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伯顔 脫脫察罕帖木兒擴廓帖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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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天僧教妥歡貼睦爾運氣術,哈麻的妹婿、集賢大學士秃魯帖木兒亦薦西天僧伽磷真來教“演揲兒”法(漢語“大喜樂”),使之修成房中之術,誘導妥歡貼睦爾淫樂。

    秃魯帖木兒與老的沙等十人結為“倚納”,引進公卿貴族家的命婦和街坊良家婦女到宮中,供妥歡貼睦爾和倚納們玩樂,君臣全然不顧羞恥,男女赤身裸體作樂。

    醜聲穢行,著聞于外,脫脫對哈麻一夥益加痛恨。

    這時,脫脫利用戰争停息之時,對農業生産抓得頗為有力。

    至正十三年三月,脫脫用左丞烏古孫良桢、右丞悟良哈台建議,屯田京師地區,以二人兼大司農卿,自領大司農事,西自西山,南至保定、河間,北至檀、順州,東至遷民鎮,凡系官地及原管各處屯田,皆引水利,立法佃種,合用工價、牛具、農器、谷種、召募農夫諸費,給鈔500萬錠,以供其用。

    當年收成甚佳。

    又于江浙、淮東等處立分司農司,召募能種水田及修築圍堰之人各1000名為農師,教民播種,所募農夫,每名給鈔10錠。

     正當紅巾軍暫時失敗之時,泰州白駒場(今屬江蘇東台)鹽販張士誠于至正十三年初起兵,攻破泰州、高郵。

    十四年正月,張士誠據高郵,自稱誠王,國号大周,改元天佑。

    六月,士誠破揚州,南北運河再次梗塞。

    九月,妥歡貼睦爾再命脫脫出師,南征高郵。

    其诏書語句頗為懇切:“朕于丞相共理天下者也,天下多故,朕轸其憂,相任其勞,理所必緻汝往。

    ”脫脫總制諸王各愛馬、諸省各翼軍馬,董督總兵、領兵大小官将,号稱百萬,連“西域西蕃皆發兵來助,旌旗累千裡,金鼓震野,出師之盛,未有過之者”(《元史·脫脫傳》)。

    十一月,元軍抵高郵,雙方戰于高郵城外,士誠大敗,退入城中不出。

    元軍分兵破六合、鹽城、興化等地。

     脫脫出師之前,命汝中柏為治書侍禦史,以輔助其弟也先帖木兒代理朝政。

    汝中柏認定哈麻必為後患,勸脫脫除之。

    脫脫猶豫不決,命與也先帖木兒商議。

    也先帖木兒向來無能,又認為哈麻曾有功于己,不從。

    哈麻獲悉後,将脫脫拖延皇太子冊寶禮等事,挑撥奇皇後、皇太子與脫脫兄弟關系。

    脫脫出師後,妥歡貼睦爾命哈麻為中書平章政事。

    哈麻大權在握,即唆使監察禦史袁賽因不花奏劾脫脫兄弟,奏章稱:“脫脫出師三月,略無寸功,傾國家之财以為己用,半朝廷之官以為自随。

    又其弟也先帖木兒庸材鄙器,玷污清台,綱紀之政不修,貪淫之習益著。

    ”妥歡貼睦爾輕信讒言,又害怕脫脫成為伯顔第二,先罷也先帖木兒職,又下诏削脫脫兵權。

     诏書到達軍中之時,參議龔伯遂對脫脫說:“将在軍,君命有所不受。

     且丞相出師時,嘗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進讨可也。

    诏書且勿開,開則大事去矣。

