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借題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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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是！&rdquo大個子瘦營長帶三十人轉彎搜向西北。
楊子榮自率二十餘名匪徒，折了個九十度的方向，奔向正南。
楊子榮把匪徒帶到自己的聯絡點以東，為了怕暴露自己刻在樹上的南向記号，所以他把匪徒們安排在那棵杈枝上擱着黑石頭的樹的側背面。
當他确信他擺布得十分恰當時，便向匪徒們哈哈一笑道： &ldquo弟兄們！今天三爺是特别布置的戰鬥演習，怎麼樣？累了吧？&rdquo 繃得滿身緊張戰鬥神氣的匪徒們，頓時哄笑起來，紛紛嚷道： &ldquo我說呀！咱們的威虎山，安如泰山，神兵神将也打不了，别說共軍。
&rdquo &ldquo共軍沒有十萬八萬，他還敢進威虎山，哼！那叫貓舔虎鼻梁，找死！&rdquo &ldquo小鬼子時代，還是請咱們三爺下山的呢！&hellip&hellip&rdquo 楊子榮哈哈大笑起來，現在他要施用他巧妙的聯絡計謀了，于是高聲喊道： &ldquo弟兄們，咱們演習了防守，也演習了追擊，現在咱們再演習一下沖鋒，好不好？&rdquo &ldquo願聽九爺的命令！&rdquo匪徒們一陣吵嚷。
&ldquo目标！&rdquo楊子榮大肚匣子向前一揮，&ldquo正前方，小山頂發現敵人，沖鋒！&rdquo 匪徒們嗷的一聲，奔越過楊子榮的聯絡點，沖向正西的小山包。
在匪徒們怪吼狂奔中，楊子榮從煙荷包的雙層布中間，取出自己的桦皮膜卷，在五六秒鐘的刹那間，把它安放在那個刮過的香煙盒大小的樹皮裡，還輕松地看了看曆曆猶新的自己來時留下的馬蹄印，然後一陣急跑，跟上演習沖鋒的匪徒。
孫達得順着楊子榮樹上刻的記号&mdash&mdash每隔五六棵樹用匕首在樹上削過露出的白茬，開長腿，一直走了三天。
近些天來，沒下大雪，風也不大，這就加快了孫達得的行進速度。
臘月二十四日下午，他離開小分隊整三天了。
他那無窮的體力，被那比沙灘還要松軟的大雪原給消耗了，他疲憊得渾身松軟。
雪地好像存心和他找麻煩，越疲勞它陷得越深。
孫達得每走一步，不是什麼向前邁腿，而是從雪窟裡向外拔腿，或者說是從爛泥塘裡向外拔腿。
左腿剛拔出來，右腿又陷進去，拔得越費力氣，陷得就越深。
有時為了拔出右腿，而把全身的重量全部壓在左腿上，這就使左腿陷得更深，有時竟幾次拔不出來。
這一趟遠距離聯絡，也更加豐富了孫達得的雪地行走的知識，當他實在拔不出腿的時候，逼得無法，隻得躺在雪地上，像一匹拉車被陷住的馬，急促地喘息一會兒，起來再幹。
有一次他實在爬不起來了，掙紮了一陣，毫無效果，偶爾他側身一滾，想仰卧一會兒，可是這一滾，突然覺得身體輕快了很多，在他滾動的地方，一點也沒陷下去。
孫達得一陣輕松，回頭望了望自己滾過的一段路程，剛壓上了一點微弱的痕迹。
&ldquo媽的！&rdquo他奇怪地自語道，&ldquo我的全身的重量，倒比兩隻腳還輕？真他媽的欺侮人，這存心是逼我孫長腿滾了去呀！好！媽的，為了完成任務，滾爬都行。
&rdquo 從此孫達得的前進中，有走，也有滾，雪淺的地方他就開長腿，雪深的地方，他就滾上一陣，越過深雪地帶。
