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暫避畫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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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死更大的事呢? 所以,目睹四個夜行人飛落入庭院中,江豪沒有動,如機子、飛雲子、天衣大師也沒有動。

     星光下寒芒閃動,四個夜行人都亮出兵刀,人也貼向嗚牆。

     “璞”的一聲,窗紙被戳一個洞,一個鶴嘴型長筒伸了進來。

     這一下,全都動了,如機子迎窗打出一把銀針,飛雲子人如穿梭,身劍合一,緊随在一把銀針之後,穿出窗外。

     天衣大師從容起身舉步,拉開木門衍了出去。

     庭院中的形勢,已然劍拔弩張,四個夜行人,一般的玄色動裝,手握一樣的兵刃斬馬刀。

     那是比一般單刀長出一尺的大刀,乃面也寬了兩寸,是那種看上去就給人一種殺氣凜凜的兇霸兵刃。

     四個人完好無缺的一排橫立,這說明了他們避開了知機子的一把銀針,也避開了飛雲子穿窗而出的一劍。

     飛雲子劍橫前胸,目注四人,臉上是一片不屑的神色,似乎根本沒把四個人和四把殺氣騰騰的斬馬刀放在眼中,但飛雲子手中之劍,比起對方的刀雖小了一半,卻氣勢淩人,一副以寡馭衆,以小吃大的神态。

     這就激得四個玄衣人心火高漲。

     江豪和知機子也出了瞌門,但兩人站在天衣大師身後,一副冷眼旁觀的神情。

     這一段時間相處,兩人的内心中,已認知飛雲子名非幸至,是一位非常傑出的劍術高手,天衣大師更是高深難測。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大和尚仍然空着一雙手,連藏在僧袍下的戒刀也沒拿出來。

     突然間,四個玄衣人同時舉起了斬馬刀,人随月起,飛起了七八尺高,四把長刀交錯劈下,結成了一片刀網。

     江豪隻看得頭皮發麻,想不出任何一招能破解這綿密的刀網,暗忖:以一敵四,竟還不搶先機,倒要看你如何避開這匹人合組的刀網。

     飛雲子沒有閃避,手中長劍淪動,一蓬劍芒直升而起,像一把順子,竟由帛密的刀網中沖了出來,一飛沖天,人随劍起,上升了兩丈多高,才飄然落地,長劍科傷叫道袍末損,人卻落到圍牆邊處,如果他存心要走,四個人都無法攔截他。

     四個玄衣刀客也未受傷,但四個人卻一臉征忡的神色,這一招“天網密布的刀法,合了四人之力,但卻被人一劍破解了。

     刀、劍上都含蘊了強大的内力,硬碰硬的刀劍撞擊,一次接觸中比了招術,也比了内力。

     “很霸道的刀法,乃網也組得嵌密,”飛雲子道:“四位是常在一起練刀了?” 四個玄衣人相互望了一眼,沒有答話。

     “其實,四位是經過特别訓練的殺手,”飛雲子歎息一聲,道:“你們殺人,不問對方身份,也不知對方來曆,隻是一些殺人的工具?” 做口中問話,畫目卻十分仔細的觀察着四人的神情變化。

     四個玄衣人似啞了一般,仍然未發一言,但四個人八道目光卻一齊投注在飛雲子的臉上。

     “果然是慕容世家訓練的殺手,”飛雲子道:“隻好拿四位試劍了。

    ” 他飛身疾撲,揮劍搶攻。

     但見四柄斬馬刀連結成一片刀芒,反擊過來。

     事實上是雙方同時揮刀出劍。

     但聞金鐵撞擊,刀光和劍芒并飛,江豪看得很用心,也沒有看出個來龍去脈,一場激烈拼搏,火并已至尾聲。

     四個玄衣人倒了下去,都是咽喉中劍,也是必死的要害所在。

     飛雲子以劍柱地,血由劍上流下來,無法分辨是敵人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

     知機子低莫道:“劍技已入化境,殺敵如探襄取物……” “他們也是我遇上最難對付的強敵,來的不是一把刀,是一片刀輪刀山,”飛雲子道:“走!快些走!” 突聞一個陰森森的笑聲傳了過來,道:“武當劍法,果非凡響,一舉擊殺了四個特級刀手,确已先群奪人,隻可惜你也受傷不輕,你如能裝出未受傷的樣子,老夫真不敢再攔截你們了,現在,給我殺!” 一個“殺”宇出口,十幾條人影已飛躍入出牆。

