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蛋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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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守成的住址是在北海路長安裡二十九号。
我們從東源酒捕中出來到他家裡去時，經過那德濟醫院，就順便彎了進去，問問這兩個人的情形。
汪銀林還在醫院中等候消息。
據醫上的診斷，這兩個人确是中毒，此刻正設法使他們嘔吐解毒，但至今仍沒有回複知覺。
那酒壺酒杯中的餘酒也正在化驗中，還沒有完畢。
汪銀杯允許我們，等到化驗有了結果，立刻通知我們。
我們從醫院裡回出來時，霍染又向我說話。
&ldquo你現在總相信了！這一出小戲裡面一定有大文章哩！我覺得這件案子中有一個緊要的關鍵：就是這兩個人的中毒，究竟在進酒館以前，還是在進酒館以後？假使他們在進酒館時已先中毒，問題更嚴重了。
我們不能不更謹慎些兒。
&rdquo &ldquo那末，我們怎樣着手？&rdquo &ldquo現在我們往馮家裡去，姑且不要說起我們已查明了什麼。
這樣他們既不防備，我們便可從他們的言語狀态上深得些線索。
&rdquo 我記得那酒館的侍者炳泉曾告訴我們，馮守成的父親生前曾在衙門裡當過差役，死下來時大概掉下了不少造孽錢，故而他的兒子守成平目的用度非常闊綽。
馮家的住宅是一所兩上兩下連側廂的石庫門盡。
客堂中電燈雪亮，全副家具都是紅木的，牆壁上居然也挂着幾幅名人的字畫，果真滿顯着富有的氣象。
我們到了裡面，有一個老娘出來招待。
伊是馮守成的母親，年紐約摸五十光景，頭發已有些花白，額上也已有幾條線紋。
伊的外貌上似乎很慈祥，但伊的一雙烏黑的眼睛卻似有一種足以使人震懾的威力。
我們聲明是守成的朋友，因着許久不見，特地去訪候他。
那老婦的禮貌不見得怎樣周全。
伊并不惜我們坐，但站在客堂門口向我們答話。
&ldquo守成已和守恒往東源酒鋪裡去了。
你們可以往那裡去找他。
&rdquo 霍桑忽向我源了一眼，我也暗暗驚奇。
守成和守恒，很像是弟兄的名字。
難道他們倆果真是兄弟？假使如此，這兩個人又何以同時中毒？ 霍桑乘機說這：&ldquo我們和守成相識雖已好久，卻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哥哥。
他哥哥的嘴唇上不是有一顆黑病的嗎？&rdquo &ldquo是的。
你也看見過守恒？&rdquo &ldquo躇，剛才見過。
他們倆不見得是同胞弟兄吧？&rdquo 那馮母微微含着笑容，答道：&ldquo他們是同父不同母的。
守仁是我丈夫的小妾生的，伊也已死了兩年。
但守恒的年紀卻比我的兒子守成長兩歲。
他在南京大學裡讀書。
已經讀了好幾年，平日不常在上海，此刻他是放暑假回來。
&rdquo 霍桑假作領悟狀道：&ldquo唉！守恒是在南京讀書的，怪不得我們以前不曾見過他。
我想他們弟兄倆總是很和睦的吧？&rdquo 老婦不即回答，但把那一雙有力的眼睛在霍桑臉上瞟了一眼，忽又低下頭去、伊分明已感覺到這門句的突兀。
一會，伊才說：&ldquo弟兄倆是很和睦的。
不過守恒浪費些。
他在大學裡讀書，一年要用幹把塊錢，我常常寫信叫他儉省些兒。
除了這點以外，我們家裡原是快快樂樂的。
&rdquo 伊點了點頭，便旋轉身子，作勢要回進去的樣子。
霍桑卻不很知趣地繼續問道：&ldquo守恒是幾時回來的？&rdquo 不耐的神氣已從老婦的眉宇間充分地暴露出來。
伊緊皺着雙眉，側着臉，體悻然作簡語回答。
&ldquo今天下午。
&rdquo 霍桑的嘴唇繼續動着，明明想再問一句，可是那馮母向霍桑瞅了一眼，竟老實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了。
&ldquo先生，對不起。
我裡面還有事呢。
你要看守成，到酒鋪裡去找吧。
&rdquo 局勢不大住妙，我們實在有不能不走的趨勢。
我不知道霍桑在這幾句談話之中，是否已得到什麼線索。
我卻隻覺得空泛異常，毫無頭緒。
那老太太要回身走進去了。
在這種形勢之下，我們隻有立即退去的一法，當然不便再發什麼取憎的問句。
可是霍桑偏不知趣，忽然踏前一步，依着老婦的口氣乘勢塔讪。
&ldquo馮太太，我們剛才祝酒樓裡來啊。
&rdquo 馮母剛才移動腳步，正想回身進會，一聽這句，果真又立定了回過頭來。
&ldquo那末你沒有瞧見他們？&rdquo 霍桑直假僵地站着，定目瞧着伊的臉，還沒有回答。
情勢有些僵。
我不知道霍桑準備着什麼步驟。
