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穿唇折齒走曹操 蓄意借端除楊修

關燈
uo主公,自古以來,将士浴血奮戰,堆成了君王的萬裡江山。

    &rdquo這确是至理名言。

    所謂&ldquo一将成名萬骨枯,君皇建業将士血&rdquo。

     魏延趁了今天這樣的機會表一表自己的苦衷,說明自己為了你劉備的基業獻長沙,氣周瑜,敗宜都道,平西川,困涪關,擒張任,戰馬超,取成都,敗張颌,得瓦口,大小數十仗,哪一次沒有我魏延參戰,十數年來血戰疆場,立下了許多汗馬功勞。

    但是孔明常常不信任我,甚至還要殺我,這一片丹心唯天可表。

     其實,孔明用事一向大公無私,知道你魏延功勞越大,野心也越熾。

    所以對你不能一味加封進爵,而要時時提醒。

    當然對魏延的功績絲毫都不遺漏,等到劉備晉升為漢中王,大封功臣的時候,封他為漢中太守。

    劉備聽了他的話不置可否,命軍醫官為他好生治療,教魏延靜心養傷。

    魏延這才謝過恩退了下去。

     再說,曹操從土山上逃回大營,軍醫立即為他止血用藥。

    雖說疼痛好了許多,但穿唇折齒之辱又使他不能平靜。

    暗想,自從山東舉旗至今已有三十多年,勝敗不知多少,唯有此番東川之敗最慘,不但連損數員心腹名将,自己也接二連三地遭受生死磨難,幾乎斷送性命。

    如今盡管實力還算雄厚,然而督陣指揮已力不從心,遠不如以前,看來這一生也隻有到這一步為止了。

     曹操悶悶不樂,從來沒象今天這樣憂悒煩悶。

    便傳下令去,今夜大帳設宴,以酒釋悶。

    傍晚時分,中軍大帳上紅燭高燒,點得通明透亮,文左武右,接班而坐,中間是曹操的專席,自有體面人物陪坐。

    手下川流不息,穿梭在酒宴中間,忙着給每一席上的人斟酒。

     曹操高舉酒杯對兩旁道:&ldquo列公,今日老夫&hellip&hellip&rdquo說到這個&ldquo夫&rdquo字,曹操停了下來,感覺這個字說不準。

    落了兩顆門牙說話漏風,相當不便,聽起來象&ldquo虎&rdquo字。

    又說了一遍,還是不象,便苦笑了一聲,可一笑又牽痛嘴唇。

    便省去了一段開場白,簡要說道:&ldquo列公,請了!&rdquo兩旁齊應聲道:&ldquo千歲請哪&hellip&hellip&rdquo 忽兒,曹操大恸起來:&ldquo痛哉,典将軍!哀哉典将軍!&rdquo 大家都知道曹操的脾氣。

    要是哭郭嘉,就是借喻文人無謀,而哭典韋呢,便是暗諷将士惜力。

    在曹操的眼光中,郭嘉最是智謀過人,時常能為他想出奇謀巧計來,一直哭他死得太早,而典韋則是骁勇無比的大将,是将士的楷模。

    東川連連敗北,關鍵是沒有象典韋這樣的大将來抵擋劉備,所以要哭幾句,讓衆将有所知曉。

    席間的将士哪有不知他這意思的呢!都默然自慚,不敢出聲。

     曹操這才拭淚重舉酒杯,招呼大家一起用酒。

    數巡之後,起銀箸去碟中夾菜,信手夾來,見是一盆雞。

    白斬雞下酒這是最佳酒菜。

    然而仔細一看,嗯?怎麼是一個雞頭。

     曹操想,我這麼一把年紀,新近又折了兩顆門牙,這雞頭如何吃呢?便送回盤中。

    又夾一塊,卻是一隻雞翅膀。

    照理說,翅膀是上等好肉,既嫩又鮮。

    可這需要有一副好牙齒,曹操又很掃興地放了下去。

    第三次再夾,又是一塊雞肋。

    雞肋上非唯肉少,而且難啃。

     曹操三次未吃到好雞,有些不耐煩了:我傳下的命令,是誰敢将此東西放在席上,尤其放在我的桌上?照說今日之宴上的酒菜都應鮮嫩肥美,多做點可口的下酒菜。

    特别是我剛剛掉了門牙,更應比昔日豐盛。

    為此,曹操特意對面前的盤中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看清楚盤中皆是雞頭雞腳,雞翅雞頸,簡直找不出一塊象樣的肥肉來。

