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旱的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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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坐了下來，看着她穿上輕薄透明的内衣和長筒襪，換上了一件嶄新的薄紗連衣裙。
&ldquo你今天這狀态能出門嗎？&rdquo她們問她，明亮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憂慮。
&ldquo等你的狀态完全恢複了，一定要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全都告訴我們。
&rdquo 她們穿行在昏暗的樹陰下，朝廣場的方向走去。
這時，就像是遊泳的人即将潛水一樣，她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直到渾身不再哆嗦發顫為止。
四個人步履緩慢，一來是因為天氣異常炎熱，二來是為了消除她的焦慮。
就在快要走到廣場的時候，她的身體又開始哆嗦起來。
她仰着頭朝前走着，用握緊的雙拳抵在太陽穴上。
身旁的女友們竊竊私語，眼睛裡也閃爍着發燒一般的神情。
她們走進廣場。
米妮身穿嶄新的連衣裙，夾在女伴中間，顯得十分柔弱。
顫抖越來越嚴重了，步履也越來越緩慢了，就像是吃着冰激淩的孩子。
她高昂着頭，憔悴面容上的那雙眼睛依然炯炯發光。
她在經過旅館的時候，那些袒露上身坐在椅子上的小販們紛紛轉頭朝她看去。
&ldquo就是那個女的，你瞧見了嗎？中間穿粉紅色衣服的那個。
&rdquo&ldquo真的是她？他們把那個黑鬼怎麼着了？他們把他&mdash&mdash？&rdquo&ldquo沒怎麼着，他沒事。
&rdquo&ldquo真的沒事嗎？&rdquo&ldquo是的。
他隻是作短暫旅行而已。
&rdquo她們走過藥店的時候，連在門廊上閑逛的年輕人也擡帽示意，隻是他們的眼睛卻盯上了她扭動的屁股和雙腿。
她們從這些舉帽示意的男人身旁經過，竊竊私語聲便戛然而止，人們不再信口議論，而是顯得小心翼翼。
&ldquo你看到了嗎？&rdquo女友們一邊說着，一邊發出了長長的、啧啧稱奇的感歎，聲音裡透着得意，&ldquo廣場上沒有一個黑鬼。
一個也沒有了！&rdquo 她們來到了電影院。
那兒仿佛是一個微縮版的仙境。
大廳裡燈火通明，彩色海報上所描繪的是變化無常、既可怕又美麗的人生境況。
她的嘴唇抖動了起來。
等燈光熄滅電影開映的時候，情況就會好轉的，所以她盡力憋住發笑的沖動，不至于過早地笑出來。
她加快了步子，人們紛紛轉頭朝她看去，并發出了低沉的驚訝聲。
她們找到了熟悉的老位置，那兒可以看見強光照耀下的過道，可以看見成雙結對的青年男女們走進來。
燈光驟然熄滅，銀幕上閃着光，此刻展現在眼前的是人生的美麗、激情或悲傷。
年輕男女們依然在不斷進場，半明半暗中能聞到他們身上的香水味，能聽見他們的喁喁私語聲，他們的背影顯得雅緻潤澤，秀颀敏捷的身體略顯笨拙，卻透着青春的活力。
銀幕上的夢想在不斷演繹着，無可阻擋地延續着。
就在這時，她放聲大笑起來。
她本來想憋住笑聲，可是卻發出了更大的笑聲，惹得觀衆紛紛回頭看。
在狂笑中，女友們把她扶起來，帶着她出了電影院。
當她站到人行道上的時候，依然狂笑不止，聲嘶力竭。
出租車來了後，女友們把她扶上了車。
女友們替她脫下粉紅色的連衣裙、透明的内衣和長筒襪，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在她的太陽穴放上碎冰，派人去叫醫生。
醫生一下子沒有找到，她們隻好留下來照料她，這會兒她又時斷時續地大笑起來。
她們不斷地更換碎冰，替她扇風降溫。
在冰的作用下，她止住了笑聲，靜靜地躺了一會兒，隻發出輕微的呻吟聲。
可是沒過多久，她的狂笑再次爆發，那聲音變成了歇斯底裡的尖叫。
&ldquo噓噓噓！噓噓噓！&rdquo女友們一面勸止，一面更換冰袋。
她們捋順了她的頭發，查看着她頭上的白發。
