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年

關燈
果敢,能得士心,人自爲戰,善於應機合變,軍無傷挫。

    旣復宜寧等數邑,仍屯兵鼎津江右,下道獲安農作,義聲大彰。

     ○前府使高敬命居光州,聞賊入京,與學諭柳彭老,共圖起兵討賊,文諭道內士庶曰: 玆者,本道勤王之師,一潰於錦江反旆之日,再潰於列郡招諭之時。

    蓋緣控禦乖方,紀律蕩然,訛言屢騰,衆心驚疑。

    今雖收拾散亡之餘,而士氣摧沮,精銳消鑠,其何以應緩急之用,責桑楡之效乎?每念,乘輿播越,官守之奔問久曠,宗社灰燼,王師之肅淸尙稽,興言及此,痛徹心膂。

    惟我本道,素稱士馬精強,聖祖黃[荒]山之捷,有再造三韓之功;先朝郞州之戰,有片帆不返之謠,至今赫赫,照人耳目。

    于時賈勇先登者,非此道之人乎?況近歲以來,儒道大興,人皆勵志爲學,事君大義,其孰不講?獨至今日,義聲消薄,恇擾自潰,曾無一人出氣力,與賊效鋒,而競爲全軀保妻子之計,捧頭鼠竄,惟恐或後。