天色漸漸昏暗，楊子榮留的記号仍無盡頭。
孫達得心焦得渾身發熱，心裡老翻騰着：&ldquo時間！時間&hellip&hellip今天是臘月二十四，我完成任務的時間還隻剩三天了&hellip&hellip&rdquo 這短促的時間和焦躁的心情，更加激動了他為黨工作的高度的責任心，給他增加了力量，疲勞逐漸地在他身上被驅逐了。
可是每走一步又給他帶來了另一種更擔心的情緒，&ldquo楊子榮同志到底怎麼樣了呢？出沒出危險呢？快走！隻有快到聯絡點，一切才會明白。
&rdquo 此刻他的腿和心一樣，由松軟變得繃緊，力氣增加了，速度加快了。
他邊走邊張望，來到一個小山包的邊緣，突然發現前面有一棵周圍沒有大樹遮蓋的小樹，小樹人頭高處的樹杈上，擱着一塊什麼東西。
他頓時樂得跳起來，但他又馬上沉住了氣，&ldquo不能冒失，看看&hellip&hellip&rdquo他趕忙蹲在一棵樹下，像一個搜索兵一樣，仔細地向四周窺覓了一陣。
當他确信沒有敵人埋伏之後，便拼命地跑上去。
&ldquo找到了，找到了！好順利！&rdquo他一面拿下樹杈上的那塊黑石頭，一面急急地在樹幹上到處摸索。
也許是由于心急，一時偏偏找不到他要找的地方。
孫達得又是一陣心跳，心裡擔憂起來：&ldquo難道楊子榮同志沒做完他的全部聯絡準備工作就&hellip&hellip&rdquo在這一愣神的瞬間，他忽然瞥見就在他眼前的樹皮上，有一處有點異樣，趕忙伸手一按，那樹皮竟活動起來。
&ldquo媽呀！你在這裡！你怎麼不說話呀！&rdquo孫達得高興得心快跳出來了，他伸手拔出匕首，叭的一聲，把匕首刺在那塊樹皮上，然後輕輕撬了撬刀尖，往外一拔，一片香煙盒大小的樹皮，随着他的匕首脫落下來。
同時，從裡面滾出一小卷白白的桦皮膜卷來。
孫達得趕忙拾在手中，狠狠地把它握了兩下，&ldquo哎！哎！你可來了！&rdquo他擡起頭，遙望着北邊，&ldquo老戰友，英雄！你成功了！&rdquo接着，他小心地把它裝入懷中，長喘了一口氣，眼睛向四外一看，林中像死一樣地靜，黃昏籠罩了下來，而疲勞也像黃昏一樣，襲上他的心頭。
腿也軟了，好像現在挪動一步，都是十分困難的。
&ldquo真需要休息一下，哪怕是一點鐘也好。
&rdquo 他不由自主地就要倒下，屁股剛一着地，立即發現他眼前一百米外的一棵大樹下有一座四合的雪牆，孫達得微微一笑，&ldquo嘿！還有座避風牆，享受享受！&rdquo他手一按地，想直起腰來，可是腰腿已經酸疼酸疼，腿關節格格直響。
他挪動沉重的步子，忍住腰酸腿疼，彳亍地走近雪牆，一下倒在雪牆裡，立刻就要矇眬入睡。
忽然劍波親切的面容，浮現在他的眼前，劍波緊握着他的手，&ldquo達得同志，給你的時間隻有六天，六天完不成你七百裡雪地的聯系，那麼我們将會失去任何有利的時機。
記住！時間就是力量！你去吧！祝你成功！&rdquo 孫達得蓦地跳起來，心髒緊張地跳動，他想着二〇三首長臨别時的叮咛，他的眼睛亮了，目光戳穿了大地的昏暗，他凝視着圍在自己身旁的雪牆。
他抓起兩把雪，抹在自己的臉上搓了一陣，刺骨的涼意提起了他的精神。
&ldquo走！今天已經三整天了，不能因我孫達得失去了有利時機！走！越快越好！&rdquo 他鼓足了力氣，瞪大了眼睛，剛要開步走，突然雪牆上隐約的花紋吸引住他的視線，他貼近了雪牆俯首一看，楊子榮粗大的手印，印在雪牆上，這才恍然明了這雪牆是楊子榮的勞動。
孫達得心裡一陣熱乎，自語道： &ldquo老戰友，我已經來了！為了勝利我馬上要返回去。
