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以減輕人民負擔反而激怒了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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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制、公正這種不大為前人所知的精神,但在某些地方,他們仍舊說卑賤的農民。

    看來這類罵人話正如那些公證人所說,是自古已然。

     随着1789年的臨近,這種對人民貧苦的同情變得更強烈、更輕率。

    我手中有一些1788年初許多省議會緻不同教區居民的通告,為的是要從他們那裡詳細了解他們可能提出的一切申訴。

     這些通告中有一份是由一位神甫、一位大領主、三個貴族和一位資産者簽署的,他們都是議會成員,以議會名義行事。

    該委員會命令各教區的行會理事召集全體農民,向他們征詢對所納不同捐稅的制訂和征收方式的意見。

    通告稱:“我們大緻知道,大部分捐稅,特别是鹽稅和軍役稅,對種田人來說産生了災難性的後果,但是我們還要具體了解每一種流弊。

    ”省議會的好奇心不止于此;它要知道教區内享有某種特權的人——貴族、教士或俗人的人數,要确切知道這些特權是什麼;免稅人的财産價值多少;他們是否居住在他們的土地上;是否有很多教會财産——或像當時所說,永久管業基金——不參與商業,它們價值多少。

    所有這一切尚不能使議會滿意;還要告訴它,假使存在捐稅平等,特權者應承擔的那部分捐稅,軍役稅、附加稅、人口稅、勞役,估計數額是多少。

     這等于是通過叙述各人所受的苦難使他們激憤起來,向他們指出罪魁禍首,點明他們為數很小,不足為懼,從而在他們内心深處燃起貪欲、嫉妒和仇恨。

    人們似乎完全忘掉了紮克雷起義、鉛錘黨人和十六人委員會,似乎不懂得這些法國人的性格:在天性保持平靜時,他們是世界上最溫和、最仁慈的民族,一旦迸發出猛烈激情,就會變成最野蠻的民族。

     可惜我未能獲得農民答複這些緻命問題的所有報告;但我還是找到了一些,足以了解支配這些報告的一般精神。

     在這些報告中,每一個特權者的名字,貴族也好,資産者也好,都一一指明;每個人的生活方式有時也被描述一番,而且總是加以批判。

    人們仔細地研究他的财産的價值;而且還涉及這些特權的數量和性質,尤其是特權給村裡所有其他居民造成的損害。

    人們列舉必須作為租金交納的小麥鬥數;羨慕地估算特權者的收入,據說這筆收入誰也不能分享。

    本堂神甫的額外收入——人們已經稱之為他的薪水——過多;人們辛酸地注意到,教堂裡所有的事都得付錢,窮人連安葬也得交錢。

    捐稅全都制訂得很糟糕,而且欺壓人;沒有一項捐稅不受到抨擊,他們談論一切人,語言暴躁,怒不可遏。

     他們說道:“間接稅可恨,沒有哪一家,包稅員沒有來搜查過;沒有任何東西在他的手下和眼中是不可侵犯的。

    注冊稅繁重,軍役稅收稅員是個暴君,他貪婪,欺壓窮人,無所不用其極。

    執達員也不比他強;沒有一個老實的莊稼人能躲過他們的暴行。

    征稅員為使自己免遭這些惡霸的吞噬,不得不傷害其鄰人。

    ” 在這次調查中大革命不僅宣告了它的臨近,而且它就在這裡,它已經在使用它的語言,展現出它的整個面目。

     16世紀宗教革命和法國大革命的所有差别之中,有一種差别令人矚目:在16世紀,大部分顯要人物投身于宗教變革都出于野心或貪婪;相反,人民卻出于信仰,并不指望得到什麼好處。

    在18世紀,情況就不同了;正是無私的信仰和慷慨的同情感動了當時有教養的階級,使他們投身革命,而使人民行動起來的是滿腔的痛苦怨恨和要改變地位的強烈欲望。

    前者的熱情終于點燃并武裝了後者的怒火和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