    斯則本道之人不惟深負國家之恩,而抑亦忝厥祖矣。

    今則賊勢大挫,王靈日張,此正大丈夫立功名之會,而報君父之秋也。

    敬命章句迂儒,學昧韜鈐,屬玆登壇,妄推爲將,恐不能收士卒已散之心,爲二三同志之羞,唯當灑血戎行,庶幾少答主恩。

    今月十一日,是惟師期,凡我道內之人,父詔其子,兄勖其弟,糾合義旅,與之偕作。

    願速決以從善,毋執迷以自誤雲。

     敬命年老文官,衆推爲盟主,慨然不辭。

    士庶多應募,得兵六千餘人。

    又傳檄諸道,文辭激切,國人傳誦焉。

     ○前掌令鄭仁弘起兵討賊。

    仁弘素爲鄕郡士民所畏服,與佐郞金沔、前縣監樸惺、儒生郭?、郭??等集鄕兵。

    又得前僉使孫仁甲爲中軍。

    仁甲武勇絶倫,異軍別鎭,而稟令於仁弘。

    仁甲先擊茂溪屯賊敗之,燒其屯糧而還。

    皇朝賜犒軍銀二萬兩。

    時,遼人煽動訛言,或傳朝鮮與倭同叛,佯爲假王,嚮導以來。

    故先遣林世祿等,來探于平壤。

    及上去平壤,連咨遼鎭,請率妃嬪、子女、陪臣,內附遼東。

    巡撫禦史郝傑奏雲:「據摠兵佟養正稟報。

    朝鮮號稱大國,世作東藩,一遇倭賊,至望風而逃。

    倘彼國社稷失守,突爾來奔,其在守臣拒之則棲依無所,外服失仰賴之心;納之則事體非輕,臣子無專擅之義。

    倭奴譎詐異常,華人多爲嚮導。

    若挾詐闌入,貽害非常,則作何處置。

    」兵部尙書石星覆題: 請令該鎭差人,宣諭朝廷至意,使知來奔,則復國無期,倭遂占據固守,則援兵可待,倭自敗回,令之住箚彼界,險阨以待天兵之援。

    仍諭本國,多遣陪臣,號召勤王之師,以爲恢復舊疆之策,不得甘心敗沒。

    萬一該國危急來奔,請難盡拒,宜勑令容納,亦須量名數,毋過百人。

     奉皇旨曰: 倭賊陷沒朝鮮,國王逃避,朕甚愍惻。

    援兵旣遣,差人宣諭彼國大臣,着他盡忠護國,督集各處兵馬,固守城池,控扼險隘,力圖恢復。

    豈得坐視喪亡? 聖旨特下,而遼鎭猶未釋疑,遣宋國臣來,驗國王眞假。

    國臣歸報雲:「的是眞王,非假王也。

    」遼鎭信之。

    朝論亦多異同,石星銳意應援。

    我使申點,方在會同館,星呼至庭,出遼東報變文書示之,點卽號慟,朝夕大臨呈文兵部,先請援兵。

    柳夢鼎繼至,哭訴于兵部,請速發救兵。

    星感其意,皆復帖慰諭,比之申包胥。

    星意益堅,兵部奏遣指揮黃應暘來覘,上迎見于龍灣館,應暘索倭書驗之。

    李恒福先已將辛卯通信使齎回倭書來,故出以示之,其中文字,有已經咨奏者。

    應暘叩膺出涕曰:「朝鮮替上國受兵,而義聲不彰,反被惡名,天下寧有是乎?」遂以歸報兵部,星大喜,東援之議乃決。

     ○賊陷江原道州縣。

    助防將元豪戰死。

    賊旣入關北,列屯於一路以至京。

    柳永吉使元豪進擊金化屯賊,賊預知之,設伏于險,豪被圍勢蹙,遂遇害,軍兵小得脫者。

    賊遂大掠關東,窮崖絶壑無不到。

     ○分慶尙道,置左右監司,以李聖任爲右道巡察使,金誠一爲左道巡察使。

    蓋以嶺南地廣,賊從中路連營,左右道不相通故也。

    其後右道士民上疏請留誠一于右道,乃以誠一爲右監司,寧海府使韓孝純爲左監司。

    〈孝純在寧海,遣人行在,進供土物衣資,上稱其忠,朝廷亦嘉之。

    其後孝純爲監司,正供外例有私進,他方伯或有效之者,遂成弊習。

    〉 ○招討使金誠一狀論郭再祐功過,請寬貸討賊,從之。

    再祐本慷慨士,白手起兵,專以義氣,鼓動士衆。

    見監司金睟敗遁,初欲仗義斬之,然後擧兵,金誠一等諭而止之。

    至是,憤事功不就,又聞睟疑再祐起兵,非純于爲國,構誣於馳啓中。

    再祐遂上疏,有雲: 倭賊之來,隻由於人心離散,而有土崩之患也。

    夫使人心離者,監司金睟也。

    睟再爲此道監司,發政甚於猛虎,聖澤雍而不下,土崩之形,已見於無事之前。

    及其寇來,身先退遁,使一道守將,一未交鋒相戰,睟之罪雖擢髮而誅之,猶未足以厭人心。

    臣謹移檄道內,列數其罪,而使人人誅之。

    或以言道主之過爲咎,當平居無事之日,固不當非其道主,如此急難危亡之際,各皆含默,則是徒知有道主,而不知有殿下也。

     再祐自作檄文,播示道內,數睟十罪,使道內諸將領,齊會睟所在處,斬其首送于行在。

    其檄詞末雲: 汝雖視息於天壤間,實無頭屍也。

    汝若少知臣子之義,則當使汝軍官,斬汝之頭,以謝天下後世。

    如其不然,我將斬汝之頭,以洩神人之憤,汝其知哉! 金睟大怒,亦使麾下守令等,檄數再祐,題曰逆賊郭再祐,使金誠一陣,捉囚宜寧,又狀啓再祐不軌不測。

    誠一不從,狀啓歷言再祐忠義奮發,破家起兵狀,仍言: 再祐實有逆心,則方握精兵,非一力士所捕;若無逆心,則一書足以開諭,故臣已手書譬諭,金沔亦貽書戒之,再祐飜然聽順,聞晉州被圍,已提兵馳援。

