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19 列傳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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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亡子房奮,秦帝魯連恥,本自江海人,忠義感君子。

    ”追讨禽之,送廷尉,廷尉論正斬刑。

    上一愛一其才,欲免官而已。

    彭城王義康堅執,謂不宜恕。

    诏以“謝玄勳參微管,宜宥及後嗣,降死徙廣州”。

     後秦郡府将宋齊受使至塗口,行達桃墟村,見有七人下路聚語,疑非常人,還告郡縣,遣兵随齊掩讨禽之。

    其一人姓趙名欽,雲“同村薛道雙先與靈運共事,道雙因同村成國報欽雲:‘靈運犯事徙廣州,給錢令買弓箭刀楯等物,使道雙要合鄉裡健兒于三江口篡之。

    若得志如意後,功勞是同。

    遂合部一黨一要謝不得,及還饑馑,緣路爲劫。

    ’”有司奏收之,文帝诏于廣州棄市。

    臨死作詩曰:“龔勝無馀生,李業有終盡,嵇公理既迫,霍生命亦殒。

    ”所稱龔勝、李業,猶前詩子房、魯連之意也。

    時元嘉十年,年四十九。

    所着文章傳于世。

     孟顗字彥重,平昌安丘人,衛将軍昶弟也。

    昶、顗并美風姿,時人謂之雙珠。

    昶貴盛,顗不就辟。

    昶死後,顗曆侍中、仆射、太子詹事、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

    嘗就徐羨之因叙關、洛中事,顗歎劉穆之終後便無繼者,王弘亦在,甚不平,曰:“昔魏朝酷重張一合,謂不可一日無之。

    及合死,何關興廢?”顗不悅,衆賓笑而釋之。

    後卒于會稽太守。

     靈運子鳳,坐靈運徙嶺南,早卒。

     鳳子超宗。

    随父鳳嶺南,元嘉末得還。

    與慧休道人來往。

    好學有文辭,盛得名譽。

    選補新安王子鸾國常侍。

    王母殷淑儀卒,超宗作诔奏之,帝大嗟賞,謂謝莊曰:“超宗殊有鳳一毛一,靈運複出。

    ”時右衛将軍劉道隆在禦坐,出候超宗曰:“聞君有異物,可見乎?”超宗曰:“懸磬之室,複有異物邪。

    ”道隆武人無識,正觸其父名,曰:“旦侍宴,至尊說君有鳳一毛一。

    ”超宗徒跣還内。

    道隆謂檢覓鳳一毛一,至闇待不得,乃去。

     泰始中,爲尚書殿中郎。

    三年,都令史駱宰議策秀孝格,五問并得爲上,四三爲中,二爲下,一不第。

    超宗議不同,诏從宰議。

     齊高帝爲領軍,一愛一其才,衛将軍袁粲聞之,謂高帝曰:“超宗開亮,善可與語。

    ”取爲長史、臨淮太守。

    粲誅,高帝以超宗爲義興太守。

    升明二年,坐公事免。

    詣東府門自通,其日風寒,高帝謂四座曰:“此客至,使人不衣自暖矣。

    ”超宗既坐,飲酒數杯,辭氣橫出,高帝對之甚歡。

     及齊受禅,爲黃門郎。

    有司奏撰郊廟歌,上敕司徒褚彥回、侍中謝朏、散騎侍郎孔珪、太學博士王咺之、總明學士劉融、何法圖、何昙秀作者凡十人,超宗辭獨見用。

     爲人恃才使酒,多所陵忽,在直省常醉。

    上召見,語及北方事,超宗曰:“虜動來二十年矣,佛出亦無如之何。

    ”以失儀出爲南郡王中軍司馬。

    人問曰:“承有朝命,定是何府?”超宗怨望,答曰:“不知是司馬,爲是司驢;既是驢府,政應爲司驢。

    ”爲有司奏,以怨望免,禁锢十年。

    後司徒褚彥回因送湘州刺史王僧虔,閣道壞,墜水;仆射王儉驚跣下車。

    超宗拊掌笑曰:“落水三公,墜車仆射。

    ”彥回出一水,沾濕狼藉。

    超宗先在僧虔舫,抗聲曰:“有天道焉,天所不容,地所不受。

    投畀河伯,河伯不受。

