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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攢筆錢容易嗎?能省幾百我也高興啊!” 而喬祺據理力争:“但你從來也沒具體告訴過我,哪些你的事,我絕不可以當成我的事過問;而哪些你的事,我一定要比關心我自己的事還關心是不是?” 秦岑說不過他,就隻有生氣的份兒。

     見她真生氣了,喬祺就好言相哄:“别耿耿于懷的嘛,到了年底,如果咱們的‘伊人’收入可觀,你那筆裝修費我從我的股紅中全額補給你行不行?” 于是秦岑才高興起來。

     秦岑不太願意在喬祺那兒過夜。

    按她的解釋是因為——睡在一個不是她丈夫的男人的床上,她會産生一種不夠安全的心理。

     喬祺困惑,曾追問為什麼? 秦岑認真想了想,竟不眨眼地死盯着喬祺的臉反問:“你這裡如果來了人,你将怎麼向别人介紹我呢?” 喬祺當時被問得一愣,接着有點兒激頭掰臉地說:“你怎麼到現在還顧慮這一點呢?我已經向你保證過多少次了,啊?那麼我再保證一次:第一,我不是這一座城市的人,一年多以來,也沒在這一座城市交下什麼朋友。

    除了你根本就不會有第二個人晚上了還敲我這套房子的門。

    第二,即使我給某人開了門,你在這兒,我也不會允許那個人進屋。

    ” 秦岑又認真想了想,專執一念地繼續問:“如果誰非要進屋呢?” 喬祺更不耐煩了,叫嚷起來:“憑什麼呀?” “比如,物業的,檢查上下水情況。

    ” “四個房間呢,你躲在哪個房間不行?非得讓别人看見你嗎?” “你不打自招了吧?” “我心中有什麼鬼呀?招不招的!” “你明明不希望别人在你這裡看見我。

    ” “我……你扯哪兒去了呀!” “别犯急。

    别犯急你。

    讓我接着問你,假如站在門外的不是物業的,而是派出所的呢?” 秦岑的眼睛終于眨了一下。

    眨過後,瞪得更大了。

    仿佛調了一下焦距,因而能用雙眼将喬祺的内心活動更加清楚地拍照下來似的。

     輪到喬祺生氣了。

    他一生她的氣,就不想理睬她了,于是吸煙。

     “說呀。

    ” 秦岑問得倒是心平氣和,口吻像一位小學老師問一名犯了錯誤卻還不明白自己錯誤在哪兒的學生。

     “我是安分守法的一個公民,派出所的晚上來我這兒幹嗎?” 喬祺恨不得扇她一耳光。

     “我相信你是一個安分守法的公民,但那派出所的也有可能敲開你這兒的門,進屋來問你點什麼曆行公務的事呀。

    ” 秦岑不禁微微一笑。

    不是由于自己的一問再問而覺得自己可笑,是因為喬祺那種生氣的樣子笑了的。

    在她看來,他越生氣,越證明他企圖竭力回避什麼,越證明她真是問到了點子上。

     “那他們也得在門外問!” 喬祺的聲調都變了。

     “可他們是派出所的。

    ” 秦岑仍心平氣和着。

     “派出所的怎麼了?要是物業的,我也許倒讓進。

    是派出所的,我偏偏不讓進!如今講法制,除非他們帶了搜查證來!” 喬祺臉紅了,脖子也粗了。

    說時,夾煙的手揮來舞去的,弄得哪哪兒都是煙灰。

     秦岑的雙眼,此刻變得脈脈含情了。

    她從喬祺手中奪下煙,替他按滅在煙灰缸裡,然後站起身,将喬祺的頭一下子摟抱在自己溫柔的懷裡,輕輕撫摸着說:“噢,我的大寶貝,是我不好,不該把你氣成這樣!噢,我大寶貝氣得身子都發抖了,我再不問了,一句也不問了!……” 于是她雙手捧起他的臉,俯下自己的頭,開始一往情深地吻他。

    吻啊吻的,直至吻得他氣惱全消,孩子似的将頭依偎在她懷裡,反複隻說一句話:“我們睡吧,我們睡吧……” 那時刻,喬祺這一個大男人的樣子,像一個困極了的孩子乞憐着大人拍哄入眠…… 按說,他們即使不結婚,光明正大地同居在一起,那也是誰都無權幹涉誰都管不着的。

    因為秦岑是已經離婚的女子,喬祺是單身漢。

    現今,連男女大學生校外租間房子私下裡同居,校方和社會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佯裝不知。

    誰還幹涉得着他倆嗎?隻要不搞出私生子來,人們尚且默認那是一種自由。

    兩個一方無夫一方無婦的成年男女的同居,多與時俱進啊! 秦岑是這樣一個女子,雖然十七歲就身在文藝界了,雖然從少女時就是個美人兒,但卻一直潔身自愛。

    在男女之事方面,從沒被人背後議論過。

     秦岑曾經在舞台上紅了幾年。

     紅在舞台上的她,又正值芳齡,追求者衆。

    她被他們“圍剿”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于是選擇了團長的助理不張不揚地結婚了。

    丈夫是個外強中幹的男人。

    床笫間事,“一分鐘小說”而已。

    秦岑倒也從無怨言。

    更沒有覺得上當吃虧過。

    那個年代中國人在性方面的觀念仍很傳統。

    關系再親密的女性朋友之間也是不怎麼談性事體驗的。

    而在非夫妻關系的男女之間,性仍是忌諱的話題。

    性玩笑仍被視為洪水猛獸。

    所以秦岑以為性本就是她和她丈夫之間那樣的一種事而已。

    一種不做不太像夫妻,為了像夫妻而做有點兒意思但意思不大的事。

    久而久之,她對性事漸漸缺乏情緒,冷淡了。

     1996年秦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