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八館閣文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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穎,本中山後也,善昌黎,昌黎傳之詳。

    自唐遂由中山徙西吳。

    而其友陳玄、石泓、楮素者,相與同起處。

    陳玄者,秦五大夫裔,世居易水,後散處都會間,惟遊歙者貴盛甲天下。

    自萬石君以躬行顯于漢,而子孫能世其業者,莫若石泓。

    徙清徙绛,徙端溪,俱有名。

    而楮素者,一名知白,其業成于蔡黃門,楮先生其昆季也。

     初,毛穎謂泓曰:「若塊處跬步不移,毋乃好逸乎?」泓應曰:「吾不能效若龊龊勞形也。

    」素亦謂玄曰:「若黯黯自污,非夫哉!」玄應曰:「若皎皎者乃易污。

    」蓋穎嗜動,而泓嗜靜,楮白陳黑,故四人相調如此雲。

     一日,毛穎目三人:「孰能知動不異靜,靜不異動,白不異黑,黑不異白者,吾與之友。

    」四人相視而笑,莫逆于心,于是始定交,相與出囊,求一試其長。

    而值劉、項逐鹿之時,劉馬上習不能用,項稍用亦不肯竟,去學劍。

    而四人者,遂擴于世。

    其後毛穎見班超,而超投之。

    楮素谒李意其,意其裂焉。

    石泓性重,陳玄嘿嘿,徒懷忿,俱不能為二友争。

    已而入坐左思藩溷,與左相對幾十年。

    四人非不知藩溷之亵,而重左之博雅,不能舍去。

    左賦<三都>,脍炙今古,四人與有功焉。

    居無何,有客以其能蔫于王羲之者;羲之亟招此四人,相得甚歡。

    王每謂人曰:「吾以毛君為刀劍,以陳君為鍪甲,以石君為城池,以楮君為陣,吾其遂為天下勍乎!」羲之均,傳諸子孫,子孫待四人敬不衰,至今稱臨池業,自烏衣一派外無兩者,本羲之昵此四人之力也。

     自是四人名逾重,無論雅俗顯隐皆争客之,而最後有藝圃主人者,尤極禮遇焉。

    凡主人有所任使,則玄與穎辄就泓謀定,然後告于楮素,使素傳布人間。

    語雲「同功一體」,其此四人謂哉!然此四人者,自少迨今,精銷力竭,良苦矣;而感主人禮遇,相議所以報德者。

    于是泓語素曰:「吾聞主人方玄覽逖搜,為不朽盛事,此豈我輩貞潔一身之時!」以問穎,穎曰:「顧盡吾心乃已。

    」以問玄,玄曰:「亦不敢愛摩頂,虛主人任用。

    」卒相與畢力任事,終始無間雲。

    後各有茅土封,世世勿絕。

     太史公曰:夫士遇合固各有時哉!此四君者,當其遇劉、項時,龌龊弢囊中,以為計劃無複之爾。

    及其遭時遇主,彈冠俱興,并有顯代,聲施到今,豈不偉哉!然令此四君懷忮并進,各不相能,功亦不就。

    乃能相挽相推,若左右手,以有成績。

    嗟乎,可謂善始令終,無負師濟之義者矣。

     ○刻玉海序 自唐、宋來,博雅君子,捃摭群言,勒成類書者,無慮數十種雲。

    征事者采其繁,屬詞者撷其藻,功藝苑者鴻矣。

    不佞搜獵其間,竊恨諸書所載,或誕焉而不及核,或蔓焉而不及詳,又或喋喋纖啬焉而不及弘巨也。

    其最核最詳最弘巨者,宜莫如<玉海>一書。

     夫孔不語怪,而他輯者多尚奇僻以駭俗,藉令肄此而能識畢方、辨癡龍,非經也。

    而<玉海>所紀,皆宇宙所必有,及世人所經見者。

    即譚天,譚律曆,譚祥瑞,易涉幽渺,大都羲和氏之合流,而屈轶、蓂莢之濫觞,無甚奇者,故<玉海>最核也。

    他輯多揭詞組、采隻句,以資組織、助吟詠。

    而此書繇天地及經籍制度,探源溯流,栉比鱗次,萬無漏一,故<玉海>最詳也。

    月露花鳥,何關朝政,他輯累累無非此者,所謂<卉譜>、<蟫史>耳,淺矣。

    此書上逮帝學,下逮貨食,皇皇懿懿,夫孰非黼良上務與密勿之宏議也耶?故<玉海>最宏且巨也。

    而今世經生,學鮮本原,借口孔氏多識鳥獸草木之語,龊龊焉取前所謂載花鳥紀奇衺者而綴拾之,以流連光景,謂足馳騁藝林矣,此其弁髦<玉海>也固宜。

    嗟夫,孔氏多識鳥獸草木,然其學之大者,不曰識大識小乎?識大識小,固所謂國家之典章制度也,則<玉海>其近之也已,烏可少也! 噫嘻,士貴通達世務,曉暢經濟。

    況業以經術起家,肩鴻負巨,而或不閑于古昔典故之詳,沿革始末之異,以征今代之所廢所興,以莅官而考政,于國家何賴焉。

    其或者以當甯慎默也則可,而有如一旦天子坐白虎觀,延諸臣細旃之前,上訊天文,下認地理,中訪皇王霸之業,及曆朝制所起,異時所以善敗,而乃喑然無以應,曰:「主,臣臣愚不及此。

    」此無論無以将順黼藻,光揚聖德,即職業之謂何矣!誠取<玉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