    ”脫脫曰:“天子诏我而我不從,是與天下抗也,君臣之義何在?”不從,遂交出兵權,由河南行省左丞相泰不花等代為總兵。

    客省副使哈剌答曰:“丞相此行,我輩必死于他人之手,今日甯死丞相前。

    ”言畢,拔刀刎頸而死。

    妥歡貼睦爾臨陣易将,高郵城下百萬元軍亂作一團,“大軍百萬,一時四散。

    ..其散而無所附者,多從紅軍,鐵甲一軍入襄陽,号鐵甲兵者是也”(《庚申外史》)。

    高郵戰役元軍不戰自潰,是元末農民戰争的轉折點,從此,各路農民起義軍轉被動為主動,重新掀起規模更大的武裝起義高潮。

    大約過了10年後,監察禦史們上書說:“奸邪構害大臣,以緻臨敵易将,我國家兵機不振從此始,錢糧之耗從此始,盜賊縱橫從此始,生民之塗炭從此始。

    設使脫脫不死,安得天下有今日之亂哉!”(《元史·順帝紀》)脫脫先被安置于淮安路,不久即命移置亦集乃路(治今内蒙古額濟納旗東南)。

    十五年三月,诏流于雲南大理宣慰司鎮西路(治今雲南騰沖西),流也先帖木兒于四川碉門。

    脫脫長子哈剌章肅州安置,次子三寶奴蘭州安置,家産籍沒。

    十二月,哈麻矯旨遣使鸩死脫脫于雲南貶所,時脫脫年僅四十二。

    二十二年,平反昭雪,诏複官爵,并給複其家産。

    哈剌章、三寶奴召還朝封官。

     脫脫是元朝後期蒙古貴族集團中少見的有見識、有能力的宰相。

    《元史》本傳稱他:“功施社稷而不伐,位極人臣而不驕,輕貨财,遠聲色,好賢禮士,皆出于天性。

    至于事君之際,始終不失臣節,雖古之有道之臣,何以過之。

    ”用封建史家的标準來衡量,脫脫不失為善于治國的忠臣,但從曆史發展的總體看,他雖然推行了一些有利于社會發展的措施,但終究不能挽救垂死沒落的封建王朝,他的主要政治活動是徒勞的。

     第三節 察罕帖木兒 察罕帖木兒(Chaqan-temür,?&mdash1362),字廷瑞。

    漢姓李,又稱李察罕。

    祖籍北庭(今新疆吉木薩爾北,即元之别失八裡)。

    曾祖闊闊台,元初随軍取河南,以探馬赤軍戶留居。

    祖乃蠻台、父阿魯溫,皆居河南,遂為颍州沈丘(今安徽臨泉西北)人。

    察罕帖木兒自幼攻讀儒書,曾應進士舉,名聞鄉裡。

     至正十一年(1351)五月,北方紅巾軍發動起義,占領颍州(今安徽阜陽)、亳州(今屬安徽)、羅山(今屬河南)、汝甯(今屬河南)等地。

    不數月,江淮諸郡皆被紅巾軍占領。

    元廷派軍鎮壓,多大敗而歸。

     十二年,察罕帖木兒率先組織地主武裝,糾集當地數百人,号稱義兵。

     并與羅山縣典吏李思齊組織之地主義兵相合,設計襲破羅山。

    時元廷官軍破敵無方,忽有地主武裝收複城池,因而大加贊賞,授察罕帖木兒中順大夫、汝甯府達魯花赤,李思齊汝甯府知府。

    自此,元廷頗重視利用地主武裝,于河南、淮南等地立義兵萬戶府、毛胡蘆(鄉人自相團結之意)義兵萬戶府等,“免其差役,令讨賊自效”(《元史·百官志》)。

    察罕帖木兒義兵在朝廷支持下發展很快,得萬人,自成一軍,屯沈丘,與劉福通部紅巾軍屢戰告捷,并迫使北方紅巾軍一度處于低潮。

     十五年二月,劉福通等自砀山夾河迎韓林兒至,立為皇帝,号小明王,建都亳州,國号宋,改元龍鳳,起義進入高潮,汴梁(今河南開封)以南鄧、許、嵩、洛諸府州皆為紅巾軍所有。