     江豪大喝一群,一擺紫金刀迎了上去,立刻和來人投在了一起。

     知機子卻暗暗自責:我如能閉口不言,飛雲子也許會裝出未受傷的樣子,想不到兩句贊美之言,卻招來了一場殺劫。

     他想到忿怒之處,轉身向躍入出牆的敵人迎上去。

     這批人穿著黑色的勁裝,手中兵刃有刃有劍,攻敵氣勢,雖不如四個玄衣人威猛逼人,但卻是不要命的打法,隻要能教你一刀,軌完全放棄了防守,這就把采取攻勢的江豪,逼得改采守勢。

     但來人衆多,四面出攻,乃、劍綿連,十分淩厲。

     初受出攻,江豪有些慌張,但五六個照面之後,江豪穩了下來,一把紫金刀,防守十分歧密,三把刀、三把劍的攻勢,全被他封在門戶之外。

     敵人還有很多,但六個人聯手合攻,已把江豪遇圍填滿,再多的人就無用武之地了。

     知機子斷了土來,但對江豪卻全無幫助,因為被另外六個黑衣人擋住了。

     天衣大師觀察了一陣,發覺了敵方是六個人自成一個小組,三人用刀、三人用劍,攻勢配合得很緊密,但更可怕的是他們都存有與敵皆亡的拼命之心,有機會,就拼命攻出一劍,江豪和知機子雖可自保,但已被困得無法移動,要全神封架敵人的刀、劍攻勢。

     飛雲子也被六個人圍住了,刀、劍齊舉,分由六個方位,便向飛雲子沖了過去。

     飛雲子一提氣,原地末動,手中劍伸縮刺點,展開反擊。

     沖上來約六個人,三把刀、三柄劍,沒有一件刺中飛雲子,反被飛雲子的快劍刺中,三個人傷中要害,立刻斃命,三個人身受重傷,倒在地上呻吟。

     但飛雲子也累得大喘氣了,傷處的鮮血和頭上的汗水齊下,出劍禦敵之時,已清楚可見血金由他右腰處湧出來的。

     劍勢雖仍然快如閃電,但人卻行将不支,敵人不停的攻勢,使他無法運功止血,隻能咬着牙硬挺下去。

     又有一組黑衣人出了土來。

     這是個非常慘酷的組合,他們隻知殺敵,無視于同伴的死活,六個人同時飛起一腳,把倒卧在地上的同伴屍體踢了開去,三個重傷未死的人也被揣出五六尺外,疼得大群尖叫起來。

     飛雲子暗暗歎息一聲,忖思:這些殺手以已泯滅了人性,對日久相處的同伴尚且如此,對敵人的手段當是更為惡毒,勿怪他們在對敵時,都有着與敵皆亡的精神,不知慕容世家用的甚麼方法,将一個個有血有肉的人訓練成鐵石心腸的死士。

     長長籲一口氣,飛雲子暗暗估算自己的體能餘力,如不能及時運功調息,止住流血,殺了這一組敵人,絕難再撐持下去,想不到名列武當劍派第二高手,在追覓龍道長下落的第一戰中,就戰死當場,血染黃沙,練劍數十年,一向傲視同濟,但結果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戰,這些人如找上武當山去,又有誰能夠抗拒得住他們的豪勇? 他心中的憂苦已影響到克敵的意志,隻覺傷口處劇疼刺心,在舉起手中長劍時,竟然不由自主的身子向前一栽,幾乎跌倒在地。

     這個動作,給了敵人很大的鼓舞,連串的大喝群中,六個黑衣人又一起沖了土來,三把刀、三把劍,分由六個不同的方位攻土來,刀光劍氣,閃動着凜凜寒芒攻勢的猛烈,比之第一批殺手更為兇猛。

