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 總統的半角銀币

關燈
個别好奇心強的人故意放下平坦的大路不走而專走那些荒野小道,其目的就是為了尋求刺激,期望能碰到許多奇遇。

    盡管植物的莖杆不能變成神話裡的怪物,但他們依然表現得很自信。

    埃勒裡·奎因就經常能體驗到這種刺激的高潮。

    他有一次在外面散步時居然還遇到了美國總統。

     如果事情會按照人們的想象發生的話,确實令人愉快。

    偶然在一個漆黑的夜晚,在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的某條偏僻的街上,幾個秘密保镖靠近并且圍住了興奮的奎因先生,搜查他的口袋,盤查他的動機,這時一輛黑色防彈轎車沖了過來拉着總統迅速跑開了。

    但僅有的想象在這個例子中是不靈的。

    還需要幻想的力量,因為這事本身是虛構的。

    但埃勒裡遇見美國總統的事确實發生了,不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而是在幾個缺乏浪漫的白天(雖然夜晚也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也不是湊巧,這次會見是由一位農場主的女兒安排的。

    地點不是在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因為總統管轄着全國的事務,經常到不同的城市。

    他們見面也不是在城裡;根本就不是在城裡,而是在費城南部幾英裡外的一個農場。

    最奇怪的是,雖然總統是一個很有财力的人,但卻依然窮得買不起一輛汽車,就是傾其政府的所有資源也不能給他配備一輛&mdash&mdash世上有些事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

     說不定這一悖論還有更多奇怪的事呢。

    這次相會的感覺是最純潔的,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發生。

    所說的總統早已經死了。

    既然一方在墳墓中,對于對方的擁抱或握手都不會有什麼反應。

    或許和死者在一架靈魂的飛機上約會&mdash&mdash可是,埃勒裡·奎因不是這樣的人,他根本不相信有鬼魂,所以從來沒有同他們相會。

    這樣他也就不可能同總統的魂靈碰面。

    但他們确實相會了。

     他們的會面可以說就像是兩位象棋大師的會面,比如說一個在倫敦,另一個在紐約,都沒有離開各自的搖椅半步,但依然能夠對弈并且決出勝負。

    比這更令人驚奇的是,棋手隻是跨越空間,而埃勒裡和他的國父則是在跨越時間&mdash&mdash一個半世紀。

     總而言之。

    這就是埃勒裡·奎因同喬治·華盛頓比賽的故事。

     如果有人抱怨衣服的袖子太長,裁縫也許會說把它剪掉一截就成。

    換句話說,一件事往往會形成自己的基調。

    不管是什麼原因吧,總統的半角銀币這個故事是圍繞華盛頓總統五十九歲生日發生的。

    埃勒裡實際上從二月十九日開始就全身心地進入故事的角色,三天後達到高潮。

     二月十九日上午,埃勒裡在自己的書房裡構思他的小說,安排裡面的角色,腦子裡正苦苦地和幾個不情願的暴力受害者糾纏。

    由于還是進行最初設計,所以這些角色沒有一個是有血有肉的。

    當妮奇手裡拿着一張名片進來的時候,他正處于創作的困惑之中。

     &ldquo詹姆斯·伊齊基爾·帕奇,&rdquo大師接過名片大聲念道。

     他在構思創作計劃階段從來不能發揮其最好的幽默:&ldquo我根本不認識這麼個人,妮奇。

    打發他走吧,然後回來把這些可能的犯罪動機記錄抄一下&mdash&mdash&rdquo &ldquo怎麼了,埃勒裡?&rdquo妮奇說,&ldquo這根本不像是你呀。

    &rdquo &ldquo為什麼不像我呢?&rdquo &ldquo對一次約會食言。

    &rdquo &ldquo約會?是帕奇這個人說的&mdash&mdash&rdquo &ldquo他不僅說了,而且證明了。

    &rdquo &ldquo荒唐,&rdquo奎因嚷嚷道。

    他大步走進起居室去同詹姆斯·伊齊基爾·帕奇理論。

    當詹姆斯·伊齊基爾·帕奇從爐邊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來者不善,此人看來是個人物。

    帕奇先生,情緒有些高漲,眼睛更是火辣辣的,他塊頭很大,個子也很高。

     &ldquo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切是怎麼回事?&rdquo埃勒裡厲聲詢問道,因為妮奇畢竟在場。

     &ldquo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rdquo這個大塊頭男人和藹地說,&ldquo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奎因先生?&rdquo &ldquo我要從你那裡得到什麼!是你要從我這裡要什麼吧?&rdquo &ldquo我發現這事非常奇怪,奎因先生。