     曹操感到奇怪,遂喚道:&ldquo來,與我傳喚廚中夥夫前來聽話。

    &rdquo無多片刻,廚下燒菜的軍士趕來,到曹操面前跪下道:&ldquo老千歲,小人在此。

    &rdquo&ldquo老夫問爾,盤中緣何不見肥雞?&rdquo 軍士誠惶誠恐地答道:&ldquo小人該死!皆是楊大夫如此吩咐,小人不敢!&rdquo 曹操想,我知道不會沒有原因的,一個小小的夥頭絕不可能有這麼大膽。

    遂對同桌的楊修頗有用意地瞟了一眼,原來是你在暗中與我作梗,明知我掉了兩顆牙,故意這樣做。

    好哇,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你!曹操記在心上,隻當沒發生這種事一樣,十分寬厚地對廚子一笑,一擺手讓他退了下去。

     曹操與楊修之間的芥蒂,前書已有所述,不再贅言。

    總之楊修與他有殺父之仇,事無巨細,隻要一有機會,楊修或冷嘲熱諷,或取笑羞辱,處處與他作難。

    當然,曹操對他時刻戒備,不但對他疾惡如仇,而且陷害之心與日俱增,一心要除掉這個心腹之患,剛才這一瞟已露殺機。

    不過曹操再對箸尖上的雞肋看了一服以後,不由得觸景生情。

    聯想到目前所處的境地正如這雞肋一樣:留之無益,棄之不舍。

     帳上正在酣飲,軍士入帳禀請夜間口令。

    曹操想,為了聚衆消愁,竟将今晚口令忘卻了。

    便随口向帳上衆官道:&ldquo雞肋!雞肋!&rdquo軍士退出,經各營傳谕今夜以&ldquo雞肋&rdquo為口号。

    打敗仗,飲悶酒,終覺乏味,加上曹操情緒不佳,大家都提不起神來,愈加顯得沉寂無趣。

    飲至二更,酒嘲席散。

     揚修見傳&ldquo雞肋&rdquo二宇,便教随行軍士各收拾行裝,準備歸程。

    有人報知夏侯惇,夏侯惇大驚,忙喚人去請楊修至自己帳中說話。

     楊修略帶幾分醉意,信步行來,仍是這般說道:&ldquo将軍可作歸程之計。

    &rdquo 夏侯惇想,叔父未傳此令,你敢如此胡言,這是惑亂軍心,當心腦袋。

    便問:&ldquo大夫怎傳此言?&rdquo&ldquo将軍可知&lsquo雞肋&rsquo二字麼?&rdquo&ldquo知曉,乃是今晚口令。

    &rdquo&ldquo魏王此番兵進漢中,喪師失地,退至斜谷,欲戰不得,欲退不能。

    以今夜号令,便知魏王不日将退兵歸去:雞肋者,食之無肉,棄之有味。

    今進不能勝,退恐人笑,在此無益,不如早歸;來日魏王必班師矣。

    故先收拾行裝,免得臨行慌亂。

    &rdquo夏侯惇覺得很有道理,&ldquo公真知魏王肺腑也!&rdquo&ldquo将軍宜早作準備,兵貴神速,豈可延俄。

    &rdquo說罷這番話,楊修就拂袖而去,回歸本帳安歇。

     夏侯惇送走了楊修,想起叔父時常要稱贊他才智過人,便對他的話深信不疑,遂亦打點行裝。

    于是寨中諸将也是歸心似箭,無不準備歸程之計。

     這一晚曹操心緒不甯,再加上飲了些酒,更覺煩悶,睡又睡不着,坐又坐不穩,便起身帶了一隊侍衛繞寨私行。

    來到夏侯惇後營,見寨内軍士都在忙碌,各自準備行裝,大吃了一驚,大咳了一聲嗽。

