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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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以南,固安然無恙也。

    而二三督、撫曾不聞遣一人一騎北進,以壯聲援;賊遂得長驅犯阙,坐視君父危亡而不之救:則封疆諸臣之宜誅者一。

    既而大行之兇問确矣,敷天痛憤;奮戈而起,決一戰以贖前愆,又當不俟朝食。

    而方且仰聲息于南中,争言固圉之事;卸兵權于阃外,首圖定策之功。

    安坐地方,不移一步:則封疆諸臣之宜誅者二。

    然猶或曰,事無禀承;迨新朝既立,自應立遣北伐之師。

    不然,而亟馳一介,使赍蠟丸間道北進,或檄燕中父老、起塞上名王,共激雠恥,哭九廟、安梓宮、訪諸王。

    更不然,則亟起閩帥鄭芝龍以海師直搗燕都,令九邊督鎮卷甲銜枚出其不意,合謀共奮,事或可幾;而諸臣又不出此,紛紛制作盡屬體面,僅令吳鎮諸臣一奏燕京之捷,将置我南中面目于何地!則舉朝謀國不忠之宜誅者三。

    而更有難解者:先帝升遐,頒行喪诏而遲滞日久,距今月餘未至臣鄉;在浙如此,遠省可知。

    時移事換,舛謬錯出;即成服祇成名色,是先帝終無服于天下也:則今日典禮諸臣之宜誅者四。

    至罪廢諸臣量從昭雪,自應援先帝遺诏而及之;乃概用新恩。

    即先帝誅珰鐵案,诏書蒙混,勢必彪虎之類盡從平反而後已。

    君、父一也,「三年無故」之謂何?嗟乎!已矣。

    先帝十七年之憂勤,念念可以對皇天、泣後土;一旦身殉社稷、罹古今未有之慘,而食報于臣工乃如此之薄!仰惟陛下再發哀痛之诏,立興問罪之師;請自中外諸臣之不職者始』!诏報曰:『親統六師,光複舊物;嚴文武恇怯之大法,激臣子忠義之良心;慎新爵,劾舊官:朕拜昌言,宣付史館』。

    中外為之悚動。

    是時,宗周本無意于出,謂朝中黨禍方興,何暇圖賊;而一時奸人雖不利宗周,又恥不能緻之,急其一出。

    及方出,而彈劾踵至,不少假借。

    由是,群小側目。

     宗周既連疏請告不得命,乃抗疏劾馬士英曰:『陛下龍飛淮甸,天實予之。

    乃有扈跸微勞,入内閣、進中樞,官銜世蔭,晏然當之不疑者;非士英乎?于是李沾侈言定策,挑激廷臣矣。

    劉孔昭以功賞不均,發憤冢臣,朝端嘩然聚訟,而群陰且翩翩起矣。

    借知兵之名,則「逆案」可以燃灰;寬反正之路,則逃臣可以汲引:而閣部諸臣且次第言去矣。

    中朝之黨論方興,何暇圖河北之賊;立國之本紀已疏,何以言匡攘之略。

    高傑一逃将也,而奉若驕子,浸有尾大之憂。

    淮揚失事,不難譴撫臣、道臣以謝之;安得不長其桀傲!則亦恃士英卵翼也。

    劉、黃諸将各有汛地而置若奕棋,洶洶為連雞之勢,至分剖江北四鎮以慰之,安得不啟其雄心:則皆傑一人倡之也。

    京營自祖宗以來,皆勳臣為政,樞貳佐之。

    陛下立國伊始,而有内臣盧九德之命;則士英有不得辭其責者。

    總之,兵戈盜賊,皆從小人氣類感召而生,而小人與奄豎又往往相表裡。

    自古未有奄官用事,而将帥能樹功于域外者。

    惟陛下辨陰陽消長之幾,出士英仍督鳳陽,聯絡諸鎮,決用兵之策;史司法即不還中樞,亦當自淮而北、曆河以南,别開幕府,與士英相犄角。

    京營提督,獨斷寝之。

    書之史冊,為弘光第一美政』。

    上優诏答之,而促其速入。

    士英益怒,佯具疏辭位;且揚言于朝曰:『劉公自稱「草莽孤臣」,不書新命;是明示不臣也』!吏部候考宗室朱統■〈金類〉言:『宗周請移跸鳳陽高牆所在,蓋欲以罪宗處皇上,而與史可法擁立潞王。

    其兵已伏丹陽,宜急備』!是時,黃鳴駿入觐,兵抵京口與防江兵相擊鬥;士英聞之而信,亦震恐。

    澤清初倚東林,極重宗周。

    至是恨甚,具疏痛诋;言『宗周勸往鳳陽,為謀不忠、料事不智;抗疏稱孤臣,無禮;陰撓恢複,不義;欲誅臣等激變士心,召生靈之禍,不仁』。

    疏未下,複草一疏,并署黃得功、高傑、劉良佐名上之。

    詞連姜曰廣、吳甡,請正以謀危君父之罪;舉朝大駭。

    高宏圖言于上,傳谕曰:『昔漢宣起于艱難,魏、丙合志;唐肅興于靈武,李、郭同心。

    今者袒分左右、口構元黃,天下事不堪再壞!諸臣各宜和衷集事,息競圖功;庶幾君臣之間,禮全終始』。

    宗周不得已,受命。

     方宗周之在丹陽僧舍也,澤清遣刺客數輩迹之;見其正容危坐,不忍加害。

    以七月十八日入朝,仍居蕭寺。

    士英不使入對,給事中陳子龍以為言,不省。

    既視事,即引董仲舒言,請正心以正朝廷。

    給事中袁彭年以争複設東廠被谪,宗周言其冤。

    及中旨起阮大铖;又言:『魏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