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睡眠、夢和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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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想簡要地提一下個人神話(personalmyths)這個話題,我們中間許多人都擁有這樣的神話,當我們感到十分緊張或者覺得足夠友善時,便可能被引導着去講這些神話。

    例如,我有時候就會講史塔克家族(Stackfamily)的神話,它至少會讓我感興趣。

    注98 現在,我将提及一則神話,這則神話是偉大的音樂天才瓦格納從歐洲西北部的文化中引進而來的,并把它編進了《尼伯龍根的指環》(NibelungRing),這則神話無疑就是《萊茵黃金》(Rheingold)。

    &ldquo萊茵黃金&rdquo代表了可以為人們利用的先驗力量。

    各種天神相當小心地保護着它,以免落入他人之手,因為&ldquo萊茵黃金&rdquo一旦被盜,它便會賦予盜竊者可怕的力量。

    此外,我們還應當指出,地母厄達(Erda)曾預言,盜取&ldquo萊茵黃金&rdquo将帶來滅亡。

    這則神話論證了一種非常普遍的感覺,即在所有時代,在所有人中間,盜取先驗力量都将是邪惡的。

     由此,我想起了另一則故事,就其起源而言,它要比巴拉姆和他的驢或尼伯龍根的故事與我們更為接近。

    這則故事便是馬克·吐溫的《神秘的陌生人》。

    馬克·吐溫在完成這部小說以後,決定暫不發表,并明确要求在他生前不可以出版此書。

    我認為,這部小說的場景取材于一個非常美麗的瑞士村莊,那裡的人們世代相處,彼此熟識。

    那裡幾乎沒有邪惡的東西。

    在值得尊重的年輕人中間,有一個很好的小夥子,他深受社區居民的喜愛,而且他有許多朋友。

    有一次,故事的主人公外出散步,沉醉于清晨的自然美景之中,正在這時,他遇到了一個非常可愛的年342輕人&mdash&mdash一個陌生人。

    這個陌生人與我們的主人公一樣很有吸引力,他是瑞士美德的化身。

    我們的主人公請教他的尊姓大名,他說:&ldquo我的名字叫撒旦。

    &rdquo這讓我們的主人公非常震驚,于是他說:&ldquo該不會是那魔鬼撒旦吧?&rdquo陌生人回答:&ldquo不,不,不是,他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很可能是我的表弟。

    &rdquo于是,他把這個陌生人帶到了自己生活的社區。

    他擅長各項體育運動,同時也十分謙虛;實際上,他的到來,對社區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補充。

    老老少少都欽佩他。

     一天,有一個男孩掉進了山間的一條河流,而且被卷進了漩渦之中,在這種情況下,救他是不可能的了。

    這時,我們的主人公正好和撒旦一起站在河岸上,他對正在逼近的災難感到很痛苦,他大聲地說道:&ldquo為了拯救約翰,我什麼都願意做,即使獻出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rdquo撒旦說:&ldquo什麼!&rdquo我們的主人公回答說:&ldquo是的,是的,我将不惜一切代價救他。

    &rdquo撒旦卻說:&ldquo你願意去救他嗎?&rdquo我們的主人公确實這樣做了。

    河流突然間幹枯了。

    當然,那個男孩回到了岸邊。

    接下來,随着故事情節的展開,可怕的難以避免的事情一件緊接一件地出現,得救的男孩接連遭遇一系列災難,這讓社區中的每個人都很緊張,其程度遠比男孩跌進漩渦來得強烈。

    我們的主人公也處于焦慮、恐怖和悲傷之中,但是,他面對逼近的災難,接二連三表現出他的精神狀态,使得他的新朋友撒旦終于充分理解了他想要做的事情。

    每一次,撒旦都感到很震驚,但他每一次都出面阻止;這種對人類願望的阻止,通過冗長乏味的事件之間的相互關系(而不是撒旦的行為)不斷産生可怕的、恐怖的和無可名狀的結果。

    就像馬克·吐溫在書中所寫的那樣,這則神話已經進入了某種衰退期,人們也許不難猜測其原因所在。

    因為在這則神話所涉及的生活和它所談到的先驗論力量的邪惡之間,存在着很大的區别,而且,&ldquo萊茵黃金&rdquo這個尼伯龍根神話中所說的東西與流傳于民間的其他許多神話所說的東西之間,也存在很大的區别。

     讓我簡要地說一下,神話和夢都代表了相對有效的不完善操作,以便從不可解決的生活問題中解脫出來。

    在神話中,生活問題常常涉及許多人,而正是這一事實使得神話一代又一代地流傳了下來,并不斷地得以精煉和潤飾。

    而夢對于某個即時情境中的某個個體來說,具有這樣一種功能343;但是,隻要他記得這個夢,并且就這個夢進行交流,那麼,他就是在尋求其他某個人的确認。

    精神分裂症(即以精神分裂的方式生活)所指的是個體所陷入的這樣一種情況,即個體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而患上了嚴重的生活障礙,緻使他在大部分醒着的時間裡必須用與處理夢&mdash神話同樣的方式來處理這種生活障礙。

    隻要在叙述的過程中,叙述者剔除了精神分裂内容、所報告之夢境或者個人神話中某些裝飾的成分,從而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交互确證,那麼,夢者、精神分裂症患者或者神話創作者,都會對其生活問題(迄今為止,這些生活問題由于安全操作而一直完全不能被意識到)有某種程度的意識。

    有鑒于此,這些内容可以在治療中加以處理;但是,要以下述條件為基礎來處理這些内容,即,個體能夠通過理智操作将夢或神話轉化成具有一緻性的有效陳述,那麼,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很大的誤解&mdash&mdash它完全忽略了我們在達成具有一緻性的有效陳述之前,是如何取得進展的&mdash&mdash以至于我不知道該如何讓大家嚴肅認真地看待這個問題。

    如果有人覺得他們應當将夢境或精神分裂内容分析為它所代表的東西,那麼,在我看來,這種做法就好像那個說下面這句話的人的心态,他對一個兩歲半的小孩說:&ldquo你應當尊敬你的母親,因為西奈山神曾經對摩西說過:&lsquo尊重你的父親和母親。

    &rsquo&rdquo實際的與可行的東西是有限制的。

    我相信,在加強型心理治療中,報告夢境可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隻要不鼓勵患者浪費時間對他的夜間生活進行胡編亂造就行;不過,夢的重要性在于夢者對夢境的模糊處理,對于這些模糊的東西,精神病醫生有可能能夠将其引導出來,也有可能引導不出來。

    強迫性觀念和精神分裂内容的重要性是一樣的,雖然觀念所導緻的麻煩越少,其内容的重要性也就越小。

    在所有這些例子中,精神病醫生所處理的是參照操作的類型,它并不是以綜合反應模式出現的,而且,按照我的思維方式,如果精神病醫生試圖以綜合反應的模式來呈現這種報告,那麼,他隻能是自相矛盾。

    事實上,不是綜合反應的模式,也絕不會改變它對于研究工作而言的有效性和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