    察罕帖木兒駐戍虎牢(今河南荥陽西北),以遏制紅巾軍。

    十一月,劉福通部紅巾軍北渡孟津,破懷慶(今河南沁陽)。

    察罕帖木兒率軍進戰,紅巾軍敗退。

    朝廷以其功,升中書刑部侍郎,階中議大夫。

    時駐荥陽苗軍叛元,察罕帖木兒夜襲之,盡虜其衆,乃結營于中牟。

    未幾,淮西紅巾軍30萬來攻中牟營,察罕帖木兒率衆奮力抵抗,紅巾軍不能支,棄旗鼓遁走,察罕帖木兒追殺十餘裡,無數紅巾軍慘遭殺戮。

     十六年,升為中書兵部尚書,階嘉議大夫。

    九月,劉福通遣李武、崔德等為西路軍,破潼關,進克陝州(今河南三門峽西)、虢州(今河南靈寶東北),扼崤函。

    元河南行省平章政事答失八都魯命察罕帖木兒、李思齊往攻,察罕帖木兒率軍西行,乘夜取崤陵(今河南渑池西)。

    再攻陝州,城堅不可拔,轉靈寶城(虢州),克之。

    李武、崔德渡河入山西,克平陸,掠安邑,察罕帖木兒追襲不舍。

    李武、崔德回師下陽津,與元軍相峙數月,終因不敵退走。

    察罕帖木兒以功加中奉大夫、佥河北行樞密院事。

     十七年初,李武、崔德占領商州(今陝西商縣),攻武關。

    二月,奪七盤,進據藍田,前鋒直抵灞上,進逼陝西行省首府奉元路(今陝西西安),分兵攻同(今陝西大荔)、華(今陝西華縣)。

    陝西省台連連告急。

    元廷急令察罕帖木兒、李思齊、劉哈剌不花等由陝州、潼關來援。

    紅巾軍再次遭到殺戮,餘黨潰散,逾南山,轉攻興元(今陝西漢中)。

    朝廷對察罕帖木兒大加嘉獎,授資善大夫、陝西行省左丞。

    閏九月,劉福通增派白不信、大刀敖、李喜喜等由四川北上,克秦(今甘肅天水)、隴(今陝西隴縣),進據鞏昌(今甘肅隴西),攻鳳翔(今屬陝西)。

    察罕帖木兒先分兵入守鳳翔城,然後誘紅巾軍圍鳳翔。

    紅巾軍不知是計,發重兵來圍城,察罕帖木兒自率鐵騎,晝夜急馳200裡赴鳳翔城外,分左右兩翼包抄,城中元軍開門而出,形成内外合擊。

    紅中軍大潰,自相踐蹂,被殺者數以萬計,伏屍百餘裡。

    西路紅巾軍從此一蹶不振,李喜喜南下川蜀,李武、崔德轉入甯夏。

     十八年二月,山東紅巾軍首領毛貴開始揮師北伐,進逼京師。

    元廷惶恐不安,急征四方兵入衛,命察罕帖木兒屯兵涿州(今屬河北)。

    察罕帖木兒留兵戍清湫(今陝西眉縣東南)、義谷(今陝西藍田西南),屯潼關、塞南山口,以防陝西起義軍再起。

    自率精騎急赴河北。

    時關先生、破頭潘等所率中路紅巾軍逾太行山,破上黨,攻掠晉甯(今臨汾)、冀甯(今太原),陷雲中(今大同)、代州(今代縣),又遣軍南下。

    察罕帖木兒遣其将關保、虎林赤守上黨,關先生等克遼州(今左權),旋被虎林赤擊退,關先生等又占領冀甯。

    為遏制紅中軍南下之勢,察罕帖木兒遣兵埋伏于太行山南山關隘,而自勒重兵屯聞喜、绛陽。

    紅巾軍果南下走南山,遭伏擊,損失慘重。

    察罕帖木兒分兵屯澤州(今晉城),塞硫子城(今晉城南),屯上黨,塞吾兒谷(今黎城東);屯冀甯,塞井陉口(今平定東),以杜塞太行山通道。

    緻使中路紅巾軍在山西無法活動,逐離開山西北上,轉攻河北,進軍上都。

    察罕帖木兒進為陝西行省右丞兼陝西行台侍禦史,同知河南行樞密院事。

    順帝妥歡貼睦爾對察罕帖木兒十分倚重,下诏令其守禦關陝、晉、冀,撫漢、沔、荊、襄,便宜行阃外事。

     是年五月,劉福通破汴梁,宋政權遷都于此。

    北方紅巾軍雖未攻克大都,但東自山東,西至甘肅,北達遼陽,南方江淮、荊楚、巴蜀,所在兵起,勢相聯結,宋政權勢力出現鼎盛局面。

    察罕帖木兒不得不收縮兵力,于晉、豫交界一帶,北塞太行,南守鞏、洛,自将中軍守渑池。

    時福通将周全攻洛陽,察罕帖木兒出宜陽,率精兵自新安來援。

    周全久攻不下退走。

    元廷拜察罕帖木兒陝西行省平章政事,仍兼同知行樞密院事。

     十九年初,宋政權各路紅巾軍出擊未達預期目的,逐漸由盛轉衰。

    時關先生等中路軍破上都,轉攻遼陽;山東毛貴為來投奔的淮安趙君用所殺,山東紅巾軍自相屠殺;西路軍李武、崔德一支進甯夏路(今銀川)。

    于是宋政權都城汴梁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

    五月,察罕帖木兒開始調兵遣将進攻汴梁。

    自率大軍次虎牢,遣兵南道出汴南,略歸、亳、陳、蔡諸州;北道出汴東,發戰船沿黃河,水陸并下,略曹州(今山東菏澤)以南,據黃陵渡(今河南蘭考東)。

    又調陝西兵,出函關,過虎牢;山西兵出太行,逾黃河,會師汴梁城下,奪取其外城。

    察罕帖木兒自屯杏花營(在汴梁城西),指揮各路軍環城而壘,把汴梁圍得水洩不通。

    劉福通起義軍屢次出戰皆敗,外無援軍,内無糧草,形勢十分危急。

    八月,城中食将盡,察罕帖木兒與閻思孝、李克彜、虎林赤、關保等将商議,分門而攻。

    入夜,元軍登城,破關而入,劉福通與數百騎護送宋主韓林兒自東門奪圍而遁,元軍俘獲皇後及起義軍家屬數萬,宋政權官員五千餘人。

    元軍奪取汴梁後,起義軍失去河南,察罕帖木兒勢力大振,朝廷以功拜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兼知河南行樞密院事、陝西行台禦史中丞。

