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睡眠、夢和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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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報告出來,我們就可以認為,這是他與精神病醫生之間關系的一個合理的重要部分。

    在加強型心理治療中,精神病醫生根本沒有必要質問夢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相反,他可以提一些更為合理的問題,如患者報告的完整性、所報告内容的交流價值等。

    我曾經聽過關于夢境的種種描述,它們給我的印象是,夢境内容明顯壓縮了,因為患者根本不可能描述出夢中所發生的一切。

    在許多關于夢境的描述中,有些領域十分模糊,且無法進行交流,就像許多人利用替代過程來報告他們當前的生活一樣。

    對于患者所報告的一個夢境,精神病醫生明顯有一種不可能的感覺或不該這樣模糊的感覺,因此沒有理由認為自己為什麼不應該做出同樣的努力去獲得報告的完整性,并對模糊的地方加以澄清,就像他對待患者醒着時所描述的生活内容那樣。

    當然,我這麼說并不是意味着一個人能夠清晰地追随另一個人的夢境;這樣一種期盼頂多隻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妄想而已。

    但是,當患者在報告某個夢境時,精神病醫生聽到了一種對生活的模糊描述&mdash&mdash很可能模糊到這樣的程度,以至醫生不可能區分出其中的關鍵人物究竟是一個男人還是一個女人,是一隻狼還是一頭熊&mdash&mdash我認為,這個時候便沒有理由不探究了,而且,如果能夠澄清的話,受益肯定匪淺,因為借此可以弄清夢者是否真的無法區分這些相對沒有關聯的333可能性。

    樹立這樣一種觀念很重要,因為缺乏辨别能力會對一個人當前的生活産生影響,而且很可能是一種重要的影響。

    如果精神病醫生的做法僅僅隻是不加詢問地接受患者關于夢境的模糊報告,那麼,他的做法就好像是接受每一個強迫性神經症患者身上普遍存在的含糊陳述一樣&mdash&mdash它意味着精神病醫生永遠都不會發現正在讨論的東西,而僅僅隻是處于一種相對有效的準社會關系(semisocialrelationship)之中。

     在廣泛的人格研究中,精神病醫生與這些從夢幻生活中奇異地幸存下來的人一起工作,這種夢幻生活始終與醒着時的生活相分離。

    在患者感到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不得不報告出來的大多數夢境中,他們經常會遇到大量關于安全操作的證據,這些安全操作在醒着時往往會化為行動。

    盡管患者所報告之夢的片斷很有幫助(如果這些片斷保存了有意義的細節的話),但是它們卻不知不覺地被編織進了戲劇性的活動之中,在這種戲劇性的活動中,夢境之真正有用的每樣東西都已幾乎毫無希望地陷入了弗洛伊德所謂的&ldquo次級意匠作用&rdquo的混亂狀态中。

    這些意匠作用實際上是自我系統的幹預,而正是這些幹預,使得有意義地利用這些報告成為有可能實現的事情。

    精神病醫生所聽到的其他一些夢境,都具有這樣一個最為明顯的特征,即事實上,它們是對戲劇性活動的相當簡單的陳述;它們是對某事的十分簡潔的陳述,這些陳述十分生動,具有非常強烈的色彩。

    在這些簡潔的陳述中(發生在一個人生活中最為關鍵的時刻),存在着某種強烈的感覺,盡管那種感覺可能像某種與夢有關的強迫感或重要感那樣模糊不清。

    例如,一個人來找他的朋友或治療師,頭腦中或多或少都在想着必須要把自己做的夢報告出來。

    但是,當他報告夢境時,卻陷入了對夢的感受之中,這種感受可能是恐怖,也可能是諸如畏懼等不可思議的情緒。

    我之所以提及那種特定的經驗,不是因為它經常發生,而是因為它具有一種非常危險的重要性,以至于對一位精神病醫生來說,倘若他意識不到自己的辦公室裡突然出現了一種非常危急的情況,那将是十分可悲的。

     334我們在一些特别不幸的人身上發現,他們從很小的時候起,生活中的某個部分就顯然出了毛病,而這個部分往往屬于睡眠領域,也就是說,這些人患了夜間恐怖症(nightterrors)。

    夜間恐怖症有時候出現在童年期&mdash&mdash出現在嬰兒後期也是有可能的&mdash&mdash據我所知,它可能會不受限制地繼續出現,盡管随着一個人的成長,其能力不斷增強,夜間恐怖症往往會變成夢魇。

    我在這裡所使用的夜間恐怖症這個術語,通常用于這樣一種情境:在其中,一個人懷着一種原始的恐怖從某種完全未知的事件中驚醒過來;在這樣一種狀态下,他處于人格完全瓦解的邊緣,換句話說,幾乎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表明他還擁有某種特定的能力,他幾乎陷入了完全混亂的狀态,因為他實際上處在了一種恐慌的狀态之中。

    此時,人格已經有了極大的發展,任何與人際關系相像的事情都有可能通過它表現出來,幕簾已經降了下來&mdash&mdash始終存在着一種與有關恐怖初發時所發生之事的意識的分離。

    由此可見,從關于夜間恐怖的回憶看,其内容實際上是空洞的。

    夜間恐怖與夢魇的區别在于這樣一個事實,即夜間恐怖的内容可以被完全遺忘,因為夜間恐怖出現的時間非常早,當時成為一個人的過程受到了嚴重威脅。

    但是,夢魇&mdash&mdash恐怖的夢,它具有可回憶的内容&mdash&mdash代表了人格中十分嚴重的緊急狀态,而此時,人格已更有能力來處理這種緊急狀态;也就是說,人格可以根據一種奇怪的企圖來利用人際關系,以證明威脅的性質,或者說,以克服那些與威脅相關的可怕的隔離狀态和孤獨狀态。

     你們當中有些人也許可以回憶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一個很令人不悅的夢,它讓你從夢中驚醒,但沒有讓你完全清醒過來;換句話說,它使你從深度睡眠轉向了淺度睡眠。

    如何證明你仍然處于淺度睡眠呢?證據在于,雖然你有醒着的感覺,而且完全擁有随意運動(voluntarymotion)的自由&mdash&mdash而在深度睡眠中顯然是不可能有這種随意運動的自由的&mdash&mdash但你仍然無法獲得你所了解的現實,以實施你的行為。

    為了說明這個問題,我想提一下我正好想起來的幾個夢的片斷。

    其中一個夢是我在研究精神分裂症時做的,它335可以證明我在實施上帝交給我的這項任務方面存在某些嚴重的障礙。

    為了提供這個夢的背景,我需要說一下,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自己十分厭惡蜘蛛,如果我看到樓梯頂上有一隻死蜘蛛的話,就會一點兒爬樓梯的勇氣都沒有了,而且常常會讓我從樓梯上滾下來。

    當然,如果有人認為,蜘蛛是母親的象征,而上述情況又正好發生在大約2.5~4歲,那麼,他便可能會認為我在壓抑對母親的敵意方面存在很嚴重的問題。

    但是,我更願意說,我不喜歡蜘蛛,我非常讨厭蜘蛛,甚至不願意從它身旁走過。

    随着歲月的流逝,我始終對蜘蛛沒有任何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