&ldquo可憐的姑娘啊！&rdquo她們交頭接耳起來，&ldquo你們覺得真有那麼回事嗎？&rdquo她們的眼睛忽明忽暗地閃爍着，既神神秘秘，又不無動容。
&ldquo噓噓噓！可憐的姑娘啊！可憐的米妮！&rdquo 5 麥克蘭頓開車回到自己漂亮的新居時，已經是午夜時分。
他的房子方方正正，小巧玲珑，就像一隻鳥籠兒一樣。
牆上刷着綠白相間的油漆，顯得幹淨整潔。
他鎖好車門，登上門廊，進了屋子。
他的妻子從台燈旁的椅子上起身相迎。
麥克蘭頓停下腳步，瞪着眼睛看她，直到她目光垂下。
&ldquo你看一看那鐘！&rdquo他邊說邊擡手指了過去。
他的妻子站在他的面前，低垂着頭，手裡拿着一本雜志，她臉色蒼白，神情緊張，看起來很疲勞。
&ldquo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要這樣熬夜等我，看我什麼時候回家？&rdquo &ldquo約翰！&rdquo她一邊說着一邊放下手中的雜志。
他卻穩穩地站在那兒，臉上淌着汗，用通紅的眼睛直瞪着她。
&ldquo我不是跟你說過嗎&mdash&mdash&rdquo他朝她走去，她擡頭看他。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她隻好一動不動地站着，眼睛仍然看着他。
&ldquo不要這樣，約翰！我睡不着&hellip&hellip天氣太熱了，也不知道怎麼了。
請你不要這樣，約翰！你弄疼我了。
&rdquo &ldquo我不是跟你說過嗎&mdash&mdash&rdquo他松開手，半推半搡地把她扔到躺椅上。
她躺在那兒，靜靜地看着他離開房間。
他穿過屋子，一把扯下襯衫，站在屋後屏蔽的門廊裡用襯衫擦着腦袋和肩膀，随後将襯衫扔在一邊。
他從褲袋裡取出手槍，把它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到床上，脫下鞋，站起身，又将褲子褪了下來。
他的身上流了很多汗，于是又彎下腰，氣呼呼地找着剛剛扔掉的襯衫。
終于找到了，又用襯衫擦了擦身子，最後靠在滿是塵土的牆壁上。
他站在那兒，大口喘着氣。
四周沒有動靜，沒有聲音，甚至也沒有蟲聲。
在冰冷的月光下，在群星的凝視下，這個黑暗的世界似乎被擊倒了。
她們坐了下來，看着她穿上輕薄透明的内衣和長筒襪，換上了一件嶄新的薄紗連衣裙。
&ldquo你今天這狀态能出門嗎？&rdquo她們問她，明亮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憂慮。
&ldquo等你的狀态完全恢複了，一定要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全都告訴我們。
&rdquo 她們穿行在昏暗的樹陰下，朝廣場的方向走去。
這時，就像是遊泳的人即将潛水一樣，她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直到渾身不再哆嗦發顫為止。
四個人步履緩慢，一來是因為天氣異常炎熱，二來是為了消除她的焦慮。
就在快要走到廣場的時候，她的身體又開始哆嗦起來。
她仰着頭朝前走着，用握緊的雙拳抵在太陽穴上。
身旁的女友們竊竊私語，眼睛裡也閃爍着發燒一般的神情。
她們走進廣場。
米妮身穿嶄新的連衣裙，夾在女伴中間，顯得十分柔弱。
顫抖越來越嚴重了，步履也越來越緩慢了，就像是吃着冰激淩的孩子。
她高昂着頭，憔悴面容上的那雙眼睛依然炯炯發光。
她在經過旅館的時候，那些袒露上身坐在椅子上的小販們紛紛轉頭朝她看去。
&ldquo就是那個女的，你瞧見了嗎？中間穿粉紅色衣服的那個。
&rdquo&ldquo真的是她？他們把那個黑鬼怎麼着了？他們把他&mdash&mdash？&rdquo&ldquo沒怎麼着，他沒事。
&rdquo&ldquo真的沒事嗎？&rdquo&ldquo是的。
他隻是作短暫旅行而已。
&rdquo她們走過藥店的時候，連在門廊上閑逛的年輕人也擡帽示意，隻是他們的眼睛卻盯上了她扭動的屁股和雙腿。
她們從這些舉帽示意的男人身旁經過，竊竊私語聲便戛然而止，人們不再信口議論，而是顯得小心翼翼。