    再祐以一介土民,欲犯道主,聲罪移檄,雖自謂爲國奮憤,以至於此,』跡涉亂民,卽宜誅討,而更念再祐當擧國陷沒之餘,能擧孤軍,奮義擊賊,道內殘民倚爲幹城。

    今以亂言,卽加誅戮,則保存餘城,禦賊無計,軍民未知其罪,必一時潰散。

    故臣欲爲彌縫之計,再三戒勑,已爲從順,而以此得罪於巡察使,恐難相容。

    臣又貽書金睟,使之善待,則似無可虞之變。

    但睟旣以再祐爲叛賊而啓聞,又以他人指嗾爲言。

    若但如此而加誅,非但渠不服罪,一道人心恐難收拾,極爲痛迫。

    渠之忠義奮發,噴勇討賊之狀,布著一道,兒童、走卒皆稱郭將軍,若少緩狂妄之誅,必有成効矣。

    臣於四月中,取路湖南,到雲峰縣,湖南之人以巡察使李洸緩於勤王,欲討之,或有密言於臣,臣以大義折之,卽議于金睟,欲通于洸以備之。

    睟曰:「彼以勤王之緩欲討之,可謂義士也。

    若洸聞而誅此人,則人心益激,此不可使洸聞之也。

    」臣從其言而止。

    今再祐之事,正類於此。

    睟苟以處湖南之義,處再祐,則事無難處者矣。

     行朝見睟狀,方難於處置,得誠一狀乃釋然,卽召睟還,嶺南人情大服。

     ○倭賊犯全羅、忠淸郡縣。

    初,湖南兵潰,歸本道,列邑洶洶莫保,唯光州牧使權慄團束州兵,傳檄旁郡,爲守禦計。

    洸卽牒慄爲都節制使,進守湖嶺之界。

    於是,分布防禦使郭嶸、同福縣監黃進、全州義兵將黃璞、羅州判官李福男、金堤郡守鄭湛于熊峴、梨峴等關隘,以防賊入。

    時,倭兵自星州、茂溪縣,由金山、知禮之境,入茂朱龍潭縣,屯據錦山。

    入忠淸道沃川、永同諸縣,屯據淸州,四出焚掠。

    忠淸監司尹國馨、兵使李沃聚兵錦江爲防衛,不敢進擊。

    趙憲移書國馨,責其逗撓縱賊,不聽。

     ○全羅道助防將李由義、南原判官盧從齡,初屯八良峙以防賊,旣而移陣錦山松峙。

    〈賊入南原之路也。

    〉以權慄移拜羅州牧使。

     ○義兵將孫仁甲敗賊于草溪,仁甲溺水死。

    先是,仁甲屯草溪,聞賊自上流擄掠財貨,乘船下江,邀擊敗之,取十餘船,所載賊衆多死。

    有一船脫走,仁甲馳入水追擊,馬陷沈坑,人馬俱溺死,軍兵皆哭而散,遠近痛惜。

    仁甲自遐方登武科,人無知者。

    爲北堡萬戶,至是始以戰功著,追贈兵曹判書。

    鄭仁弘旣失仁甲,聞金睟麾下金俊民有材勇,請于睟,代領其衆,軍人還集。

     ○湖南義兵將金千鎰領兵北上。

    自三道軍潰,畿內全被殺掠,多附賊入都。

    千鎰糾義旅數千,上命授掌隷院判決事,兼號倡義使。

    千鎰兵至水原,據禿山古城,搜斬附賊姦民,畿內士民歸赴者衆。

     ○前巡察使金睟赴行在,拜漢城判尹。

     ○以直提學吳億齡陞拜吏曹參議。

    億齡自朝京,還至開城,謁行在扈從。

    抵義州,陞拜參議,俄遷承旨。

    上嘗顧語曰:「曩無一人言賊來者,獨承旨言之,先見明矣。

    」 秋七月 7月1日 ○朔戊午,南原判官盧從齡聞賊兵自龍潭,向長水縣,棄陣而走。

    府使尹安性遁入山谷,李由義軍亦潰亂。

    入城中,搶掠官庫,一時蕩盡。

