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堕入了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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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那裡做的有關朵拉的白日夢以可見的形式顯現出,或許可以顯示出真實的我來。

     這并不是說,我隻在那一天做夢。

    我是一天又一天,一星期又一星期地做夢,一學期又一學期地做。

    我去那裡,不是去聽正在受理的案件進行過程,而是去想朵拉。

    那些案件在我面前慢吞吞拖,如果我記一下,那隻是在婚姻案時,我(想着朵拉)想了解,結了婚的人為什麼會不幸福;在遺産案時,我考慮如果由我繼承案中财産,我會對朵拉首先采取什麼行動。

    在我頭腦發熱的第一個星期裡,我買了四件華麗的背心,不是為自己,我并不喜歡那種玩藝,而是為了朵拉;我走在外面時戴上草綠色手套,穿上緊靴子使我那從沒長過雞眼的腳從此就生了這玩藝而沒好過。

    如果把我那時穿的鞋找得出來,再和我的腳比比大小,就可以生動說明我當時心境如何了。

     雖然為了向朵拉表示敬意,我把自己弄成了跛子,可我仍懷着能見到她的希望走很多路。

    沒多久,在諾伍德一帶我就像郵遞員一樣人人皆知了。

    同樣,我也走遍了倫敦。

    我在設有最好的女人用品商店的街區走來走去,我像一個不安甯的鬼魂那樣逗留在商品展覽館,我早精疲力盡,卻仍艱辛地在公園裡徘徊。

    有時,過了很久,在極少的機會下我見到了她。

    或見她在車窗後擺擺手套,或見她後便與她和默德斯通小姐一起走一小段路,并和她說幾句話。

    在後一種情況下,我總是很悲哀,因為我感到我沒說上一句要緊的話,或者感到她完全不了解我有多麼虔誠,甚至覺得她一點也不把我放在心上。

    不用說,我一直盼着再度被邀請去斯賓羅家。

    可我不斷失望,因為我再未受到這種邀請。

     克魯普太太肯定是個眼力極好的女人;因為當這戀情才産生幾個星期,就連對愛妮絲,我也隻在信上寫道我去過了斯賓羅先生家。

    “他,”我寫道,“隻有一個女兒,”我都沒勇氣寫得更透了。

    我說克魯普太太肯定是個有眼力的女人,因為就在不過是剛開始的階段,她便覺察出來了。

    一個晚上,我心煩意亂時,她上樓來,問我肯不肯賞給她一點攙了大黃和七滴丁香精的小豆蔻汁,當時她正得了我前面說過的毛病。

    這是治她毛病最有效的藥——如果我手頭沒那東西,就請賞給她一點白蘭地,那也是僅次于前者最好的藥。

    她說,她對這白蘭地并沒有嗜好,隻不過它是退而求其次的最佳藥物。

    而我從沒聽說過頭一種藥,後一種倒是壁櫥中常備有的,我就給了克魯普太太一杯,她便當我面開始把它喝下去,免得讓我疑心她會把它用在什麼不正當的用途上。

     “提起勁來,先生,”克魯普太太說道,“看到你這樣子,先生,我受不了呀,我自己也是個做母親的呀”。

     我雖不怎麼明白怎麼可以對-我這麼說,但仍盡力做出親切狀,朝克魯普太太笑笑。

     “喂,先生,”克魯普太太說道。

    “原諒我吧。

    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先生。

    這裡面有一個年輕小姐喲。

    ” “克魯普太太?”我馬上紅着臉說道。

     “哦,唉喲喲!要抱希望,先生!”克魯普太太點點頭以示鼓勵道。

    “别失望,先生!如果她不對你微笑,天下人還多的是的,你-可-是一個讓人喜歡的青年人,科波福爾先生,你一定要明白你自己的價值,先生。

    ” 克魯普太太總叫我科波福爾先生。

    第一,毫無疑問,這不是我的姓,其次,我不由不把它和一個洗衣日隐約地聯系在一起①“你怎麼想到這裡會有什麼年輕小姐呢,克魯普太太?”我說道—— ①Copper可作銅解,亦可作鍋解,Copperful(科波福爾)意謂滿滿一鍋的衣。

     “科波福爾先生,”克魯普太太動情地說道,“我自己就是一個做母親的呀。

    ” 有那麼一會兒,克魯普太太隻好把手放在紫花布胸衣上,用一口一口的“藥”來減輕她複發的病痛。

    終于,她又開口了。

     “當你親愛的姨奶奶為你租眼下這住處時,科波福爾先生,”克魯普太太說道,“我就說了,我現在找到一個我可以照顧的人了。

    謝天謝地!我說道,‘我現在找到一個我可以照顧的人了!’——你吃得少,先生,也喝得少。

    ” “就憑這你這麼推論嗎,克魯普太太?”我說道。

     “先生,”克魯普太太用一種近似嚴厲的腔調說道,“除了為你,我也為别的後生洗過衣物。

    一個青年男子可以過分關心自己,也可以太疏忽自己。

    他可以把他的頭發梳得太勤,也可以太疏于梳頭。

    他可以穿太大的靴子,也可以穿過小的。

    這全由那小夥子原來已形成的個性而定。

    可是他如果朝任何方面走極端,先生,那在這兩種情況裡總有一個年輕小姐。

    ” 克魯普太太那麼堅定地搖頭,我連招架都來不及便敗下陣來。

     “在你以前死在這裡的那個人,”克魯普太太說道,“他就是因為戀愛——是和一個酒店女招待——雖然酒喝得脹了起來,還立刻買了些背心呢。

    ” “克魯普太太,”我說道,“我得請求你,千萬别把和我有關的年輕小姐和酒店女招待或其它什麼别的扯到一起吧。

    ” “科波福爾先生,”克魯普太太忙說道,“我自己就是一個母親,也不至于那樣。

    先生,如果我讓你心煩了,就請你原諒。

    我從來不願闖進不歡迎我的地方。

    不過,你是一個年輕紳士,科波福爾先生,我要勸你,提起勁來,要抱希望,也要知道你的價值。

    如果你學點什麼,先生,”克魯普太太說道,“喏,如果你去玩玩九柱戲什麼的,也許會覺得能轉移下你心思,對你也有益呢。

    ” 說這番話時,克魯普太太裝出很珍重那杯白蘭地的樣子把它喝完,然後行個禮就告退了。

    她的影子隐入門口的黑暗中時,我覺得克魯普太太實在有點冒失。

    但同時從另一種觀點來看,我樂意接受她的勸告,将其視為使我今後能格外注意保秘的提醒,也是一種告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