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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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不拜;自稱白衣參軍。

    時諸營首鼠觀望;則詈之曰:『今日焚舟前進,猶或一逞;可逍遙坐老以自困乎』?每江上耀兵,先衆立矢石間。

     一日晨起,衷甲佩劍,集麾下百人徑渡江,薄西岸。

    大兵以為遊騎,不為意;則奮劍直前,掩殺過半。

    乃亟出銳師,且戒曰:『觀其帥甚奇,必生緻之』!由是長圍四合,且戰且擁,陷入泥淖中被執。

    谕之降,謾罵;怒刳其腹,實以草,懸之望江門。

    其麾下百人,亦無一降者。

    方其出也,肅樂力止之曰:『軍行必無繼,徒入虎口奚益』!曰:『信陵君欲以賓客赴秦軍,豈能若秦何!亦各申其志也。

    吾将觸鬥而死,以愧諸營之賦清人者』!監國聞而悼之,令以原官加贈都督,蔭其子為衛指揮。

     沈齊賢字寤伊,錢唐諸生。

    髫年執經問難,師為之诎。

    性峭直,一語不合,辄發聲詈;以故人無與近。

    父病,刳臂肉療之,弗起;屢恸至絕。

    時流寇犯鳳陽寝園,江、浙騷動,治兵者議登陴;歎曰:『寇未至而勞民奚益』!流涕上書,謂『饷不知措、兵不知用、地不知屯、民不知恤,束于具文,畫界而保;将以聽寇之蹂躏乎』!大吏目為妄,置弗問。

    乃彷皇痛飲,入神廟狂号,聲徹衢路;行者皆駭避。

     甲申(一六四四)之難,百官率紳士哭臨三日,齊賢亦從之而如其哭廟時,群吏皆駭散。

    因複于裡社私立木主,每日朝拜伏地哭;題其楹曰:『臣身誓死,君雠必報』!社故有雷部神,■〈土素〉作猙獰狀。

    怒叱之曰:『汝亦當為國捍禦,徒自金睛赤發驚裡媪乎』!操杖擊之,金泥片片落。

    闾巷小兒環之而嘩,一市人皆以為癡。

    家之人勸以飯,進肉;怒曰:『此豈肉食時邪』!以惡草進,亦澀喉若不可下。

    哭泣不時,或阻之;答曰:『君毋阻我!我淚盡,當自止』。

    或曰:『頃禦史大夫劉公至矣』!乃具白衣冠往,拂地坐,扼腕論事,聲淚與俱。

    有一生私謂坐客曰:『黃巢、朱溫,倘亦天命』!齊賢突起,奮拳搏之。

     南都立,辄歎曰:『江左敬仲安在』?遂遯迹臯亭山下。

    乙酉(一六四五),闖賊入九宮山為村農所斃,道路傳為殛于神。

    越年,或告之;拊掌起躍曰:『神能報國雠乎!吾少時期為張代州,今乃不及吳門許秀才,吾死矣』!竟寝疾數日而死。

     趙景麟,鄞縣諸生。

    丙戌(一六四六)六月,江上師潰,題詩案上曰:『書生不律難驅敵,何處秦庭可借兵?隻有東津橋下水,西流直接汨羅清』。

    誓死不食。

    既念貸友人金未償,晨起納衣巾于文廟,詣友人家返金。

    友稔其貧,訝返之速,叩之;笑不答。

    走城東,躍入江;漁舟驚救之,家人亦迹至,共以拯溺法活之。

    弟子徐生者,強輿入山,不食;則謬語之曰:『李侍郎長祥克紹興矣』!則又曰:『翁洲黃斌卿、石浦張名振奉監國恢複矣』!半年,病稍愈。

    間出,問樵子;則曰:『天下大定,何問焉』!景麟大恸踣地,更不複食。

    尋死。

     張槤字子隆,鄞人。

    世以孝友稱,裡人呼「雍睦堂張氏」。

    性喜酒,醉即陶然卧,或彌日不醒。

    國變後,改易章服令下,乃閉戶取酒獨酌;既醺,遶床而走,複索酒,連舉百餘杯。

    自摩其頂而歎曰:『彼曲局者,惡可以兵之乎』!時方盛暑,爇炭床下,覆以重衾;俄頃而絕。

    家人舁屍出,則已绀色矣:丙戌(一六四六)六月事。

     鄧思銘字建侯,南城諸生。

    北都陷,說益王由本曰:『王身兼臣子,今宗社傾危,豈容坐視』!由本大感動。

    思銘即号召諸生數百人,名曰庠兵;以贍财者助饷、負才者參謀、有勇者出戰。

    請于有司;有司笑之曰:『兵可庠邪』?衆乃散,思銘郁郁不得志。

     乙酉(一六五四),建昌知府王域等奉由本舉兵,遂入幕參贊。

    城破被執,指降将金聲桓大罵;乃系于竿首射之。

    每發一矢,辄呼曰:『未中要害』!連及六矢,大吼曰:『經時不能殺我,技何劣也』!已而死。

     楊應和字惠生、從弟居久字淡若,皆新城諸生。

    邑被圍,紳士議迎款;應和賦詩痛哭曰:『我一身當敵,禍不及諸公也』!衆遂止。

    居久歎曰:『壯哉!吾兄可無與之共事者乎』?提刀出,殺數人;并就縛,直立不少俯。

    強之,不屈。

    既死,屍不仆,兩手猶作擊刺狀。

     徐英字振烈,侯官人。

    少豪健,擔米為業,而折節讀書。

    喜擊劍,談司馬兵法。

    曹學佺嘗訪之,鐍戶不見;遇諸塗,強之至石倉園入社,刻其詩于「十二代詩選」。

    王師入福州,學佺殉難;英伏屍哀恸,噍舌噴血數升死。

    着有「鳴劍集」。

     陳泰字降人,鎮海衛諸生。

    隆武元年(一六四五)設儲賢館,曾櫻拔為第二人。

    閩亡,流離海上,與阮文錫訂交。

    櫻死,文錫謀收遺骸;泰哭曰:『無庸。

    子出而不返,則老父倚闾而望;吾孤身在,死則死耳!子效力于親、吾效力于師,不亦可乎』?乃匍匐負櫻屍走三十裡,付其家人殡之。

    歸不食,三日卒。

     楊履圜字萊氏,漳浦人;按察使聯芳之季子也,為勳臣裔。

    有夙慧,讀書日萬言。

     丙戌(一六四六)後,隐居不就試,悲歌慷慨。

    嘗作書與門客宋琳,談興複事。

    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