    旣而賊不至,府使還府,斬亂民數人,曉諭安集,而府藏已失。

    監司追盧從齡,決杖還任。

     ○全羅節制使權慄遣兵敗倭賊于熊峙,金堤郡守鄭湛死之。

    倭兵又犯梨峙,同福縣監黃進敗之。

    是時,賊自錦山踰熊峙,欲入全州之境。

    羅州判官李福男與黃璞、鄭湛等,據險迎擊,監司李洸遣兵助戰。

    賊先鋒數千,放丸麾劍直前,福男等冒死血戰,射殪無算,賊敗卻。

    翌曉,賊擧軍大至,彌漫山谷,銃火如雷。

    福男等鏖戰一陣,不敵而退,黃璞軍潰,入福男陣。

    鄭湛自初力戰,親射殺紅旗下白馬賊將,賊披靡而郤。

    旣而羅州軍退,湛孤軍被圍,將佐勸湛退陣,湛曰:「寧殺一賊而死,不忍奉身而走,使賊長驅也。

    」堅立不動,發矢必中。

    俄而賊兵四圍,兵皆散逸,湛力詘死之,從事官李葑亦死之。

    福男退屯嶺下安鎭院,賊知有備,不敢踰嶺而止。

    湛自聞君上播越,嘗涕泣奮憤,誓以必死報國。

    發兵之日,殺牲祭社,告誓而行,郡人感其忠義。

    追聞于朝,贈官旌門。

    倭將又擧大軍犯梨峙,權慄督黃進提縣兵,與偏裨魏大奇、孔時億等,據峴大戰。

    賊攀厓而上,進依樹禦丸,射矢如破,發無不中。

    終日交戰,賊兵大敗,伏屍流血,草木爲之腥臭。

    是日進中丸少沮,慄督將士繼之,故得捷。

    倭中稱朝鮮三大戰,而梨峙爲最。

    李福男、黃進由此著名。

    賊聚熊峙陣亡之屍埋路邊,作數大塚,書其上曰:「弔朝鮮國忠肝義膽。

    」 ○倭兵入全州而退。

    賊旣敗於梨峙,又從上路,踰嶺入全州。

    州人前典籍李廷鸞倡率州民,入守州城。

    監司李洸陣于城外龍函臺,晝則設疑兵,旗幟彌山,夜則列炬相應。

    廷鸞嚴兵據城,倭孤軍深入懼不敵,不敢攻而退,自此不復入矣。

    全州慶基殿奉安太祖睟容,移安妙香山。

    時,全州危急,參奉奉持避兵,由海路達義州,上哭祭于行宮,移安于山寺。

     ○義兵將金俊民敗倭兵于茂溪縣。

    郭再祐又連敗倭兵于玄風、昌寧間,賊撤屯而遁。

    自此右道賊路斷絶,賊兵由大丘中路往來。

     ○郭再祐誅叛賊孔撝謙。

    撝謙,靈山人,附倭爲賊導,自稱慶州府尹,有不道文書,再祐伏兵,捕得誅之。

     ○倭兵自知禮犯居昌,義兵將金沔擊卻之。

     ○儒生曺好益募兵討賊,屯江東。

    好益,昌原人,有志行。

    爲人所誣,坐軍籍時事,全家徙江東。

    敎授生徒,鄕裡尊之。

    上在平壤,柳成龍薦之,赦其罪,拜禁府都事。

    平壤旣陷,好益還江東,募兵成軍,據險防賊,多斬獲。

    後超拜成川府使。

     ○以樸東亮爲吏曹佐郞,兼管六曹郞官事。

    時,扈從文臣至龍灣者絶少,惟東亮一員,兼六曹,又兼司僕寺內乘。

     ○李舜臣大敗倭兵于固城見乃梁。

    是時,倭賊大發舟師向湖南,舜臣與李億祺各促所領而進,遇賊于見乃梁,賊船蔽海而來。

    元均狃於前勝,直欲衝擊,舜臣曰:「此處海港隘淺,不足以用武,當誘出于大海而擊之。

    」均不聽。

    舜臣曰:「公不知兵乃如此。