    軍士聞得是曹操的聲音,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計,迎接魏王,&ldquo千歲到!&rdquo 曹操來到寨中,忙問道:&ldquo守将何在?&rdquo 夏侯惇聽說叔父親自趕來巡哨,急來見他,&ldquo叔父,小侄有失迎迓。

    &rdquo&ldquo元讓,何故收拾行裝?&rdquo 夏侯惇便将剛才楊修之言盡行複述了一遍。

    聽了此話,曹操深感楊修對自己危險太大,才學之高,軍中無人可及,我的每一點心思他都能了如指掌。

    吃酒時的确動到退兵的念頭,故而以&ldquo雞肋&rdquo為令,不想他已付諸行動。

    此人要是背我投敵,我曹操還會有生路?内顧之憂,千萬不可留他。

     想到這兒,曹操立即對夏侯惇怒目圓睜,大聲喝斥道:&ldquo匹夫,爾敢聽信讒言,擾亂軍心,該當何罪?&rdquo夏侯惇被他這麼一責問,知道事情鬧大了,吓得一隻眼發直,連連說道:&ldquo小侄該死!實是該死!&rdquo&ldquo爾既知此罪該死,老夫便教爾死。

    &rdquo 曹操為了穩住他,先要吓唬一下。

    &ldquo來,将不法将推出斬首!&rdquo 夏侯惇吓得匍匐在地,連聲求饒:&ldquo叔父饒命!叔父饒命啊!&rdquo 曹操知道他最怕死,便又問道:&ldquo元讓,欲生欲死?&rdquo&ldquo小侄欲生。

    &rdquo 曹操低聲道:&ldquo爾可去帳上擊鼓,喚齊文武,告楊德祖未奉将令,擾亂軍心。

    爾便可将功抵過。

    &rdquo&ldquo謝叔父不殺之恩!小侄遵命!&rdquo 夏侯惇匆匆忙忙趕到帳前,連聲擊鼓。

    值帳官不知發生了什麼大事,将帳燈點得通明。

    文武聞得緊急鼓聲,隻當有軍情,齊上大帳站到。

    楊修也不例外,他離了夏侯惇營寨,回到本帳正濃濃好唾,被突如其來的軍鼓從夢中驚醒,可是對帳外一看,仍是漆黑一片,深覺奇怪,問手下何處傳來鼓聲。

    手下邋大帳上有人擊鼓,魏王坐了夜帳。

    聽得是曹操坐帳,楊修的幾分醉意徹底驚醒了,吓出了一身冷汗,料着是自已剛才對夏侯惇的說話傳到了曹操的耳朵裡,這是有殺身之罪的。

    不由咕噜道:&ldquo楊修啊,楊修!殺身之禍臨頭了!&rdquo事到如今,悔之莫及。

     楊修隻得整頓袍帽出了本帳,強作鎮定來到大帳歸班站立。

    兩旁站定,曹操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身體坐定,滿臉狐疑地問道:&ldquo列公,何人半夜擊鼓?&rdquo 武将班中夏侯惇走了出來,到虎案前将手一拱道:&ldquo叔父在上,小侄有緊要軍情禀報,故而擊鼓求見。

    &rdquo 曹操故作姿态問道:&ldquo元讓,有何軍情?&rdquo&ldquo方才小侄回轉本帳,弟兄來報,皆言德祖令軍士檢點行裝,準備退兵。

    小侄召其來見,供認不諱。

    德祖未奉将令,擾亂軍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