&rdquo他把自己的手按在楊子榮的手迹上，&ldquo來！老戰友，咱們握握手吧！同志，再見！&rdquo 孫達得掏出飯團，吞了幾口，開大步，奔向回路。
高大的身影，沒入昏暗的森林裡。
楊子榮自率二十餘名匪徒，折了個九十度的方向，奔向正南。
楊子榮把匪徒帶到自己的聯絡點以東，為了怕暴露自己刻在樹上的南向記号，所以他把匪徒們安排在那棵杈枝上擱着黑石頭的樹的側背面。
當他确信他擺布得十分恰當時，便向匪徒們哈哈一笑道： &ldquo弟兄們！今天三爺是特别布置的戰鬥演習，怎麼樣？累了吧？&rdquo 繃得滿身緊張戰鬥神氣的匪徒們，頓時哄笑起來，紛紛嚷道： &ldquo我說呀！咱們的威虎山，安如泰山，神兵神将也打不了，别說共軍。
&rdquo &ldquo共軍沒有十萬八萬，他還敢進威虎山，哼！那叫貓舔虎鼻梁，找死！&rdquo &ldquo小鬼子時代，還是請咱們三爺下山的呢！&hellip&hellip&rdquo 楊子榮哈哈大笑起來，現在他要施用他巧妙的聯絡計謀了，于是高聲喊道： &ldquo弟兄們，咱們演習了防守，也演習了追擊，現在咱們再演習一下沖鋒，好不好？&rdquo &ldquo願聽九爺的命令！&rdquo匪徒們一陣吵嚷。
&ldquo目标！&rdquo楊子榮大肚匣子向前一揮，&ldquo正前方，小山頂發現敵人，沖鋒！&rdquo 匪徒們嗷的一聲，奔越過楊子榮的聯絡點，沖向正西的小山包。
在匪徒們怪吼狂奔中，楊子榮從煙荷包的雙層布中間，取出自己的桦皮膜卷，在五六秒鐘的刹那間，把它安放在那個刮過的香煙盒大小的樹皮裡，還輕松地看了看曆曆猶新的自己來時留下的馬蹄印，然後一陣急跑，跟上演習沖鋒的匪徒。
孫達得順着楊子榮樹上刻的記号&mdash&mdash每隔五六棵樹用匕首在樹上削過露出的白茬，開長腿，一直走了三天。
近些天來，沒下大雪，風也不大，這就加快了孫達得的行進速度。
臘月二十四日下午，他離開小分隊整三天了。
他那無窮的體力，被那比沙灘還要松軟的大雪原給消耗了，他疲憊得渾身松軟。
雪地好像存心和他找麻煩，越疲勞它陷得越深。
孫達得每走一步，不是什麼向前邁腿，而是從雪窟裡向外拔腿，或者說是從爛泥塘裡向外拔腿。
左腿剛拔出來，右腿又陷進去，拔得越費力氣，陷得就越深。
有時為了拔出右腿，而把全身的重量全部壓在左腿上，這就使左腿陷得更深，有時竟幾次拔不出來。
這一趟遠距離聯絡，也更加豐富了孫達得的雪地行走的知識，當他實在拔不出腿的時候，逼得無法，隻得躺在雪地上，像一匹拉車被陷住的馬，急促地喘息一會兒，起來再幹。
有一次他實在爬不起來了，掙紮了一陣，毫無效果，偶爾他側身一滾，想仰卧一會兒，可是這一滾，突然覺得身體輕快了很多，在他滾動的地方，一點也沒陷下去。
孫達得一陣輕松，回頭望了望自己滾過的一段路程，剛壓上了一點微弱的痕迹。
&ldquo媽的！&rdquo他奇怪地自語道，&ldquo我的全身的重量，倒比兩隻腳還輕？真他媽的欺侮人，這存心是逼我孫長腿滾了去呀！好！媽的，為了完成任務，滾爬都行。
&rdquo 從此孫達得的前進中，有走，也有滾，雪淺的地方他就開長腿，雪深的地方，他就滾上一陣，越過深雪地帶。
天色漸漸昏暗，楊子榮留的記号仍無盡頭。
孫達得心焦得渾身發熱，心裡老翻騰着：&ldquo時間！時間&hellip&hellip今天是臘月二十四，我完成任務的時間還隻剩三天了&hellip&hellip&rdquo 這短促的時間和焦躁的心情，更加激動了他為黨工作的高度的責任心，給他增加了力量，疲勞逐漸地在他身上被驅逐了。
