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郎勇闖黑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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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找個清靜的上房,再預備點吃的。

    ”夥計見客人聽到了他的說話,馬上笑嘻嘻地問道:“老爺子是一個人……?” 陸小郎道:“唔——我那孫女還在車上哪!不要吵她,先帶我着看房間,耍清靜點的!” 夥計搶到前面,油腔滑調嚷道:“我們長風客棧,在華陽鎮上是數一數二的了,房間保證又清靜,又寬敞!” “那就好!” 陸小郎反背雙手,還故意把腰彎了下來,跟着夥計來到後院。

     後院确實十分寬敞,左右兩排客房,少說也有二三十間;當中是個庭院,花木扶硫山水荷池;布署得倒也相當考究。

     夥計把他一直帶到右手最後一間,打開房間,回頭望着陸小郎道:“沒有比這間再清靜的了,還可以吧?老爺子!” 陸小郎跨步而入,但見房内窗明幾淨,一塵不染,滿意地吩咐夥計道:“就住這間吧!你給我準備這些酒肴飯菜,我與我那孫女兩個人,在前面吃好了!”“是!是!是!”夥計應聲而去…… 陸小郎在房内轉了一下,也随後走出客棧來到車旁,伸手打開車,準備叫醒須霞,不想他突然兩眼一瞪,脫口叫了一聲:“啊!” 車内哪裡還有須霞的影子,但是一個蜜如桃花,眉似柳葉的姑娘,穿了一身血紅短裝,粉面低垂,不言不語,原來她竟是雯姑娘。

     陸小郎叫道:“她呢?” 紅衣少女應聲道:“走了!” 陸小郎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霍然怒道:“幹!是誰叫她走的,到哪裡去了?”紅衣少女羞澀地道:“她自己走的,她說在洛陽和你見面。

    ” 陸小郎氣憤地吼道:“你們斬情莊的人會輕易放過她?”紅衣少女微微歎了一聲,仍舊低着頭道:“我也是一個人偷偷出來的,何必騙!”陸小郎所以要帶須震同行,完全因為她知道水仙女的住處,想不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這時才明白方才路上,瘦老頭兒叫他小心換包的意思! 一肚子怨氣沒處發洩,瞪着紅衣少女冷言道:“幹!你來幹什麼?” “我……”紅衣少女緩緩擡起頭來,眼中充滿了淚水,他用一雙哀怨的眼睛,望着陸小郎,竟忍不住低泣起來.陸小郎無可奈何,隻好歎道:“真是冤家路窄!你是怎麼……” 紅衣少女幽幽言道:“你走了以後,我問我爹什麼叫斬情莊?想不到他竟勃然大怒地打了我兩個耳光,所以我就……” 陸小郎洩氣地歎道:“你一出來,以後我還怎麼再度回斬情莊?” 紅衣少女生怕觸怒了陸小郎,不敢多作言語,芳心之中,自然覺得有許多委屈,不禁暗毀想道:“你殺了我丈夫,毀了我,又說我爸爸是假的,我還有誰可以依靠呢?看你的成這個樣子,将來怎樣得了?” 心裡雖然這樣想着,卻不敢表示出來,她隻是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始終低着頭.原來,雯姑娘當陸小郎離開新情莊後,她覺得已經無法安身,但單槍匹馬地迫蹤而來。

     途中。

    陸小郎正在被瘦老頭兒要得焦頭燒額之際,雯姑娘趁其分心無備,潛入車内,換走須霞,忘想獨占個郎。

     她是一個非常内向的女孩子!相信命運,又不願向命運之神低頭,一個殺害丈夫的陌生男人,她居然不惜一切犧牲,不顧一切危險,要伴随他遠去天涯! 為什麼呢?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長岡客棧門口,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不少,他們看到這一老一小,站在車旁,争争吵吵,不免投來奇異的眼光.先進來吃點東西吧! “好!”雯姑娘輕輕應了一聲,心裡感到無比的安慰,因為陸小郎總算沒有馬上趕她走開! 二人進了店,夥計連忙引路,招呼他們坐下,桌桌擺得滿滿的,雖非山珍海味,但也豐盛至極。

    隻可惜這頓飯吃得非常沉悶,雙方都是心事重重,兩個人心裡,似乎都有很多話要說,然而誰也沒有開口…… 夜色漸漸深了——圓圓的中秋明月,已經有了些殘缺……夜涼似水,月白如銀…… 棧内後院右首盡頭的客房裡,燭光搖曳——雯姑娘默默地坐在桌旁,陸小郎不停地來回渡着,他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兒看雯姑娘——越看心裡越是煩燥難安。

     他的個性,生來就一直放蕩不羁,喜歡到處流浪,不喜歡有絲毫累贅!所以,才博得“浪子”之稱。

     他之所以答應與須霞同行,是因為她可以帶路找到水仙女,如今雯姑娘又纏上身來,走這麼遠的路,辦這麼重要的事情,礙手礙腳的,實在太不方便!他真想趕她離開這裡,或者,幹脆甩開她自己一走了之,可是看她那副孤苦無依的可憐樣子,又下不了這番狠心。

    陸小郎無可奈何地歎道:“你以後怎麼辦呢?” 雯姑娘喃喃言道:“從今以後,你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說話的聲音很低,低得幾乎使人無法聽見。