    ”彥回大怒曰:“寒士不遜。

    ”超宗曰:“不能賣袁、劉得富貴,焉免寒士。

    ”前後言诮,稍布朝野。

     武帝即位,使掌國史。

    除竟陵王征北谘議,領記室,愈不得志。

    超宗爲子娶張敬兒女爲婦,帝甚疑之。

    及敬兒誅,超宗謂丹一陽一尹李安人曰:“往年殺韓信,今年殺彭越,君欲何計?“安人具啓之。

    上積懷超宗輕慢,使兼中丞袁彖奏超宗請付廷尉。

    武帝雖可其奏,以彖言辭依違,使左丞王逡之奏彖“輕文略奏,撓法容非,請免彖所居官”。

    诏“彖匿情欺國,一愛一朋罔主,免官,禁锢十年”。

    超宗下廷尉,一宿發白皓首。

    诏徙越嶲,行至豫章,上敕豫章内史虞悰賜盡,勿傷其形骸。

     明年,超宗門生王永先又告超宗子才卿死罪二十馀條。

    上疑其妄,以才卿付廷尉辯,以不實見原。

    永先于獄盡之。

     才卿弟幾卿,清辯,時号神童。

    超宗徙越嶲,诏家人不得相随。

    幾卿年八歲,别父于新亭,不勝其恸,遂投于江。

    超宗命估客數人入水救之,良久湧一出,得就岸,瀝耳目口鼻,出一水數鬥,十馀日乃裁能言。

    居父憂哀毀過禮。

    年十二,召補國子生。

    齊文惠太子自臨策試,謂王儉曰:“幾卿本長玄理,今可以經義訪之。

    ”儉承旨發問,幾卿辯釋無滞,文惠大稱賞焉。

    儉謂人曰:“謝超宗爲不死矣。

    ”及長,博學有文采。

    仕齊爲大尉晉安王主簿。

     梁天監中,自尚書三公郎爲書侍禦史。

    舊郎官轉爲此職者,世謂之南奔。

    幾卿頗失志,多陳疾,台事略不複理。

    累遷尚書左丞。

     幾卿詳悉故實,仆射徐勉每有凝滞,多詢訪之。

    然一性一通脫,會意便行,不拘朝憲。

    嘗預樂遊苑宴,不得醉而還,因詣道邊酒垆,停車褰幔,與車前三驺對飲。

    時觀者如堵,幾卿處之自若。

    後以在省署夜着犢鼻褌,與門生登閣道飲酒酣呼,爲有司糾奏,坐免。

     普通六年,诏西昌侯藻督衆軍北侵,幾卿啓求行,擢爲藻軍師長史。

    将行,與仆射徐勉别,勉雲:“淮、淝之役,前謝已着奇功,未知今謝何如?”幾卿應聲曰:“已見今徐勝于前徐,後謝何必愧于前謝。

    ”勉默然。

    軍至渦一陽一退敗,幾卿坐免官。

     居白楊石井宅,朝中交好者載酒從之,客恒滿坐。

    時左丞庾仲容亦免歸,二人意相得,并肆情誕縱,或乘露車曆遊郊野,醉則執铎挽歌,不屑物議。

    湘東王繹在荊鎮與書慰勉之。

     後爲太子率更令。

    放達不事容儀。

    一性一不容非,與物多忤,有乖己者,辄肆意罵之,退無所言。

    遷左丞。

    仆射省嘗議集公卿,幾卿外還,宿醉未醒,取枕高卧,傍若無人。

    又嘗于閣省一裸一袒酣飲,及醉小遺,下沾令史,爲南司所彈,幾卿亦不介意。

    轉左光祿長史。

    卒,文集行于世。

     幾卿雖不持檢一操一,然于家門笃睦。

    兄才卿早卒,子藻幼孤,幾卿撫養甚至。

    及藻成立,曆清官,皆幾卿獎訓之力也。

     論曰:謝晦以佐命之功,當顧托之重,殷憂在日,黜昏啓聖,于社稷之計,蓋爲大矣。

    但廬陵之殒,事非主命,昌門之覆,有乖臣道。

    博陸所慎,理異于斯。

    加以身處上流,兵權總己,将欲以外制内,豈人主所久堪乎。

    向令徐、傅不亡,道濟居外,四權制命,力足相侔,劉氏之危,則有逾累一卵一。

    以此論罰,豈曰妄誅。

    宣遠所爲寒心,可謂睹其萌矣。

    然謝氏自晉以降,雅道相傳,景恒、景仁以德素傳美,景懋、景先以節義流譽。

    方明行己之度,玄晖藻缋之奇,各擅一時,可謂德門者矣。

    靈運才名,江左獨振;而猖獗不已,自緻覆亡。

    人各有能,茲言乃信,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