揮一切,庶便号召。

    康也不聽。

     唐才常也有錯誤。

    他在時務學堂裡和梁同事,因梁而沾上了康,竟然不能擺脫,再加上對康的金錢支援抱了幻想,于是把轟轟烈烈的一場義舉,從開始便排演成不倫不類的活劇:既要推翻清朝,又說是為了保光緒的駕。

    名不正,言不順,其事當然難成。

     唐為了等候康的款子而一再改期。

    在漢口機關的賬簿上,可憐他僅存現洋一萬五千餘元而已(張之洞奏)。

    秦力山沒有接到改期的通知,而依原約于七月十五日(8月9日)在大通發動,苦戰了若幹天,于唐才常被捕以後解散所部,隻身脫險。

    他到了新加坡,才知道“康之擁資自肥”,一怒而與康氏絕交。

     秦力山在大通失敗之後,唐才常到了七月二十七日(8月21日)才和林圭等人被張之洞捉去。

    在這十幾天之中,唐本該有所動作,而不曾動作,以緻坐以待斃。

    他之所以如此,原因不外是:(一)繼續等候康的款子,(二)對張之洞存幻想。

    在秦力山不曾發動以前,唐因等候款子而一再改期,不無理由(雖則犯了兵家大忌)。

    在秦力山既已發動而失敗以後,唐還在等候款子,便十分愚蠢了。

    至于對張之洞存幻想,以為張之洞肯脫離清朝而“獨立”,那實在是缺乏知人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