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新天子除奸獨斷大篡逆失勢雙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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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所修,上一本道:“呈秀三綱已絕。

    背君上,向閹奴,不守母喪,惟貪祿位。

    前稱邊外,借口大工。

    工完不去,又借言軍旅。

    合令之回家守制,亦天理人情之至。

    ”呈秀見崇祯留中不發,便須勉強修職。

    又有禦史楊維垣,雖曾做魏牙爪,卻是個見景生情的人,曉得崔呈秀綱常絕了,魏忠賢罪惡盈了,新天子聖明,此二人諒必不容久據要路,便出來也上一本,參呈秀:“立志卑污,居官穢濁。

    頌言大臣德政,律有明條。

    況在内臣,呈秀首逢之,而辇金攢之者,不止一丘志充。

    而嫁禍于李思誠,冤矣。

    河南掌道,舊規以品望素著,資俸具深者補之。

    呈秀必欲越十餘人,用其心腹倪文煥,直俟文煥在役報滿,然後具題。

    又未幾,推其弟凝秀浙江總兵。

    曾有兄柄兵于内,而弟握兵于外者乎?蓋廠臣信呈秀,呈秀即借廠臣以行私。

    朝廷之官爵,徒為呈秀囊私植黨之具;皇上之臣子,皆為呈秀所寵幸威制之人。

    天下事,真有不可言者!乞亟正兩觀之誅,或薄示三褫之典。

    即不然,聽其回裡守制,庶不失桑榆之收。

    ” 此本一上,呈秀慌了,密密求救于魏忠賢,忠賢道:“咱也不知怎的哩!”教崔官兒還須小心。

    誰知崇祯是個明君,心裡曉得魏、崔是個大奸大逆,卻因初政,權示優容。

    竟批道:“奏内諸臣俱經先帝簡擢,維垣敢妄自輕抵,姑不究。

    ”随有工部主事陸澄原,又上一本參他:“已晉司馬,仍兼左都。

    既竊兵柄,複涉紀綱。

    奪情為安,忍于無親。

    ”又有禦史賈繼春,也上一本參他:“狐媚為生,狼貪成性。

    已升司馬,複兼總憲,晉階宮保,以說事賣官,家累百萬,蓄多娼而宣淫穢。

    但知有官,不知有母。

    三綱廢弛,人禽不如。

    ”崇祯才批道:“準令回籍守制。

    ”其時又為呈秀的兒子崔铎,私将五篇文字,關節中了。

    禮科參對卷子,奉旨複試。

    此時顫驚不甯,心慌意亂。

    無計可施,忙忙收拾回薊州去。

    先把細軟、寶貝、金銀載回。

    又見人言藉藉,攻擊得緊,怕留住京師,查勘便不好了,又忙忙要走。

    把未搬的銀子,一半埋在内第地裡,一半随身帶回。

    金銀酒器、緞匹、衣服四五十箱,也隻揀要緊的帶了幾箱,其餘都鎖好了,佥上封皮,托給十來個辦事的管家,替他看守,自己同了夫人,并帶這一班侍妾,打從平子門出城去了。

    有詩為證: 一朝失勢要路迷,滿載愁腸且自歸。

     鎖定雙眸凝淺黛,唯将兩淚濕深衣。

     依依送别無侪侶,隐隐追陪有落晖。

     此日奸雄若喪魄,花開淡淡鳥飛飛。

     崔呈秀帶了家眷管家,收拾行李,曉行晚住,一路慢慢而行。

    隻道出了城門便沒事了,誰知被一班強人打聽得崔呈秀贓官回去,金銀寶貝無數,才到半路的時節,隻聽樹林裡邊呼啦一聲,鑽出二三十個人來,把一向欺心來的東西,盡被劫去。

    又侍妾數人,亦被強人擄去受用了。

    隻存管家幾人。

    幸而蕭靈犀未曾搶去,然亦吓得半死半活,一路悶悶到家。

     此時離家還有三十裡地,忽報複試崔铎,篇數不完,文理欠通,已革退舉人。

    主考、房師都處了。

    外簾的官,也罰了俸。

    呈秀心裡又羞又悶,隻管歎氣。

     才到家裡,又有人來報,魏忠賢已奪了司禮監印并廠印,發在白虎殿守靈。

    漸漸聲息不好了,崔呈秀對蕭靈犀道:“咱出京時,魏老爺差心腹内相李永貞送我。

    他說,你兄弟蕭惟中,被密雲兵備道參了。

    本裡又連累着我。

    還虧你兄弟慌了,自缢身亡。

    這本正在通政司挂号,兵備道見本犯身死,随後差人到京收回本去了。

    ”靈犀聽見說兄弟死了,不免嗚嗚的哭。

    崔呈秀道:“不消哭了。

    咱如今吉兇未蔔,若留得咱在,也還可終身受享。

    不要不吉利,哭出些什麼事來。

    ”正唧唧哝哝說着,外面又報呈秀已削籍了。

    正是: 屋漏更遭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未知魏忠賢、崔呈秀雖經皇帝斥逐,畢竟死在何日,如何結果,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