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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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了(注:尹繼善初次被命為協辦大學士,事在乾隆十三年十月,旋因督陝,解。

    再次任命為文華殿大學士,事在乾隆二十九年四月。

    經有關同志親向商丘調查,得知"傳"此張鵬四詩的郝心佛先生(隻有他一人"見過""記得"這四首詩的全部文字!)本人是會作詩的,而且所作詩中的格律病與風格語調,都和所謂"張鵬詩"一緻。

    事情的奧秘就在于此。

    )。

     不必再多列舉,隻此已足說明,原冊頁的失散,是在1963年以後,其時原物已歸河南省博物館收藏了;而且,北京的一大批專家當時所以對原冊頁的繪畫和題詞略無異議者,正因為全部冊頁都是陸繪尹題,根本不發生什麼"題記後加"的問題--當時隻有過像主是"俞雪芹"之說(注:到現在,誰也提不出俞瀚恰好也号"雪芹"的證據,有關他的記載否定了這一點。

    而且,今已考明,俞瀚根本未曾被尹繼善用為幕席,隻不過在尹處住過一個短時期、作抽豐過客而已;尹詩集中也絕無與俞唱和痕迹。

    這一切都反證了"俞雪芹"說。

    ),也就是誰都承認題記是原有的,"雪芹先生"是題記中的主名! 如上所證,結論隻有一個,這就是:-- 河南省博物館的調查報告的一切,根本不能成立。

    陸繪雪芹像,根據許許多多的書畫、文物專家的鑒定都認為這是很道地的乾隆時人的手筆。

    冊頁原是完整之物,今竟散落,隻剩一頁,原故不明。

     據此,本書第二十六章的論述是正确的,經過了這一番離奇的周折,它的重要性更加明顯了。

     寫到此處,我不禁歎息:整個的曹雪芹研究工作,就是這樣曲折艱難、出人意外的。

    真不容易啊!而此際恰好又值寒冬深夜,重讀1979年12月的"後記",複又為之慨然。

     又一個十分重要的事情是新近出現的一件檔案,是雍正七年七月二十九日刑部為曹頫案情而"移會"(行文轉達)内務府的,内容說明了幾個要點: 一、曹寅早先接受過趙世顯的八千兩一筆款項,這時也要追繳,着落到曹頫身上。

     二、但曹頫此時已獲罪、抄家、枷号、家産人口(奴仆)掃數奉雍正之命"賞與"了繼任織造隋赫德(此事早經叙論過,見拙著《紅樓夢新證》),故無論京中或南方,都無"可追"之人了。

     三、隋赫德因見曹寅之妻實在可憐,請得雍正同意,将賞他的家産人口中留給了她家一小點,庶可度命(此情我們亦早經知悉)。

    現在得知,這次"特恩"是給了她一處住宅,計房十七間半,奴仆"三對"。

    住房是在崇文門外蒜市口。

    北京的十七間半,約計當是一處小四合院。

     四、當時南京負責追查此案的是署理江蘇巡撫尹繼善。

    曹頫獲罪的表面原由是"騷擾驿站"(此事在《新證》也已有叙論),當然是雍正欲加之罪、借故發作的一個小"由頭",真正緣故還是政治黨争所牽涉的下層人員的問題。

    其來龍去脈,《新證》已備加引述。

    (一些研究者強調曹家獲罪是純經濟原因,未免太天真了。

    ) 我在此特别向讀者說明的卻在于另外兩點: 一是曹雪芹旗籍,這件檔案又一次證明:該管曹家的官署是内務府和正白旗滿洲都統。

    這就是說:曹家從最早就是正白旗滿洲旗分内的内務府包衣人。

    據清代官書所載,曹家歸旗的最早一代人曹錫遠就是"正白旗包衣人",從來也沒有變改旗籍的事。

    (至于有人根據此件新出檔案反而強調主張曹家仍是"漢軍",那純系對曆史制度的誤解。

    ) 二是曹雪芹自幼家遭巨變之後,第一步流落,就是遷居到了北京的崇文門外的蒜市口。

    此事極關重要。

    因為這實際是我們第一次得知的雪芹居處的一個确切地點,--而且他竟是被摒于内城之外了! 不但如此,本文記叙過的畫家齊白石傳述的那件雪芹佚聞--貧困寄居卧佛寺,也發生了新的意義:卧佛寺,即在崇文門外,從蒜市往北往東一點,沒有多遠就到了卧佛寺。

    過去,我雖然基本上相信齊先生的傳聞,但有一個懷疑未能解決,即内府旗人,不應(不許可)居在外城。

    現在則知道,既然雪芹從小一到北京,就是被安排在"崇外"蒜市口的,就住外城,那麼他此後更加貧困的時期,連蒜市口的故居也無有了,這才寄身暫栖于卧佛寺的,這完全合乎曆史實際,更無疑問了。

    這個問題的解決,令人十二分高興,這真是一件大事。

     崇文門,是北京内城的"前三門"的左邊的城門,亦即内城南一面城牆的三座大門的東邊一門。

    西邊的叫宣武門,"宣南"即它的門外的外城地區,由于曆來為文人墨客名流所寓居,故很重要,也很富盛。

    "崇外"則除了"花兒市"(即蒜市口之北),就沒有什麼真正繁華之處了,比較冷落,有些地點帶着"下層社會"的味道;當然,名勝古迹,還是很多。

    這也可以說明,雪芹愛和敦家弟兄常到東便門外"二閘"等地去遊玩,那是他從小就常到之處了。

     這一切,給我們增添了比原先廣闊得多的想象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