     陸小郎聽在耳中,禁不住暴躁地道:“我像天邊的浮雲,整日飄忽不定,死活還不曉得呢,怎麼能讓你跟在身邊!” 他說這些話的目的,無非是想婉轉地向雯姑娘下逐客之令,沒想到雯姑娘卻充滿感情地言道:“我不管!你活我也活,死了我也跟!” 陸小郎忽然停住腳步,粗聲責問道:“真是皮厚。

    你這個人想賴是不是?難道我欠你什麼不成]”雯姑娘毫無表情地答道:“你欠我一個丈夫!” “啥米?”陸小郎被她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嘴巴張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蹩住一口悶氣,暗忖道:“天下女人怎麼都是這般難纏,論個性,她比須霞文靜多了!但卻比須霞更難纏,唉!有的傷了腦筋!” 雯姑娘一見他半天不說話,又慢慢吞吞地言道:“你殺了我丈夫,又和我“那個”使我這一生的幸福,都葬送在你的手裡,我除了依靠你。

    還有什麼辦法呢?”陸小郎心想,這丫頭果然厲害!當下兩手一攤,沒好氣地叫道:“殺你丈夫有什麼了不起?賠你一個就是!” 雯姑娘猛然将頭一擡,不覺氣了一跳,暗裡罵道:“這冤家真是狂得可以,你聽她的口氣,殺個人像打死一個蒼蠅似的!” 陸小郎說這話,根本沒經過思索,他站在雯姑娘面前,傲氣沖天,神氣十足,好象在埋怨雯姑娘不該這麼不生氣的! 雯姑娘出其不意地把手一伸,嬌吼道:“拿來!”陸小郎驚道:“拿什麼來?”“你不是要陪我一個丈夫嗎?”雯姑娘瞪了他一眼,又道:“拿來吧!”陸小郎不沉仰天笑道:“急什麼?将來你找一個就是!”雯姑娘粉面紅得發紫,仍嘟着嘴撒嬌道:“我不要!” “那你要什麼?”“我要……” 雯姑娘深情地望了陸小郎一眼,不勝嬌羞地道:“我不管,你若不賠我丈夫,我就不準你娶妻!”“幹!就是賠了你丈夫,我也不會娶妻!”“為什麼?”“普天之下。

    有出息的男人,那裡有讨老婆的!”雯姑娘聽得愣了,好奇地問道:“此話怎講?” 陸小郎不加思索地言道:“你想想看,男人一旦讨了老婆,不管白天晚上,都要和婦人女子攪在一起.多窩囊啊!感情好的,纏得你透不過氣來,感情壞的.整天不是鼻涕,就是眼淚。

    攪得你不死也折壽十年!” 雯姑娘終于前仰後合地笑了!天地間居然也有這種妙論!笑聲突然中止…… 雯姑娘一回頭,見陸小郎躺在床上,沉思不語。

     房内再度寂靜…… 陸小郎喃喃言語道:“斐妹,你真要跟我走嗎?”雯姑娘黯然道:“如今斬情莊我也回不去了,不跟你跟誰呢?”“唉……”陸小郎發出一聲長歎!他雖然狂傲,但也是一個責任感很重的人。

    雯姑娘曾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可以說全是他一手造成,真能丢下她不管嗎?隻管當初不該失手殺了羅天,不該一時沖動! 此去洛陽,一路不知要經過多少艱難,單槍匹馬還比較好辦,若有雯姑娘在身旁,實在是件麻煩;想來想去,得不到一個妥善之計……陸小郎又沉歎一聲,無可奈何地道:“早一點睡吧,唉!”雯姑娘面對躺在床上的陸小郎呆了半天,眼角間突然悄悄地滾下了淚水,她就是這樣一個感情極端脆弱的女孩子,無言的淚水,漸漸續續地流過腮邊!為什麼呢? 她緩緩站起身來…… 輕輕地搖了搖頭…… 默默地向裡面一間房子走去…… 夜更深了!除掉秋蟲唧唧聲之外,再也聽不到别的聲音。

     第二天—— 陸小郎默激地與雯姑娘上了路,邊走邊暗付。

    雯姑娘需要照顧,須霞需要找尋!還要為師父打聽水仙女的下落,還要為色之庫内的人求取解藥!還要…… 他不是一個怕死的人,當然更不怕麻煩,最令他傷腦筋的,是這兩個風情萬種的少女,一個對自己有恩,一個對人家有愧;她一會兒這個來,一會兒那個去,确實是一件令陸小郎最痛苦的事! 正在沉思之際—— 忽見前面風塵滾滾,來勢洶洶,轉念之間,已經撲到跟前!陸小郎舉目一望,不禁傻了半截——離車丈餘之地,四騎并立,座上四個如花似月的絕色少女,俯視眈眈,嬌氣逼人。

    四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斬情莊手下四大護法! 她們朝陸小郎瞪了半天,陸小郎是一副白衣白發老翁的打扮。

     首席護法呂小真趾高氣昂地喊道:“喂,老頭兒,你可見到一對少年男女由此經過?”陸小郎靈機一動,心裡已經有了數,煞有介事地道:“可是一個白衣少年,同一個綠衣少女?”呂小真聞言一驚,暗道;“這老兒是在哪裡見過?聲音如何這般耳熟?隻是再仔細一看,心裡不禁暗笑自己有些神經過敏,逐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