    」令諸將佯北,賊果乘勝追之。

    至閑山島前洋,還軍促戰,砲焰沸海,鏖盡賊船七十餘艘,腥血漲海。

    又逆擊援兵于安骨浦敗之,賊登岸走,燒其船四十艘。

    倭中傳言:「朝鮮閑山之戰,倭兵死者九千人。

    」雲。

    事聞,舜臣賞階正憲,下書褒美。

     ○以李元翼爲平安道觀察使,仍兼都巡察使。

    〈前監司宋言愼被責遞職。

    〉○命都元帥金命元等,屯順安縣以距賊。

    賊初入平壤,兵約六七千。

    平行長、平義智、平調信等,分領作土窟于五處,以備藏兵,招誘亂民,作兵爲守城,更不出問西路,我人莫知其故。

    蓋因列屯兵分,所領不多,畏爲漢兵所薄也。

    由是,命元與元翼召募散卒及江邊土兵,復成軍容。

    與韓應寅進次順安,防守斧山院峴界。

    自此,順安以上列邑吏民還集,而官庫已被亂民創掠蕩盡,惟定州牧使李徵保軍糧三百石,龜城府使尹承吉全城堡穀,轉輸接濟。

     ○上在行宮,設庭試,取鄭宗溟等四人,爲取武士對擧也。

    武科則設於永柔,取七百人。

    〈吏輩仍以行奸,追書草榜,擧子多代射,濫雜之弊始此。

    〉○前議政李陽元卒。

    陽元自京城奔關東,至伊川,行朝不知所在。

    以秩次陞,至領議政,尋遞之,皆未受命而卒。

    陽元出入將相,安享富貴,以至老壽。

    惟隨俗浮沈,一無譴刺,世稱爲全福之人,而臨亂顚沛,偸生草間,窮悴而沒,不可謂考終之君子矣。

     ○遼鎭遣摠兵祖承訓、參將郭夢徵、遊擊史儒、王守臣、戴朝弁等,攻平壤不克,史儒死,退屯嘉山。

    遼鎭先遣承訓等,領馬兵三千來,隻爲接救國王一行,而非大擧也。

    以尹根壽爲接伴。

    承訓,本勇將,慣與虜戰,意輕倭賊,又聞平壤屯賊數少,謂必全勝取功。

    至嘉山,問知平壤倭賊猶在,擧酒祝天曰:「賊猶不退,天贊我成功乎!」是日自順安,三更打發,直薄平壤城外,都元帥遣將領三千兵從行。

    不意兵至,倭人不及城守,惟於城內,據險伏兵以待。

    兩將縱兵直入七星門,賊左右發丸齊射。

    適大雨泥濘,漢兵馬陷,史儒先中丸死。

    承訓遽退,後軍多被殺傷,戴朝弁與千摠張國忠、馬世隆等,亦皆中丸死。

    朝弁軍令甚肅,民間便之,聞其死,人尤痛惜。

    承訓引餘兵,馳過順安、肅川,夜半至安州城外,立馬呼城中譯官曰:「吾今日多殺賊,不幸史儒傷死,天時又不利,不能殲賊。

    當添兵更進,語汝宰相毋動。

    」仍馳渡兩江,至嘉山,阻雨留二日,退還遼東。

    我軍隨漢兵亦退,賊不復追擊,金命元等仍屯順安。

    承訓誣告遼鎭:「方戰時,鮮兵一陣投降賊陣,故戰不利。

    」雲。

    上遣使伸辨。

     ○置僧統,募僧軍。

    行朝招香山舊僧官休靜,使募僧爲兵。

    靜招聚諸寺,得數千餘人,以弟子義嚴爲摠攝,領屬元帥爲聲援。

    又檄弟子關東惟政、湖南處英爲將,各從本道起,亦得數千人。

    惟政有膽智,數使倭陣,倭人信服。

    僧軍不能接戰,而善警備勤力役,不先潰散,諸道賴之。

     ○倭將淸正入北界,會寧人叛,執兩王子、諸宰臣迎降,關南北皆陷于賊。

