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黎平會黨内定大計 賀子珍細語勸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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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賀子珍說:“答應我,說得不對不見怪,行嗎?”毛澤東說:“你是孫悟空變蚊子了。

    說吧。

    ”賀子珍說:“當然,我早就是你肚子裡的小蚊子。

    潤之呀,當年你是怎麼呼号的?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現在你是怎麼說的?我都看到你那首新作了。

    ”毛澤東愣住了:“什麼新作?”賀子珍說:“山,刺破青天锷未殘,天欲堕,賴以拄其間。

    别人也許讀不大懂,我可是讀懂了。

    ”毛澤東的臉上泛起了紅光。

    賀子珍接着說:“潤之呀,現在,敵人還在我們的前後左右,我們剩下的人也就這麼多了。

    我不希望我們黨裡大亂,我隻希望你的正确意見能得到大多數人的贊同就行。

    最要緊的是打好仗,不要再吃渡湘江時那樣的大虧。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你說話呀?”毛澤東停了好久才說:“懂啦懂啦,我寫的你都懂了,你說的我還能不懂麼?”說着,他站了起來,雙手習慣地插在腰上,他昂首遠處,遙望着西天直插雲天的群山,像是要對天呼号他的新詩句。

    賀子珍緊張了。

    她知道,他的自尊心是極強的,他有不恥下問的品德,卻又有不容許别人想到他前頭去的自負,即使在處于困境的時候,他也是精神上的勝利者,他是很不容易向别人低頭的。

    每想到這一點,她就不由得聯想起曹操的格言:甯叫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她就是在這種心境下,在同他同床共寝時多次吓得滿頭大汗的。

    此刻,她多想把話收回來。

    她在責備自己總是不能少些女人氣,總是洗涮不掉古老的為人妻室的傳統心理。

    毛澤東真還有些愠怒,他想說說她的這種把女人的溫情用于嚴酷的鬥争生活的毛病。

    他轉過身來,但見賀子珍雙手吃力地抵在雙膝上,臉色是那樣的蒼白,他的心又軟了下來。

    他蓦然想到,子珍的這種想法我本來就有嘛,也正是這樣做的嘛,他找到了一種自我平息的辦法,他說:“子珍啦,你是多心了。

    關于那首詩,你是以賀解毛了。

    ‘刺破青天锷未殘’,可以是指個人的坎坷和不屈,也可以是指戰争的失利和不屈;‘賴以拄其間’,可以是個人,也可以是我們的黨,對不對?你的細言相勵,是對的,是同我的想法一緻的。

    我何嘗不知道大敵當前該怎樣做。

    湘江失利以後,幾位老先生要我說話,我是考慮再三才說的;在越城嶺,有人就造出個‘新三人團’來,而且以我為首,我就堅決不理,一理對他們顯然是不利的,但甯可失之于彼,不可失之于此,如王稼祥所說,要點民主就算了;這次政治局會議,我還是這個方針,求得意見能通過就行,我要恩來同志主持會議,也是出于這種考慮。

    總之,你說得對,主要是反‘圍剿’的軍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不能再馬虎了,其他的,多少年以後再說都行。

    你看這樣行嗎?” “潤之!”要不是在山林野外,又是暮色蒼茫,賀子珍真想投進“我的男人”的懷抱…… 毛澤東和賀子珍回到半山坡上的住地,才走到門口,隻見幾個警衛員在門口的小路上來回走動,毛澤東不覺心頭一驚,出什麼事了?他正要問話,陳昌奉從屋裡走出來:“毛委員,來客人了。

    ”毛澤東以為又是幾個軍團長來串門了,便拉着賀子珍迅步朝屋裡走,一進屋,卻是博古一個人獨自坐在堂屋裡。

    “他怎麼來了?”毛澤東不禁愕然。

    打從在中央蘇區,博古從來沒有主動上過毛澤東的門。

    博古為人内向,不苟言笑,又是一付高度近視的眼鏡,平時的内心情緒就很難叫人洞察到。

    毛澤東估摸不到來者的來意,權當來者是客,便輕輕地作了個笑臉:“博古同志,有什麼指示呀?” 毛澤東和博古之間,關系極為複雜,感情的鴻溝如淵如薮。

    一個看不起一個,一個不信任一個,一個怨恨一個,一個提防着一個。

    毛澤東最不滿意博古的,是一到蘇區便下車伊始,把全部軍事指揮權交給了李德,在接連打敗仗以後還執迷不悟。

    在他看來,“百分之百的布爾什維克”是根本沒有能力領導中國革命走向勝利的。

    博古在國際的影響下,也看不起毛澤東,他認為毛澤東的理論是原始粗俗的,是一些曆史碎片的組合,根本稱不上馬列主義,中國革命要是在毛澤東的領導下,不是勝利遙遙無期,就是勝利了也難說是怎樣的一場革命。

     然而,人終究是有腦子的。

    博古對毛澤東,有看不起的一面,也有畏怯的一面。

    毛澤東比他大十四五歲,帶兵打仗已經10來年,在蘇區确實創造過大好的局面;他頭腦機敏,說古道今,語言尖刻。

    當着毛澤東的面,他有時真還覺得自己不怎麼行。

    他的這種怯人三分的心情,經過最近的幾次争吵,是越發發展了。

    今天的會議,毛澤東的意見再次銳不可當,把他搞得理屈詞窮。

    散會時,他久久地坐在那把木頭椅上不曾離去,苦苦地琢磨着他同毛澤東之間還可能發生些什麼事情。

    屆時,周恩來和王稼祥走了過來。

    周恩來說:“博古同志,找毛澤東同志談談吧,紅軍需要毛澤東,黨的團結需要毛澤東。

    ”王稼祥說:“你要我們莫斯科回來的人搞好團結,為什麼就隻是這麼個團結法,就不能團結團結毛澤東呢?團結他,就團結了許多!” 博古是來找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