     眼看飛雲子人已不支,大家都想搶功啊! 飛雲子一咬牙,暗忖:今夜畢命于此,也要拼盡餘力,多牢一些殺手,他們已失去了人味,留在世上,也隻是一些殺人的工具。

     殺機升上心頭,手中長劍頓變犀利,忽然一記怪招,劍光突然湧起,幻化千堆雪,整個人被一團寒芒吞沒了,看到的隻是一片片連綿的劍花。

     這是甚麼劍法呀?攻向飛雲子約六個黑衣人,一下子呆住了。

     全是耀眼的劍花,敵人卻在劍花中消失了。

     其實人在劍氣包田中,隻是這招劍法太奇幻,誘得人目眩神迷。

     先保命,後殺敵,飛雲子準備施下毒手了。

     但見一道閃電般的冷芒已迫射過來,冷芒會轉彎,六個出成一圈的黑衣人全倒了下去。

     好淩厲的一擊! “快些運氣止血!”冷芒斂收,天衣大師用袈裟拭着戒刀上的鮮血,低聲道:“我們得走了,老柄帶你一程。

    ” 是一把小巧的戒刀,但卻是一把好刀,銀芒燦爛,耀人眼眸。

     這樣一把長不過二尺的戒刀,怎能發出那種奇大的威力,世上有馭劍術,難道少林寺也有馭刀術? 飛雲子轉頭着去,心頭吓了一跳,乖乖,圍攻知機子和江三公子的黑衣人,全都倒了下去。

     如若這些人都是天衣大師所殺,這一刀就殺了三組殺手十八個人,甚麼樣的刀法?竟然能如此的淩厲……: 知機子快速奔了過來,撕下飛雲子身上一片道袍,把他的傷口捆住,背起飛雲子飛躍出出牆而去。

     天衣大師、江豪緊追身後而行。

     快如閃電的屠戮,連殺手也被展駭住了,竟是無人追趕上去。

     事實上,有多少武士、殺手參與這場夜賣,如機子也無法知曉訊息,追走了七個小郎中亡命天涯,他已失去了探取消息的耳目,其實最好的保密方法,就是斷絕去一切連絡消息,不去偵如敵人的行動,也阻絕了本身行動外洩的管道。

     但知機子送作了最後的部署,當放起一道高空的煙花之後,兩批人,分乘六匹快馬,分向正西和西北方向跑去,每批三人三騎。

     一艘快船也馳離了杭州灣。

     這些水陸誘敵的部署,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如機子無法預料,但他估算慕容世家的能力,這些部署無法支撐過兩天,就會被拆穿。

     所以,知機子設計是第二天中午,就讓那批替身,棄馬離去,各自回家,如果能搶先一步消散,會讓慕容世家的人耗費一批相當大的人力和時間,浪費在搜覓這些人的下落上。

     現在,知機子、天衣大師、江豪和飛雲子四個人也在船上。

     這是一艘大型的遊湖畫舫,就停在西湖中,本也是疑兵之計的一個安排,但知機子不能不改作停身之處,因為飛雲子受了傷,而且還傷得很重。

     那一刀在右腰上開了一道五十長的傷口,幸好還未傷到經脈、筋骨,主要是飛雲子的内功精湛,避開了要害,但也要靠一點運氣賣助,敵人刀上的力道及時而盡。

     船艙四周,都重土黑色的帷幕,如機子才能仔細替飛雲子敷藥包傷口- 是個閱曆豐富叉十分小心的人,何況他心中非常明白,此時正面對着生死關頭的時刻,慕容世家必會傾全力追殺他們。

     熄去了艙中火燭,如機子下令畫舫移入湖心,才輕輕呼一口氣,道:“老郎中無法知曉慕容世家訓練了多少殺手,今夜出動的殺手,是否是最強的一級高手?但他們今夜的折損非常慘重……” “對!四個施用斬馬刀、身着玄色衣服的,似乎是一級殺手。

    ”天衣大師道:“他們的武功,也确有一流高手的氣勢,四人合手一群,更是力量萬鈞,我和尚就想不出如何去抗拒那一峰,但飛雲子道兒卻能一劍破圍而出。

    ” “貧道也想不出你那行空一刀,如何能七轉入折的繞着圈子殺人,”飛雲子道:“少林寺技藝精博,真如山藏海納,深不可測。

    ” 知機子道:“兩位表現的技藝之高,老實說,完全出了老郎中的意料之外,少林、武當稱雄江湖數百年,威名不衰,實非幸至,今夜來襲的殺手個個都非弱者,但他們可能已全軍覆沒,不過,隐在夜暗、幕後中的指揮者,并未受到傷害,他們會仔細的把經過報告上去,這可能使他們更迫切的去壓榨三位老人家的武功,但也多給了三位老人家一重生命的保障,使他們感兌到少林、武當的弟子中,已有非常的高手,壓榨不出三位老人家的絕學,很難對付。