    初,淸正踰嶺,而窮追王子行,王子奔,至鏡城。

    北兵使韓克誠拒戰于磨天嶺,海汀倉爲倭軍所綴,軍潰而走。

    王子轉入會寧府,聞賊兵追迫,欲向前,鎭土兵已謀叛,佯請守城,自守門鑰,使不得出。

    翌日土官鎭撫鞠景仁聚徒作亂,自稱爲大將,以甲騎五百結陣。

    時,巡邊使李瑛、府使文夢轅在南門樓上,愕不知所爲。

    高嶺僉使柳擎天果悍壯士也。

    咡謂瑛曰:「景仁叛,而本府兵從者半,未必盡其腹心。

    公於此團集一行軍官、員役,戒嚴而臨之。

    吾則往諭景仁使解兵,卽不聽便斬首,諭衆使散。

    公自此呼聚受降,自然定矣。

    」瑛庸懦,搖首曰:「愼勿爲此言。

    」景仁微聞其計,使人執軍官壯健者盡斬之。

    擎天見言不用,卽與麾下數人,開西門出去,賊不敢追。

    景仁遂圍客舍,就執兩王子及夫人、女侍,一行奴婢等與宰臣金貴榮、黃廷彧、黃赫,竝其家屬,皆綁縛置一間房,如積峙器物。

    貴榮後妻李氏年少,賊欲刼之,卽就館中屛柱縊死。

    李瑛解甲就賊中,哀乞請釋王子,賊執之。

    景仁以文書馳報于淸正,淸正至府,結陣城外,單輿入城,見王子、諸臣,責景仁等曰:「此乃汝國王之親子及朝廷宰臣,何困辱至此?」解縛置軍中,饋供頗厚。

    遂引兵渡豆滿江,深入老土部落,攻陷城塢,胡人四起邀擊,士卒多死傷。

    還由鍾城門岩渡江,歷入穩城、慶源、慶興,從海邊峽路,還入鏡城。

    諸鎭堡土兵、豪首皆執官吏叛降,倭人兵不血刃。

    鏡城戶長鞠世弼首叛,執判官李弘業與賊。

    韓克誠遁入藩胡部落,胡人不受,送于慶源民家,卽被執。

    淸正留兵數千,據吉州,〈賊將名忠正。

    〉自明川以北八鎭,皆以叛民爲首領以鎭之,有刑伯、禮伯之號。

    江外雜胡,乘時寇掠,邊堡土民,反與連結。

    淸正還據安邊府,關南州鎭亦爲叛民所據,皆受淸正節制。

    端川郡守姜燦素得民心,頗集良民爲兵,自衛據郡界,谷中土民多歸之。

    初,李渾被執,金貴榮等以便宜,除會寧府使李瑛爲南兵使。

    瑛憚南出,求兼南北道巡邊使,陪行王子入北,以文夢轅爲會寧府使竝被執。

    金貴榮老昏,黃廷彧父子皆不戢下,宮家奴輩到處侵擾,大失人心,以此促其叛亂。

    尹卓然以詭計,落留南道,朝廷不省其罪,用以代柳永立,又以成允文代瑛,皆匿三水山谷間。

    旣而行朝聲聞復通,訛言稍息,亂民頗戢,故二帥得免。

     ○義兵將高敬命討錦山賊兵,敗死之。

    敬命以所募兵六七千人團束北上,軍次礪山,聞倭入湖界,麾下士還顧本道,爭請先討道內賊,然後北征,敬命從衆議,移兵珍山。

    時,賊退據錦山,厚陣自固,敬命與防禦使郭嶸,逾嶺入險,直薄錦山城外。

    嶸先遣銳士數百嘗賊,爲賊所乘而退。

    敬命鳴皷督戰,還蹙賊兵于外,城內發火礮,衝燒賊所館舍,賊不敢出。

    翌日黎明,復與防禦使進兵城外,官軍攻北門,敬命攻西門。

    賊知官軍陣脆,悉衆以出奮擊官軍,前鋒將靈巖郡守金成憲策馬先遁,官軍大潰。

    敬命令軍士,持滿以待,義兵急急叫曰:「防禦軍潰矣。

    」從而奔潰,敬命墜馬馬逸。