    &rdquo &ldquo現在你看,帕奇先生,不巧我今天上午特别特别忙&mdash&mdash&rdquo &ldquo我也是。

    &rdquo帕奇的厚下巴變得通紅而且語氣也不再和藹了。

    他邊嚷邊往前走,埃勒裡小心地往後退了一步。

    帕奇猛地伸手将一張黃紙條舉到埃勒裡的鼻子下面,&ldquo是不是你給我發了這個電報?&rdquo 埃勒裡出于戰術的需要接過了電報,盡管在戰略上他表現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

     請務于明天二月十九日上午十點整到我家。

     埃勒裡·奎因(簽名) &ldquo那麼,先生?&rdquo帕奇先生怒喝道,&ldquo你到底有沒有什麼有關華盛頓的東西給我?&rdquo &ldquo華盛頓?&rdquo埃勒裡心不在焉地說,琢磨着這份電報。

     &ldquo喬治·華盛頓,奎因先生!我是古董收藏家帕奇。

    我專門收集有關華盛頓的東西。

    我是華盛頓方面的權威。

    我有大量财産,全都花在華盛頓上面了!要是這電報上沒有你的簽名的話,我今天上午決不會浪費我的時間!這是我今年的生意周。

    我有許多洽談有關華盛頓的約會&mdash&mdash&rdquo &ldquo等一下,帕奇先生,&rdquo埃勒裡說,&ldquo要麼是有人開玩笑,要麼&mdash&mdash&rdquo &ldquo巴倫尼斯·切克,&rdquo妮奇大聲通報道,&ldquo手裡拿着另一份電報。

    &rdquo然後她又補充道,&ldquo還有約翰·塞西爾·肖教授,也拿着電報。

    &rdquo 三份電報完全一樣。

     &ldquo我當然沒有發過這些電報,&rdquo埃勒裡沉思着說。

    來的這三個人當中,巴倫尼斯·切克很壯實,一個矮胖女人,一頭灰白頭發,顯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肖教授瘦高個,長下巴,穿着麻布料西服,西服挂在了腰帶上,褲腿兩邊不齊,相差有幾英寸。

    他們兩個再加上先來的帕奇,在奎因家的公寓裡上演了一出怪味的三重唱。

    埃勒裡突然決定不讓他們走。

     &ldquo這顯然是有人以我的名義&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rdquo巴倫尼斯厲聲說,猛地拉了一下她的包以示強調。

     &ldquo我應該想到有很多廢話要說,&rdquo肖教授有些煩躁地開口說,&ldquo用這種方式來浪費人家的時間&mdash&mdash&rdquo &ldquo再不會浪費我的任何時間了,&rdquo大塊頭帕奇先生咆哮道,&ldquo離華盛頓的生日隻差三天&mdash&mdash!&rdquo &ldquo沒錯,&rdquo埃勒裡笑着說,&ldquo你們坐下好嗎?這裡面也許還有更多的文章呢&hellip&hellip巴倫尼斯·切克,要是我沒有搞錯的話,你就是那個在希特勒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前将大批稀有錢币倒騰到美國的女人吧?你是在紐約做稀有錢币生意的吧?&rdquo &ldquo很不幸,&rdquo巴倫尼斯冷冷地說,&ldquo是人就得吃飯。

    &rdquo &ldquo還有你,先生?我好像認識你。

    &rdquo &ldquo稀有書籍,&rdquo教授用同樣困惑的口氣說。

     &ldquo當然,約翰·塞西爾·肖,稀有書籍收藏家。

    我們在米姆斯和其他地方見過。

    這事很有意思,但顯然缺乏幽默。

    一個古董收藏家,一個錢币商,一個稀有書籍收藏家&mdash&mdash妮奇?你出去看看這回又是誰來了?&rdquo &ldquo如果這個人收集什麼東西,&rdquo妮奇低聲說給她的老闆聽,&ldquo我敢打賭一定是一個兩條腿的長發垂胸的人。

    一位可恨的漂亮女孩&mdash&mdash&rdquo &ldquo名叫瑪薩·克拉克,&rdquo一個冷淡的聲音說。

    埃勒裡轉身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世界上最令人滿意的景觀之一。

     &ldquo啊,拿來吧,克拉克小姐,你也收到了這樣一份用我的名義署名的電報嗎?&rdquo &ldquo哦,不,&rdquo這位漂亮女孩說,&ldquo電報都是我發的。

    &rdquo 克拉克小姐确有一些令人振奮的東西,她面目清秀,如果不是自信的話,至少也要算開朗。

    大概就是這種自有的風度超過了其他所有的人,包括埃勒裡在内。

    當她站在埃勒裡家起居室壁爐前的地毯上等候的時候,就像是一位領導站在指揮台上,面對着坐在椅子裡的幾個人。

    正是因為克拉克小姐的自信使他們所有人都怒氣全消了,隻是感到奇怪。

     &ldquo我來解釋一下,&rdquo瑪薩·克拉克爽快地說,&ldquo我做的是我想做的事,我這樣做是因為,第一,我不得不确保今天能夠見到帕奇先生、巴倫尼斯·切克和肖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