&ldquo你看到了嗎？&rdquo女友們一邊說着，一邊發出了長長的、啧啧稱奇的感歎，聲音裡透着得意，&ldquo廣場上沒有一個黑鬼。
一個也沒有了！&rdquo 她們來到了電影院。
那兒仿佛是一個微縮版的仙境。
大廳裡燈火通明，彩色海報上所描繪的是變化無常、既可怕又美麗的人生境況。
她的嘴唇抖動了起來。
等燈光熄滅電影開映的時候，情況就會好轉的，所以她盡力憋住發笑的沖動，不至于過早地笑出來。
她加快了步子，人們紛紛轉頭朝她看去，并發出了低沉的驚訝聲。
她們找到了熟悉的老位置，那兒可以看見強光照耀下的過道，可以看見成雙結對的青年男女們走進來。
燈光驟然熄滅，銀幕上閃着光，此刻展現在眼前的是人生的美麗、激情或悲傷。
年輕男女們依然在不斷進場，半明半暗中能聞到他們身上的香水味，能聽見他們的喁喁私語聲，他們的背影顯得雅緻潤澤，秀颀敏捷的身體略顯笨拙，卻透着青春的活力。
銀幕上的夢想在不斷演繹着，無可阻擋地延續着。
就在這時，她放聲大笑起來。
她本來想憋住笑聲，可是卻發出了更大的笑聲，惹得觀衆紛紛回頭看。
在狂笑中，女友們把她扶起來，帶着她出了電影院。
當她站到人行道上的時候，依然狂笑不止，聲嘶力竭。
出租車來了後，女友們把她扶上了車。
女友們替她脫下粉紅色的連衣裙、透明的内衣和長筒襪，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在她的太陽穴放上碎冰，派人去叫醫生。
醫生一下子沒有找到，她們隻好留下來照料她，這會兒她又時斷時續地大笑起來。
她們不斷地更換碎冰，替她扇風降溫。
在冰的作用下，她止住了笑聲，靜靜地躺了一會兒，隻發出輕微的呻吟聲。
可是沒過多久，她的狂笑再次爆發，那聲音變成了歇斯底裡的尖叫。
&ldquo噓噓噓！噓噓噓！&rdquo女友們一面勸止，一面更換冰袋。
她們捋順了她的頭發，查看着她頭上的白發。
&ldquo可憐的姑娘啊！&rdquo她們交頭接耳起來，&ldquo你們覺得真有那麼回事嗎？&rdquo她們的眼睛忽明忽暗地閃爍着，既神神秘秘，又不無動容。
&ldquo噓噓噓！可憐的姑娘啊！可憐的米妮！&rdquo 5 麥克蘭頓開車回到自己漂亮的新居時，已經是午夜時分。
他的房子方方正正，小巧玲珑，就像一隻鳥籠兒一樣。
牆上刷着綠白相間的油漆，顯得幹淨整潔。
他鎖好車門，登上門廊，進了屋子。
他的妻子從台燈旁的椅子上起身相迎。
麥克蘭頓停下腳步，瞪着眼睛看她，直到她目光垂下。
&ldquo你看一看那鐘！&rdquo他邊說邊擡手指了過去。
他的妻子站在他的面前，低垂着頭，手裡拿着一本雜志，她臉色蒼白，神情緊張，看起來很疲勞。
&ldquo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要這樣熬夜等我，看我什麼時候回家？&rdquo &ldquo約翰！&rdquo她一邊說着一邊放下手中的雜志。
他卻穩穩地站在那兒，臉上淌着汗，用通紅的眼睛直瞪着她。
&ldquo我不是跟你說過嗎&mdash&mdash&rdquo他朝她走去，她擡頭看他。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她隻好一動不動地站着，眼睛仍然看着他。
&ldquo不要這樣，約翰！我睡不着&hellip&hellip天氣太熱了，也不知道怎麼了。
請你不要這樣，約翰！你弄疼我了。
&rdquo &ldquo我不是跟你說過嗎&mdash&mdash&rdquo他松開手，半推半搡地把她扔到躺椅上。
她躺在那兒，靜靜地看着他離開房間。
他穿過屋子，一把扯下襯衫，站在屋後屏蔽的門廊裡用襯衫擦着腦袋和肩膀，随後将襯衫扔在一邊。
他從褲袋裡取出手槍，把它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到床上，脫下鞋，站起身，又将褲子褪了下來。
他的身上流了很多汗，于是又彎下腰，氣呼呼地找着剛剛扔掉的襯衫。
終于找到了，又用襯衫擦了擦身子，最後靠在滿是塵土的牆壁上。
他站在那兒，大口喘着氣。
四周沒有動靜，沒有聲音，甚至也沒有蟲聲。
在冰冷的月光下，在群星的凝視下，這個黑暗的世界似乎被擊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