    從事官安瑛以所乘馬與之騎,徒步以從。

    從事官學諭柳彭老馬健先出,問其僕曰:「大將免乎?」曰:「未也。

    」彭老遽策馬還入亂兵中,敬命顧曰:「吾必不免,爾可馳出。

    」彭老曰:「豈忍棄大將求活?」遂與瑛翼蔽敬命,同死於賊。

    敬命次子因厚亦赴鬪,死陣上。

    敬命從事文學,不習弓馬,年又衰老。

    至是,首倡義兵,徒以忠義,激厲士衆,深入險阨,挺身當敵而死。

    功雖不就,義聲感人,繼起者多,國人誦其忠烈,久而不衰。

    初,上聞敬命起義,命授工曹參議兼招討使,賜書褒勞。

    工曹佐郞梁山璹自行在南還,上面諭曰:「歸語高敬命、金千鎰,願爾等及時恢復,俾予得見爾等面目有日也。

    」命未至,而敬命敗死,追贈禮曹判書。

    其後立祠于光州,賜額褒忠。

    敬命字而順,號霽峯,風流文彩,爲世所艶。

    中年閑廢,守靜不移。

    及臨難,著節朝廷,方有恨其不早用者。

    其詩號爲大家,有遺稿行世。

     ○庶人洪季男起兵討賊。

    季男陽城縣人,忠義衛彥秀妾子也。

    有膽勇,善騎射,屬禁軍,從通信使,入日本,倭人觀其騎射,記其名。

    至是,彥秀起義兵,擊倭敗死。

    季男馳入倭陣,收其屍歸,倭人知爲季男,不敢相格。

    季男收父兵,築壘於高山頂,俯臨陽、安數邑之地,屯兵伺賊,東西鈔擊多斬殺,賊不敢入其境,京畿界、湖西諸邑賴之。

    超授水原判官兼助防將。

     ○以高彥伯爲楊州牧使。

    彥伯喬桐人,鄕吏登武科,從軍擊叛胡有名。

    從都元帥爲將領,有斬級功,自請還楊州,聚兵圖賊。

    上特加堂上,拜楊州牧使,使保護陵寢。

    彥伯還鄕募壯士,聚據山頂險處,時出抄零賊,賊以大衆搜索,則彥伯善伺機避匿,賊終不能害。

    畿左避亂士女,因被殺掠,皆怨彥伯,然彥伯常伏兵諸陵,時有射殺。

    故賊嘗犯泰陵,彥伯逐之,諸陵獲全。

    上賞其功,累加階以奬之。

     ○世子駐駕伊川。

    世子初欲向江界,兪泓以爲:「江界邊胡,且難以控制內地。

    」衆從之。

    世子還入定州,由黃海道峽路,轉入江原道,屢爲賊所逼,崎嶇險阻,至伊川,賊屯稍遠,遂留駐一月。

    下書諸路官、義兵,勉以勤王,朝廷聲聞,始布於東南。

     ○前府使崔慶會爲義兵將。

    高敬命麾下士子,召聚散卒八百名,推和順人前府使崔慶會爲將軍,以鶻字爲標,崇表死節人柳彭老等,勉諭士衆,道內士民多附之。

     ○金千鎰、崔遠自水原移陣仁川,請益兵于監司李洸,送李由義、宣居怡等赴援。

    兩軍久留,士卒多逃亡,遂入江華,據海爲固,以海路通奏行朝。

    自是不敢出陸,惟招募叛民還出,略維持畿甸人心而已。

     ○以李好閔爲吏曹正郞,俄陞弘文應敎。

     ○前參議李廷馣起義兵于海西。

    王世子署爲招討使,守延安城。

    初,廷馣聞大駕將西幸,泣訣于母曰:「食祿者,此時當死於國,今不免爲不孝子矣。

    」卽與其妻密約,當夜拒戶共縊,家人覺而捄之,乃甦歎曰:「今日不死,是亦命也。

    」卽追駕至開城。

    會,弟廷馨爲留守,請于上,願與兄同死守,上許之。

