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士傳 第九卷 竭心力臣忠感鬼神 焚契券友義動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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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原來董聞打聽得丁推官昨夜扶病回署,因此特來問病,不想丁推官已氣絕了。

    董聞來到私衙,撫屍大哭了一場,因對公子道:“不佞與尊大人相别半載,時切懷想。

    前接他的手劄,備言遷葬亡兄董遐施,又道開河多得鬼神之助。

    不佞屢欲趨候,并申謝私,隻想公務倥偬,不敢去煩渎他。

    後聞他有病,還道是微恙,回署調理,自然痊可。

    誰知忽有此慘變。

    我想舊冬在内父處與尊大人一會之後,不意遂成永訣。

    如今地方上失了一位賢官,不特為一家哭,當為一郡哭。

    ”公子道:“今日多蒙老年伯來問病,誰知卻做了探喪。

    ”說罷,以頭撞地,号恸不止。

    董聞正在那裡勸他,早有本府太守,與各廳同僚,及附郭的祥符縣之官,都來探視。

    太守一面具文申報撫按去了。

    少頃,餘總兵與衛守備也來投帖奉探。

    餘總兵見董聞在那裡便面約道:“少刻屈到故衙一會。

    ”董聞應諾。

    餘總兵去後,董聞對了公子道:“餘總兵約我去會話,多應為索債了。

    ”公子噙着淚道:“先君是個清官,既無宦囊遺留,家中又素貧,近日止措得二百餘金寄來。

    如今做治喪扶柩之費,尚且不夠,那有銀子還他?如何是好?”董聞道:“年丈不須憂慮。

    此事不佞當代為圖之,你日下且支持入殓之事。

    ”說罷,作别而出,便往餘總兵衙中。

    相見畢,董聞先說丁司李死得可傷。

    餘總兵說起債負道:“此債是内司相公放的,如今要取索本利。

    ”董聞道:“這宗債務,他自然設處奉還。

    但目下還求格後。

    ”餘總兵道:“總仗先生始終其事。

    ”董聞應承而别。

    回到家中,正替他籌劃算計,忽然接得京中書信一封,卻是翰林莊文靖寄來的手劄。

    拆開看時,書中備道契闊,未複雲:“我即日或奉使南行,便道當圖良晤。

    ”又别外有書啟二封,要緻馮撫院與卞按院的。

    書中專寫董博士與丁推官兩個門生,要求撫、按青目,即托董聞轉緻。

    董聞看了。

    大喜道:“丁年兄雖死,今有此書,他所遺的債負,須要借此機會設法清還了。

    ”便将一書付與撫、按門上值日的員役,投遞進去。

    次日,撫、按二公都發帖來請董聞去相見。

    董聞先往見馮撫院。

    講禮寒溫罷,撫院道:“學生久仰盛名。

    昨接貴師台莊大史手書,極稱大才。

    将來學生正要請教。

    隻可惜貴同門丁司李,已先物故,使學生無可用情,有負莊老先生所托。

    ”董聞道:“始晚生與丁推官向在——之下,食德已多。

    今承敝座師謬寫,更得仰盡休光,實為萬幸。

    所惜者丁推官死于公事,不及久沾憲祖台雨露耳。

    ”撫院道:“丁司李為開河公事盡瘁而死。

    真乃可傷。

    ”董聞便乘機進言道。

    “開河一事,雖有丁推官鞠躬盡瘁,捐軀赴功,然建議畫策,出自上台。

    比如唐朝平淮之勳,效勞者李-,而功必歸于裴晉公。

    自今河道得通,民受大利。

    上台可謂功不在禹下矣。

    但治水固以夫禹為主,尤賴伯益為之替襄。

    若下司不能仰體上台美意,奉行倘或不勤,其事終難就緒。

    ”因把丁推官冒暑監督,曉夜不息,以緻得病身之故,細述了一遍。

    又說道:“丁推官死于公事。

    一身固已不惜。

    但他生前既極清苦,死後又甚蕭條,茕茕孤子,貧窘異常。

    糊口之需尚難,扶柩之資何措?父為他鄉之鬼,子為無告之民。

    見者傷心,言之可涕。

    ”馮撫院始初聽得董聞歸功上台,已是十分喜悅。

    及聽到丁推官奉行有功,便着實首肯。

    後聞說丁公子窘苦之況,不覺恻然動容,又想着莊翰林寫書份上,亦如前言宛轉細談。

    按院亦大喜,也自捐銀助喪。

    恰好虞同知申文到來,報稱河工已完,撫、按會同親往踏勘。

    果見向來淤塞之處,俱已疏通。

    及細察所開河道,丁推官工程,十居七八。

    止剩十之二三,卻是虞同知補完其事。

    又聽得民謠雲: 河便開得好,二官那裡讨?可惜一個丁青天,卻被開河開殺了。

     撫按二公聽了民謠,相與勸息。

    那些衆百姓又傳說丁推官顯靈之事。

    原來丁推官死後,忽一日天色抵暮,衆人都望見一簇儀從沿河而來。

    前面兩道紗燈,幾把火炬,後面轎上坐着個官人,繞河邊巡行一番而去。

    衆人隻道是虞同知出來看河。

    至次日問時,虞同知昨夜并未出來。

    衆人又疑是本縣知縣出來巡視,及問縣中人,都說昨夜縣公自在堂上理事,從未出城。

    衆人咄咄稱怪,惟有河公在心,故死後也在河邊顯聖。

    撫、按二公聞知這話,一發驚訝道:“丁司李生為賢官,沒為神靈,固其宜矣。

    ”于是回署之日,即各湊銀二百兩送與丁公子為赙儀。

    公子得了這宗銀,差人請董聞來,謝其吹噓之力,并商議還債。

    董聞道:“兩上台所贈,共四百金,并家中寄來之物,為喪中使用。

    隻将三百兩付我,待我替你别措二百兩,湊足本銀,把去還餘總兵。

    其利銀競讓他相讓便了。

    ”公子道:“若得如此,最感固旋之德。

    隻是要累及老年伯,使不肖于心何安?”董聞道:“說那裡話,左右不佞也該助喪的。

    ”公子道:“高儀如老年伯,非世俗所有,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