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關燈
怕。

    他落地了,差一點摔斷腿,在南美杉樹下他立刻看到紅狼躺在地上,身下是一些樹枝。

     “狼,摔疼了嗎?”皮恩問。

     紅狼擡起頭,自己也搞不清楚哪些是審訊時的傷痕,哪些是摔落地時的傷痕。

    向四周看看,槍聲四起。

     “快跑!”紅狼說。

     紅狼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跑。

     “快跑!”他又說,“往這邊跑廠 紅狼認識所有的路,現在領着皮恩跑向一個被遺棄的公園,到處是野生的攀緣植物和帶刺的草叢。

    塔樓上向他們射擊。

    公園裡有許多籬笆和針葉樹。

    他們可以隐藏着向前跑。

    皮恩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射中,反正沒感到有傷。

    忽然,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紅狼領他到一個小門,過一個舊暖房,幫他翻過一面牆。

     突然,公園中的陰影沒了,跟前出現一道彩色強光,像是用移畫印花法做的。

    他們做了一個可怕的動作:立刻撲倒在地,展現在 他們前面的是荒蕪山丘,周圍是廣闊、安靜的一片大海。

     他們進到了一片康乃馨花地,在一些按幾何圖形立着的灰色柱子之間有戴大草帽的婦女們在澆花。

    他們向前爬行,不能讓她們發現。

    在一個水泥水池後面有一條彎曲小路,附近有折起來的席子,這是冬天為避免康乃馨受凍用來蓋花的。

     “到這裡來。

    ”紅狼說。

    他們藏在水池後面,拉過席子蓋上人發現不了。

     “必須在這裡等黑夜。

    ”紅狼說。

     皮恩回想起自己挂在屋檐上,想到哨兵的子彈,出了一身冷汗。

    使他感到更怕的是,以後還會遇到這些事。

    現在在紅狼身邊不能害怕。

    在水池後面和紅狼坐在一起美極了,像是在玩捉迷藏遊戲。

    隻是在遊戲和生命之間沒有區别。

    這次不得不認真地玩,皮恩喜歡這樣。

     “你疼嗎,紅狼?” “不太疼。

    ”紅狼說,用混涎的手指抹擦破的地方。

    “折斷的樹枝減緩了我的墜落。

    我都估計到了。

    你怎麼樣,塗上肥皂?” “機靈鬼,紅狼。

    你知道你是個奇才嗎?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一個共産黨人應該無所不知,”紅狼答道,“對任何困難共産黨人都能想出辦法解決。

    ” “他是個奇才,”皮恩想,“遺憾的是做什麼事都好裝腔作勢擺架子。

    ” “有一件事我很遺憾,”紅狼說,“我沒槍了,我不知道為一支‘斯坦’該付多少錢?” 又一個神秘的字眼,“斯坦”,“加波”,“西姆”,怎麼能記住這麼多字眼。

    這一發現使皮恩很高興,現在他也可以擺架子了。

     “而我不想這個問題,”他說,“我有手槍,沒人動過。

    ” 紅狼看着他,盡量不使人看出他很在意此事:“你有手槍?” “嗯,是的。

    ”皮恩說。

     “多大口徑?什麼牌子?” “一支真槍。

    從德國水兵那裡弄來的。

    我把他的槍弄到手因為這個,我才被關進監獄。

    ” “告訴我,槍是什麼樣的?” 皮恩盡量向他解釋,紅狼則講述手槍現有的各種型号,最後認定皮恩的那支是P38型手槍。

    皮恩很興奮:P38型,P38型,多美的名字! “你放在哪裡了?” “在一個地方。

    ” 現在皮恩該決定告不告訴紅狼蜘蛛巢的事。

    紅狼肯定是個傑出青年,能做出各種奇事。

    但是蜘蛛巢是個大秘密,隻能告訴真正的朋友。

    盡管這一切,皮恩還是不太喜歡紅狼,因為他太與衆不同了,總說些嚴肅的事,對他姐姐不感興趣。

    如果他對蜘蛛巢感興趣,會變得更讨人喜歡,盡管對他姐姐不感興趣。

    實際上,皮恩也不明白為什麼所有男人那麼喜歡他姐姐。

    她牙很難看,腋下有黑毛,但大人跟他說話時最後總提到他姐姐。

    皮恩深信這是世上最重要的事,他也是個重要人物,因為他是長街的黑女人的弟弟。

    但是,他也深信蜘蛛巢比他姐姐和所有男女間的事更有意義,隻是還沒找到明白這些事的人。

    如果找到了,他也會原諒對姐姐奈拉沒興趣的人。

     他對紅狼說:“我知道一個蜘蛛築巢的地方 紅狼說:“我想知道你的P38在哪裡。

    ” 皮恩說:“好吧,就在那裡。

    ” “給我講講。

    ” “你要知道蜘蛛巢是怎麼做的嗎?” “我要你把槍給我!” “為什麼?那是我的。

    ” “你是個孩子,隻對蜘蛛巢有興趣,用槍幹什麼?” “那是我的,無賴。

    我願意的話,可以把它扔進溝裡。

    ” “你是個資本家,”紅狼說,“資本家們才這樣思維。

    ” “假如你死了,”皮恩說,“比如……你淹死了。

    ” “你瘋了嗎?說話這麼大聲?别人聽見了,我們就都完了。

    ” 皮恩離開紅狼,兩人沉默了一會。

    跟他不再是朋友了。

    紅狼把他從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