    旣而臨津失守,開城隨潰,廷馣恨不隨駕,遂趨延安。

    時,賊兵分據海西州郡,倭將長政通帖誘民,叛民爭附之,監司、守令皆竄伏海山,延安府使亦避去。

    廷馣舊爲府使有遺愛,吏民聞而來集,卽傳檄一道,集兵數百,始受世子之命。

    廷馣決策守城,麾下士皆謂:「城淺兵少又無糧,不可當大敵久守。

    」廷馣不聽,乃建牙號,召激以忠義,兵至數千,仍治兵守城。

     八月 8月1日 ○朔戊子,都元帥金命元使巡察使李元翼、巡邊使李薲率兵進攻平壤,不克。

    時元翼等屯順安,召集千餘兵,精銳頗多。

    防禦使金應瑞、別將樸命賢等,將龍岡、三和、甑山、江西沿海都邑之兵萬餘人,列二十餘屯,以逼平壤之西,時鈔擊零賊,至城外而賊終不出。

    別將金億秋將水軍,據大同江口,中和別將林仲樑領二千兵,築壘屯守。

    行朝以爲:「平壤賊勢衰,而我軍足以進取,又不可等待唐兵。

    」促令進攻。

    於是三路俱進,遇探賊射殺數人,俄而賊兵大至,官軍驚潰,江邊勇兵多折傷,三戰皆不利,退屯本所。

     ○李舜臣等攻釜山賊屯,不克。

    倭兵屢敗於水戰,聚據釜山、東萊,列艦守港。

    舜臣與元均悉舟師進攻,賊斂兵不戰,登高放丸,水兵不能下陸,乃燒空船四百餘艘而退。

    鹿島萬戶鄭運居前力戰,中丸死,舜臣痛惜之。

     ○帝命賜犒軍銀二萬兩,發兵來援。

    祖承訓旣敗,行在大震,遣使遼鎭,發援相繼,兵部題請,奉聖旨: 朝鮮素效恭順,爲我屬國,有寇豈宜坐視?遼東鎭撫官卽發精兵二枝應援,仍發銀二萬兩,解赴彼國犒軍,大紅紵絲二表裏,慰賜國王。

     乃遣遊擊張奇功,撥銀糴芻糧,搬到義州,以濟軍餉,遣參將駱尙志,領南兵屯北岸,而大兵猶未出。

    駱尙志有勇力,能擧千斤,故號駱千斤,甚有威名。

     ○義兵將趙憲復淸州城。

    憲初與數十儒生,結志倡義,往公州、淸州間,召募精壯,應者日集。

    巡察使、守令以爲,不利於官軍,多方沮撓,憲往見巡察使尹國馨,力言協擧之義,巡察從之。

    靑陽縣監任純以兵百餘人助憲,國馨以爲,違其節度,囚繫治罪。

    憲又移書責之,乃往右道,募得千六百人。

    公州牧使許頊募得義僧靈圭,使率僧軍助憲,憲合軍,直薄淸州西門,賊出戰,敗卻還入。

    憲將麾衆登城,忽有驟雨從西北來,天地晦冥,士卒寒慄。

    憲歎曰:「古人雲:『成敗在天。

    』信然耶?」遂退陣于對峯,以臨城中。

    是夜,賊燎火樹旗爲疑兵,空營而遁,憲入城,倉穀如故。

    防禦使李沃來見曰:「不可留此,爲賊再據也。

    」悉燒之。

    憲軍無所資,乃令諸軍各散就食,具衣裝復會北上,仍上疏言: 國家禍敗,由於癸未以後,失信於此道,勇士飮恨,南方富民失業。

    鄭彥信私費內降之物,以市姦民之恩,而文人之爲上耳目者,周遮掩護,則金睟、李洸得以超陞,武吏之生事要功者,聚財買馘,則得免重罪。

    金睟殘虐於嶺南,賊至而退縮,李洸領湖南之衆,至公州而前卻,繼而勤王到振威而逗遛,以緻三道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