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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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他,不願因為他遭到什麼意外而為他惋惜。

     洛斯 陛下,他今天失約不來,是他自己的過失。

    請陛下上坐,讓我們叨陪末席。

     麥克白 席上已經坐滿了。

     列諾克斯 陛下,這兒是給您留着的一個位置。

     麥克白 什麼地方? 列諾克斯 這兒,陛下。

    什麼事情使陛下這樣變色? 麥克白 你們哪一個人幹了這件事? 群臣 什麼事,陛下? 麥克白 你不能說這是我幹的事;别這樣對我搖着你的染着血的頭發。

     洛斯 各位大人,起來;陛下病了。

     麥克白夫人 坐下,尊貴的朋友們,王上常常這樣,他從小就有這種毛病。

    請各位安坐吧;他的癫狂不過是暫時的,一會兒就會好起來。

    要是你們太注意了他,他也許會動怒,發起狂來更加厲害;盡管自己吃喝,不要理他吧。

    你是一個男子嗎? 麥克白 哦,我是一個堂堂男子,可以使魔鬼膽裂的東西,我也敢正眼瞧着它。

     麥克白夫人 啊,這倒說得不錯!這不過是你的恐懼所描繪出來的一幅圖畫;正像你所說的那柄引導你去行刺鄧肯的空中的匕首一樣。

    啊!要是在冬天的火爐旁,聽一個婦女講述她的老祖母告訴她的故事的時候,那麼這種情緒的沖動、恐懼的僞裝,倒是非常合适的。

    不害羞嗎?你為什麼扮這樣的怪臉?說到底,你瞧着的不過是一張凳子罷了。

     麥克白 你瞧那邊!瞧!瞧!瞧!你怎麼說?哼,我什麼都不在乎。

    要是你會點頭,你也應該會說話。

    要是殡舍和墳墓必須把我們埋葬了的人送回世上,那麼鸢鳥的胃囊将要變成我們的墳墓了。

    (鬼魂隐去。

    ) 麥克白夫人 什麼!你發了瘋,把你的男子氣都失掉了嗎? 麥克白 要是我現在站在這兒,那麼剛才我明明瞧見他。

     麥克白夫人 啐!不害羞嗎? 麥克白 在人類不曾制定法律保障公衆福利以前的古代,殺人流血是不足為奇的事;即使在有了法律以後,慘不忍聞的謀殺事件,也随時發生。

    從前的時候,一刀下去,當場斃命,事情就這樣完結了;可是現在他們卻會從墳墓中起來,他們的頭上戴着二十件謀殺的重罪,把我們推下座位。

    這種事情是比這樣一件謀殺案更奇怪的。

     麥克白夫人 陛下,您的尊貴的朋友們都因為您不去陪他們而十分掃興哩。

     麥克白 我忘了。

    不要對我驚詫,我的最尊貴的朋友們;我有一種怪病,認識我的人都知道那是不足為奇的。

    來,讓我們用這一杯酒表示我們的同心永好,祝各位健康!你們幹了這一杯,我就坐下。

    給我拿些酒來,倒得滿滿的。

    我為今天在座衆人的快樂,還要為我們親愛的缺席的朋友班柯盡此一杯;要是他也在這兒就好了!來,為大家、為他,請幹杯,請各位為大家的健康幹一杯。

     群臣 敢不從命。

     班柯鬼魂重上。

     麥克白 去!離開我的眼前!讓土地把你藏匿了!你的骨髓已經枯竭,你的血液已經凝冷;你那向人瞪着的眼睛也已經失去了光彩。

     麥克白夫人 各位大人,這不過是他的舊病複發,沒有什麼别的緣故;害各位掃興,真是抱歉得很。

     麥克白 别人敢做的事,我都敢:無論你用什麼形狀出現,像粗暴的俄羅斯大熊也好,像披甲的犀牛、舞爪的猛虎也好,隻要不是你現在的樣子,我的堅定的神經決不會起半分戰栗;或者你現在死而複活,用你的劍向我挑戰,要是我會驚惶膽怯,那麼你就可以宣稱我是一個少女懷抱中的嬰孩。

    去,可怕的影子!虛妄的揶揄,去!(鬼魂隐去)嘿,他一去,我的勇氣又恢複了。

    請你們安坐吧。

     麥克白夫人 你這樣瘋瘋癫癫的,已經打斷了衆人的興緻,擾亂了今天的良會。

     麥克白 難道碰到這樣的事,能像飄過夏天的一朵浮雲那樣不叫人吃驚嗎?我吓得面無人色,你們眼看着這樣的怪象,你們的臉上卻仍然保持着天然的紅潤,這才怪哩。

     洛斯 什麼怪象,陛下? 麥克白夫人 請您不要對他說話;他越來越瘋了;你們多問了他,他會動怒的。

    對不起,請各位還是散席了吧;大家不必推先讓後,請立刻就去,晚安! 列諾克斯 晚安;願陛下早複健康! 麥克白夫人 各位晚安!(群臣及侍從等下。

    ) 麥克白 流血是免不了的;他們說,流血必須引起流血。

    據說石塊曾經自己轉動,樹木曾經開口說話;鴉鵲的鳴聲裡曾經洩露過陰謀作亂的人。

    夜過去了多少了? 麥克白夫人 差不多到了黑夜和白晝的交界,分别不出是晝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