    ” “有道理,”江畫道:“三位老人家在被逼交出武功的過程中,隻怕又多一些酷刑來折磨了。

    ” “唉!古今事難全,無可奈何花落去啊!”知機子道:“但願三位老人家的深厚内功修為,能具有常人不及的抗疼能力,忍得那些慘酷的刑罰。

    ” “老郎中,現在如何确定行動?”飛雲子道:“不能因為貧道一點傷,耽誤了大家逃命機會。

    ” “不是一點,而是重傷,沒有個十天八天休養,别想行動如常,”知機子道:“如若我的推斷不錯,慕容長青可能已趕來杭州,很可能連南宮秋月和散花仙子也聯袂而至,他們展鞘于這次挫敗,也不能忍受這番夜畫的失誤,所以,他們會動員一大批力旦,全力搜覓,老郎中那點障眼法,雖然是布置得差強人着,但瞞不到明天午時……” “這就很可怕了,”飛雲子道:“你們現在走,貧道留下來,不能被人家一鍋煮了。

    ” “别說大和尚不肯棄你而去,”知機子道:“我和江三也作不出這樣出賣朋友的事情,再說見到全大夫說不出龍道長的切口,他也未必肯收留我們,這檔事再也休提,三位先換衣服,和尚、道士是不能幹了,江三公子也得沾上胡子作水手,我要他們收了帷幕,明天就招攬客人遊湖,這艘畫舫相當大,可以多用四個人,咱們不能主廚,迎客,就作作打雜的下手吧!老郎中決定就這樣給他們泡上了,泡到你傷勢全好,能打能跳再上路,我相信這幾天搜索的重點在杭州的近郊兩百裡内,會不會轉入西湖中,無法預料,慕容長青心機之深,布事的深遠,能遮住天下耳目十餘年……” “我能做甚麼呢?”飛雲于道:“一直躺在艙底睡大覺……” “想得美呀!你是火頭軍,”知機子道:“坐在爐頭上燒火,那畫四面通風,可見湖面上船隻往返巡梭及一切變化,不過是真正的燒火,一個人要管兩個爐,除了一臉人次油污外,還得忍氣挨罵,等一下就找人來,傳你燒火的技術,然後,要他們連夜下船去,補上四個人,至少得遣走三個人,才能保持原樣,人太多就破綻處處了,咱們留船上是真的幹活。

    ” “對!幹粗活難不倒人,”天衣大師道:“問題是幹得恰到好處,能在強敵目視下不露破綻,做到這一點,大概我們就可以躲過這一關了。

    ” “難道慕容世家已肯定我們還藏在杭州?”江豪道:“何不出其不意連夜離開,我們分批昔人趕路,走快生,一天一夜就到湖州了?” “他們是一個組織嚴密、善于策到的組合,”知機子道:“他們會四面八方下網,我也一直懷疑他們有一種很特殊的方法,能很快搜覓一大片地方,他們今明兩日的重點在杭州近郊,也會懷疑到我們還留在杭州,但他們不能肯定,大和尚說得對,我們無法完全避開,很可能會對面撞上,這就需要鎮靜如恒的功夫,就要靠各位的修養了。

    ” 天衣大師目光轉到飛雲子的身上,道:“道長,安心修畫,要盡快複元。

    ” “老郎中的藥物不錯,傷處痛疼已消,”飛雲子道:“我相信明天午後,就能自控傷勢,行動上不霭破綻,五天内可以行動如常,十天内完全康複。

    ” “好極了!三位,”知機子道:“一旦再遇上敵人,能不動手就忍下不動,一動就要出手無情,斬盡誅絕,心不能慈,手不能軟,留下一個敵人,就自絕一分生機。

    ” 一切似都如知機子所預料,三天下來,西湖中一切平靜如常,但杭州城中,卻是外弛内張,各處客棧和往來行商,都受到順苛的盤查,查根究底,一個不放。

     第四天,追查的鐵騎,終于登上了湖面。

     以知機子江湖上曆練之豐,一大早,就感斑情形不對,西湖水面上,突然多出十餘艘梭形快艇,這種船體形不大,至多能生四個人,特色是速度快,操控靈活,天一亮,十幾艘梭形快艇就出現水面,不知它們來自何處,這種外形的快艇,絕少在西湖中出現,一下出現十多艘,引起湖中帶客遊湖的畫舫和小客船的驚奇,都投以好奇的目光。

     但他們看清楚快艇上的乘客之後,立刻搖槽離去,不敢多看。

     隻見每艘快艇上工一個人,都穿著緊身動服,三把刀就放在艙面甲闆上,還有一張牛角弓,一袋雕翎箭,怎麼看都不是好與人物,帶的家夥,既可以遠攻,也可以近取。

     知機子看到了,江豪、天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