    于是,察罕帖木兒以兵分鎮關陝、荊襄、河洛、江淮,而重兵屯太行,“營壘旌旗相望數千裡。

    乃日修車船,繕兵甲,務農積谷,訓練士卒,謀大舉以複山東”(《元史·察罕帖木兒傳》)。

    元軍在戰場上取得暫時勝利,各軍閥之間的矛盾也随之萌生。

    當時在中原屢與劉福通部紅巾軍争戰的河南行省左丞相答失八都魯,出身于蒙古珊竹帶氏功臣世家,地位在察罕帖木兒之上,但戰績遠在察罕帖木兒之下,察罕帖木兒自恃有功,頗為不滿。

    十七年十二月,答失八都魯因戰績不佳,憂憤而死。

    子孛羅帖木兒任河南行省平章政事,總領其父原管軍馬,在濮州(今山東鄄城北)、曹州有戰功。

    二十年二月升中書平章政事,又在興和(今河北張北)一帶擊敗中路紅巾軍,朝廷命其總領一應蒙古、漢人諸軍,便宜行事。

    戰功顯赫的察罕帖木兒對年少氣盛的孛羅帖木兒内心當然不服。

    朝廷為避免雙方發生磨擦,命孛羅帖木兒守石嶺關(今山東忻縣南)以北,察罕帖木兒守石嶺關以南。

    九月,孛羅帖木兒遣兵自石嶺關圍攻察罕帖木兒兵所守之冀甯,旋又退屯交城。

    十月,朝廷又命孛羅帖木兒守冀甯,孛羅派其将保保、殷興祖、高脫因欲進城,冀甯守将不納。

    察罕帖木兒派其将白瑣住、陳秉直以兵來争,被孛羅帖木兒部将脫列伯打敗。

    二十一年正月,順帝命平章答失帖木兒、參政七十前往勸谕,孛羅帖木兒遂罷兵回到原駐地。

    但雙方結怨已經很深,和解是不可能的。

    山東紅巾軍原來形勢非常好。

    毛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有勇有謀的農民領袖,加上元鎮守黃河義兵萬戶田豐歸附紅巾軍,勢力大增,山東之地幾為毛貴、田豐所有。

    毛貴北伐大都雖未成功,退守山東後仍然局勢穩定。

    但不幸毛貴為趙君用所殺,毛貴部将續繼祖又從遼陽趕回益都殺趙君用,山東紅巾軍各部互相仇殺,處于群龍無首狀态,從此一蹶不振。

    這時,山東紅巾軍中以田豐、王士誠兩部勢力最大,王士誠原是毛貴的部将,毛貴派他和續繼祖參與中路紅巾軍進攻山西,後來回到山東。

    田豐稱花馬王,士誠稱掃地王,互相攻伐不已。

    察罕帖木兒占領汴梁後,得知山東紅巾軍自相攻殺,決定大舉進攻山東。

     二十一年六月,察罕帖木兒在洛陽召集各路将領,商定發師進攻山東戰略部署:并州軍出井陉,遼、沁軍出邯鄲,澤、潞軍出磁州,懷、衛軍出白馬,與汴、洛軍水陸分道并進。

    而自率精銳鐵騎,建大将旗鼓,渡孟津,經懷慶,鼓行而東。

    七月,占領東昌(今山東聊城)、冠州(今山東冠縣)。

    八月,察罕帖木兒師至鹽河,遣其子擴廓帖木兒、閻思孝等,會關保、虎林赤等,率精兵5萬人進攻東平。

    元軍由東河造浮橋渡河,田豐派二萬軍奪橋,關保、虎林赤且戰且渡,元軍兩敗紅巾軍,占領長清,兵臨東平城下。

    田豐遣其将崔世英等出戰,不勝。

    察罕帖木兒考慮到“田豐據山東久,軍民服之,乃遣書谕以逆順之理”(《元史·察罕帖木兒傳》)。

    時田豐提兵穆陵關,使人因答:“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