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①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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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劍波分别有四年了。

    他常有短文在成都某報副刊上發表,有時也寄我幾份剪樣。

    我喜歡他那些含蘊着強烈生命力而不帶絲毫說教意味的文章。

    有一次我對他說我要為他編印一個集子。

    他不怪我多事,卻很爽快地把他近四五年來的短篇作品全交了給我。

    我挑選了二分之一出來編成這本小書。

    《心字》是他自己起的名字。

     讀着劍波的文章,我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我心裡激蕩,仿佛就要把我的心推出我口腔來,又好像要将它搗成粉碎似的。

    接着我全身起了一陣輕微的顫動。

    這顫動一下就過去了,但我感到相當長期的喜悅。

    這不是在編造故事。

     劍波的文章觸動了我那沒有好好使用過的“生命力”,它在激蕩,它要求放散,它不願意在我身體内枯死,它需要着居友②所說的:“開花”。

    對我,劍波的文章就像花開以前所受的雨露或陽光。

     劍波是一個病弱的人。

    但是他卻有着極強的精神力量。

    他過刻苦的生活,做過度的工作,二十年如一日,不僅物質的缺乏折磨着他,他還受到常人無法從其中自拔的精神上的煎熬。

    (我應該特别提出戀愛的糾紛,他為這個受過不少人的指摘,有人說他是“自作自受”,但我知道他是在賭着生命地戀愛着。

    他從沒有想過掩飾自己的矛盾,卻企圖用自己的健康和痛苦來消除它。

    )他已經年過四十,而待人對事,卻始終保持年輕人的認真與熱情。

    他受過多少打擊,熬過若幹艱苦,可是他一直不曾失去他那顆“赤子心”。

    二十年來他在貧病交迫中,難得有一天舒适的生活。

    他的身體已經瘦得不像樣了,人們常常把死和他的影像連在一起而問着,“劍波還不曾死嗎?”(在一篇短文裡,他自己這樣寫了出來。

    )但是他沒有失卻生的意志,他還寫出歌頌“生命的歡樂”的文章。

    他“為生命而奮鬥,為奮鬥而痛苦”。

    他戰勝了疾病,征服了死亡,他懷着無比的勇氣和信心說“我不想死”,又說:“我拖着病的身體,但我願意将剩餘的一半生命獻給真理的探究與闡發。

    我和病争奪生命而不願徒然地跌仆下去。

    ”的确他沒有跌仆下去。

     有人說劍波能夠活到現在,而且活得很硬,這是一種奇迹,其實并不是。

     他有着很強的精神力量,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同時他還有着愛的心,(他自己用了盲詩人愛羅先珂的說法,“愛字的瘡”。

    )“愛”給他帶來痛苦,但也給了他精神力量。

    他的愛是無限的。

    他“愛生命,甚至愛殘缺,以憐憫的心眼哀矜愚昧與癡頑”。

    他“早晨驚訝于恒河沙數的輝燦的明珠,點綴在枯黃的草葉上,知道天心也不惜夜夜分給每一莖草葉以一滴慰安之淚”。

    他相信“終有那麼一個普天之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