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菲力浦·布癞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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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凱若琳正要走出來,她說:“嗨,麥瑞迪,我們正在談安姬拉上學的事,我不知道這樣做對她到底好不好。

    ”安雅說:“别替她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她走了真好。

    ” 這時,愛莎從屋子那邊跑過來,手上拿着一件猩紅色的上衣。

    安雅大聲說:“快過來,坐好,我不想浪費時間,”他回到畫架前面,我發現他腳步有點蹒跚,心想他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

    處在這種尴尬的環境,男人免不了會喝點酒。

    他喃喃抱怨道:“啤酒熱得要命,咱們為什麼不在這裡擺點冰塊呢?” 凱若琳-柯雷爾說,“我給你拿點冰啤酒來。

    ”安雅說:“謝謝了。

    ” 于是凱若琳就關上貝特利園大門,和我們一起回到屋裡。

     我們坐陽台上,她走進房間。

    大約五分鐘之後,安姬拉拿了兩瓶啤酒和一些杯子過來,天氣很熱,我們也樂得喝點冰飲料。

    我們正在喝酒時,凱若琳從我們面前走過,她手上又拿了一瓶啤酒,說要拿去給安雅,麥瑞迪自願替她拿去,她卻堅決要自己去。

    我以為──我實在大傻了──那隻是因為她太忌妒,受不了讓他們而人單獨留在那兒。

    她剛才已經用不願安姬拉離家上學的牽強理由去過一次了。

     她沿着曲折的小徑下去,麥瑞迪和我目送着她離開,我們還沒決定采取什麼行動,安姬拉就吵着要我陪她一起去做日光浴。

    麥瑞迪看來不肯一起去,我就簡單跟他說:“吃完午飯再說,”他點點頭。

     於是我就和安姬拉一起去做日光浴,我們先在小河裡來回遊了一趟,然後躺在岩石上曬太陽。

    安姬拉有點不想說話,這剛好符合我的心情。

    我決心吃完午飯就馬上把凱若琳拉到一邊,單刀直入地指責她偷了毒藥。

    讓麥瑞迪做是沒用的,他太懦弱了,不行,我一定要親口跟她說,要她把東西還給麥瑞迪。

    就算她不肯,也一定不敢用了,我相信是她偷的,愛莎大敏感、太冷酷了,不會冒險去偷毒藥。

    她頭腦精明,會小心愛護自己,凱若琳卻不──她很不平衡,非常沖動,也很神經質。

    不過你知道,我心裡還是覺得,麥瑞迪也許弄錯了。

    也可能是仆人摸進實驗室,不小心打翻了一些,卻不敢承認,你知道,毒藥實在太戲劇性了,叫人不大敢相信它是真的──一直到出事之前。

     我看看表,發覺時間已經很晚了,就和安姬拉三步并做兩步地跑回去吃午餐,大家剛剛就坐──不過安雅沒來,他留在貝特利園。

    對他來說,這是家常便飯。

    私下裡,我也覺得他今天這麼做很對,要不然大家又要吃一頓尴尬的午飯了。

     飯後,我們在陽台上喝咖啡。

    我真希望自己記得凱若琳有什麼表情,做了什麼事。

    她看起來一點也不激動,在我印象中,她很平靜,而且有點悲傷,那個女人真是像魔鬼一樣! 隻有魔鬼才會狠心地毒死自己丈夫。

    要是她用手槍一槍打死他,那倒還可以諒解。

    可是她卻冷酷、蓄意、報複性的毒殺……而且又那麼冷靜鎮定。

     她站起來;用最自然的态度說要拿咖啡去給他。

    其實她明明知道──她一定早就知道了──這時候去他一定已經死了。

    威廉小姐和她一起去。

    我不記得是不是凱若琳提議的了,我想應該是的。

     她們兩人一起離開。

    一會兒,麥瑞迪也走開了。

    我剛找了個借口跟着他後面走,他就從小徑跑回來了。

    他臉色灰白,喘着氣說:“趕快找醫生:……快……安雅──”我跳起來。

     “他病了──死了?”麥瑞迪說:“恐怕是死了……”我們一時忘了愛沙,可是她忽然尖叫一聲,像是妖精在哭泣。

    她喊道:“死了?死了?……”然後跑出去,我從來沒看過任何人像那樣行動──像隻鹿一樣──像是後面有人在鞭打她──也像是憤怒的複仇之神。

     麥瑞迪喘着氣說:“快跟住她,我去打電話。

    快跟住她,誰也不知道她會做什麼。

    ” 我立刻跟着她出去──幸好我跟了去,否則她很可能會殺死凱若琳。

    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深切的悲痛和激烈的仇恨。

     所有教養全都抛開了,你可以看出她父親還有祖父母曾經做過工人。

    失去了愛人,她變成一個野蠻的女人。

    她用力抓凱若琳的臉,扯她的頭發,要是她能,甚至會把她摔過欄杆。

    她以為是凱若琳用刀殺了他,她完全弄錯了──這也難怪。

     我用力把她拉開,然後威廉小姐接了手。

    我必須承認,她很行,不到一分鐘,她就控制住了愛莎,叫她安靜下來,不能這樣鬧下去。

    那女人真是夠兇悍的,可是她成功了,愛莎安靜下來了一隻是站在那兒喘息顫抖。

     至于凱若琳,她的假面具馬上就戳穿了,她非常平靜地站在那兒──也許可以說是很茫然。

    但是她的眼神卻露出了馬腳──在觀察四周,什麼都知道,靜靜地觀察着。

    我想,她大概開始害怕了…… 我走過去跟她說話,我的聲音很低,我想另外兩個女人都沒聽到。

     我說:“你這個該死的兇手,你殺了我最好的朋友。

    ” 她猛然退後一步,說:“不──不──是他──他自己自殺的……” 我緊緊盯住她的眼睛,說:“你把那套故事去跟警方說吧。

    ” 她是那麼做了——不過他們并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