可是每走一步又給他帶來了另一種更擔心的情緒，&ldquo楊子榮同志到底怎麼樣了呢？出沒出危險呢？快走！隻有快到聯絡點，一切才會明白。
&rdquo 此刻他的腿和心一樣，由松軟變得繃緊，力氣增加了，速度加快了。
他邊走邊張望，來到一個小山包的邊緣，突然發現前面有一棵周圍沒有大樹遮蓋的小樹，小樹人頭高處的樹杈上，擱着一塊什麼東西。
他頓時樂得跳起來，但他又馬上沉住了氣，&ldquo不能冒失，看看&hellip&hellip&rdquo他趕忙蹲在一棵樹下，像一個搜索兵一樣，仔細地向四周窺覓了一陣。
當他确信沒有敵人埋伏之後，便拼命地跑上去。
&ldquo找到了，找到了！好順利！&rdquo他一面拿下樹杈上的那塊黑石頭，一面急急地在樹幹上到處摸索。
也許是由于心急，一時偏偏找不到他要找的地方。
孫達得又是一陣心跳，心裡擔憂起來：&ldquo難道楊子榮同志沒做完他的全部聯絡準備工作就&hellip&hellip&rdquo在這一愣神的瞬間，他忽然瞥見就在他眼前的樹皮上，有一處有點異樣，趕忙伸手一按，那樹皮竟活動起來。
&ldquo媽呀！你在這裡！你怎麼不說話呀！&rdquo孫達得高興得心快跳出來了，他伸手拔出匕首，叭的一聲，把匕首刺在那塊樹皮上，然後輕輕撬了撬刀尖，往外一拔，一片香煙盒大小的樹皮，随着他的匕首脫落下來。
同時，從裡面滾出一小卷白白的桦皮膜卷來。
孫達得趕忙拾在手中，狠狠地把它握了兩下，&ldquo哎！哎！你可來了！&rdquo他擡起頭，遙望着北邊，&ldquo老戰友，英雄！你成功了！&rdquo接着，他小心地把它裝入懷中，長喘了一口氣，眼睛向四外一看，林中像死一樣地靜，黃昏籠罩了下來，而疲勞也像黃昏一樣，襲上他的心頭。
腿也軟了，好像現在挪動一步，都是十分困難的。
&ldquo真需要休息一下，哪怕是一點鐘也好。
&rdquo 他不由自主地就要倒下，屁股剛一着地，立即發現他眼前一百米外的一棵大樹下有一座四合的雪牆，孫達得微微一笑，&ldquo嘿！還有座避風牆，享受享受！&rdquo他手一按地，想直起腰來，可是腰腿已經酸疼酸疼，腿關節格格直響。
他挪動沉重的步子，忍住腰酸腿疼，彳亍地走近雪牆，一下倒在雪牆裡，立刻就要矇眬入睡。
忽然劍波親切的面容，浮現在他的眼前，劍波緊握着他的手，&ldquo達得同志，給你的時間隻有六天，六天完不成你七百裡雪地的聯系，那麼我們将會失去任何有利的時機。
記住！時間就是力量！你去吧！祝你成功！&rdquo 孫達得蓦地跳起來，心髒緊張地跳動，他想着二〇三首長臨别時的叮咛，他的眼睛亮了，目光戳穿了大地的昏暗，他凝視着圍在自己身旁的雪牆。
他抓起兩把雪，抹在自己的臉上搓了一陣，刺骨的涼意提起了他的精神。
&ldquo走！今天已經三整天了，不能因我孫達得失去了有利時機！走！越快越好！&rdquo 他鼓足了力氣，瞪大了眼睛，剛要開步走，突然雪牆上隐約的花紋吸引住他的視線，他貼近了雪牆俯首一看，楊子榮粗大的手印，印在雪牆上，這才恍然明了這雪牆是楊子榮的勞動。
孫達得心裡一陣熱乎，自語道： &ldquo老戰友，我已經來了！為了勝利我馬上要返回去。
&rdquo他把自己的手按在楊子榮的手迹上，&ldquo來！老戰友，咱們握握手吧！同志，再見！&rdquo 孫達得掏出飯團，吞了幾口，開大步，奔向回路。
高大的身影，沒入昏暗的森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