馮好開始懷疑，作疑訝聲道：&ldquo你們究竟是誰？客客氣氣，為什麼向我問這些話？&rdquo 霍類的臉容很莊嚴，略略彎了一彎腰。
&ldquo馮太太，我們是私家偵探。
我們剛才見過你的兒子，此刻卻帶得一個消息來給你。
&rdquo 老婦微微一震，忙
我們從東源酒捕中出來到他家裡去時，經過那德濟醫院，就順便彎了進去，問問這兩個人的情形。
汪銀林還在醫院中等候消息。
據醫上的診斷，這兩個人确是中毒，此刻正設法使他們嘔吐解毒，但至今仍沒有回複知覺。
那酒壺酒杯中的餘酒也正在化驗中，還沒有完畢。
汪銀杯允許我們，等到化驗有了結果，立刻通知我們。
我們從醫院裡回出來時，霍染又向我說話。
&ldquo你現在總相信了！這一出小戲裡面一定有大文章哩！我覺得這件案子中有一個緊要的關鍵：就是這兩個人的中毒，究竟在進酒館以前，還是在進酒館以後？假使他們在進酒館時已先中毒，問題更嚴重了。
我們不能不更謹慎些兒。
&rdquo &ldquo那末，我們怎樣着手？&rdquo &ldquo現在我們往馮家裡去，姑且不要說起我們已查明了什麼。
這樣他們既不防備，我們便可從他們的言語狀态上深得些線索。
&rdquo 我記得那酒館的侍者炳泉曾告訴我們，馮守成的父親生前曾在衙門裡當過差役，死下來時大概掉下了不少造孽錢，故而他的兒子守成平目的用度非常闊綽。
馮家的住宅是一所兩上兩下連側廂的石庫門盡。
客堂中電燈雪亮，全副家具都是紅木的，牆壁上居然也挂着幾幅名人的字畫，果真滿顯着富有的氣象。
我們到了裡面，有一個老娘出來招待。
伊是馮守成的母親，年紐約摸五十光景，頭發已有些花白，額上也已有幾條線紋。
伊的外貌上似乎很慈祥，但伊的一雙烏黑的眼睛卻似有一種足以使人震懾的威力。
我們聲明是守成的朋友，因着許久不見，特地去訪候他。
那老婦的禮貌不見得怎樣周全。
伊并不惜我們坐，但站在客堂門口向我們答話。
&ldquo守成已和守恒往東源酒鋪裡去了。
你們可以往那裡去找他。
&rdquo 霍桑忽向我源了一眼，我也暗暗驚奇。
守成和守恒，很像是弟兄的名字。
難道他們倆果真是兄弟？假使如此，這兩個人又何以同時中毒？ 霍桑乘機說這：&ldquo我們和守成相識雖已好久，卻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哥哥。
他哥哥的嘴唇上不是有一顆黑病的嗎？&rdquo &ldquo是的。
你也看見過守恒？&rdquo &ldquo躇，剛才見過。
他們倆不見得是同胞弟兄吧？&rdquo 那馮母微微含着笑容，答道：&ldquo他們是同父不同母的。
守仁是我丈夫的小妾生的，伊也已死了兩年。
但守恒的年紀卻比我的兒子守成長兩歲。
他在南京大學裡讀書。
已經讀了好幾年，平日不常在上海，此刻他是放暑假回來。
&rdquo 霍桑假作領悟狀道：&ldquo唉！守恒是在南京讀書的，怪不得我們以前不曾見過他。
我想他們弟兄倆總是很和睦的吧？&rdquo 老婦不即回答，但把那一雙有力的眼睛在霍桑臉上瞟了一眼，忽又低下頭去、伊分明已感覺到這門句的突兀。
一會，伊才說：&ldquo弟兄倆是很和睦的。
不過守恒浪費些。
他在大學裡讀書，一年要用幹把塊錢，我常常寫信叫他儉省些兒。
除了這點以外，我們家裡原是快快樂樂的。
&rdquo 伊點了點頭，便旋轉身子，作勢要回進去的樣子。
霍桑卻不很知趣地繼續問道：&ldquo守恒是幾時回來的？&rdquo 不耐的神氣已從老婦的眉宇間充分地暴露出來。
伊緊皺着雙眉，側着臉，體悻然作簡語回答。
&ldquo今天下午。
&rdquo 霍桑的嘴唇繼續動着，明明想再問一句，可是那馮母向霍桑瞅了一眼，竟老實不客氣地下逐客令了。
&ldquo先生，對不起。
我裡面還有事呢。
你要看守成，到酒鋪裡去找吧。
&rdquo 局勢不大住妙，我們實在有不能不走的趨勢。
我不知道霍桑在這幾句談話之中，是否已得到什麼線索。
我卻隻覺得空泛異常，毫無頭緒。
那老太太要回身走進去了。
在這種形勢之下，我們隻有立即退去的一法，當然不便再發什麼取憎的問句。
可是霍桑偏不知趣，忽然踏前一步，依着老婦的口氣乘勢塔讪。
&ldquo馮太太，我們剛才祝酒樓裡來啊。
&rdquo 馮母剛才移動腳步，正想回身進會，一聽這句，果真又立定了回過頭來。
&ldquo那末你沒有瞧見他們？&rdquo 霍桑直假僵地站着，定目瞧着伊的臉，還沒有回答。
情勢有些僵。
我不知道霍桑準備着什麼步驟。
馮好開始懷疑，作疑訝聲道：&ldquo你們究竟是誰？客客氣氣，為什麼向我問這些話？&rdquo 霍類的臉容很莊嚴，略略彎了一彎腰。
&ldquo馮太太，我們是私家偵探。
我們剛才見過你的兒子，此刻卻帶得一個消息來給你。
&rdquo 老婦微微一震，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