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〇 秋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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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與徐錫麟的力量彙合。

     她不該在決定了日期以後再改期。

    不過,即使她不改期,徐錫麟在安慶的失敗,似乎也難以避免。

     更不幸的是:裘文高于五月上旬便在嵊縣西鄉妄自發動,雖則殺了清兵數十人,而不得不退至天台與仙居,躲藏起來。

    劉耀勳所犯的錯誤,與裘文高相反。

    劉是武義縣的光複軍分統,于機密既已被部下洩漏以後而死守約期,不肯提前發動,以緻于五月二十二日被捕。

    金華的會黨首領徐買兒,在秋瑾決定日期以前,已經因為與别人争訟田産而被關在牢裡。

    他的部下想把他從牢裡搶出來,使得清吏十分緊張,在五月二十三、二十四兩日殺了徐買兒與徐買兒的部下幾十人之多。

     在嵊縣、武義、金華相繼出事以後,秋瑾在事實上已經處于清吏清兵的監視之下。

    到了徐錫麟刺死恩銘而被殺,秋瑾仍然要靜候到六月初十,她所改定的發難日期。

    于是,她的悲劇式的結局成為無可避免。

     大通學堂的學生,在六月初一開會,要求秋瑾提前起義,秋瑾不接受。

    學生們在六月初三又向秋瑾提出同樣的要求,同樣地被秋瑾拒絕。

    有幾十個學生,因此憤而出走。

    初四的上午,嵊縣的會黨首領王金發來看她,被留下吃午飯。

    飯後,有人報告,杭州派來的清兵已到。

    秋瑾叫人再探,探到的消息是:清兵去了東浦。

    事實上,清兵未去東浦,進了城,直撲大通學堂。

     清兵到了學堂大門,秋瑾帶了手槍想走,被一個無聊分子蔣繼雲纏住。

    這蔣繼雲混在革命團體中吃喝,向秋瑾硬要旅費,拖住秋瑾的衣裳。

    學生們大部分散走,有十幾個人對清兵抵抗,陣亡一人,打死了幾個清兵。

    王金發與學生姚勇忱、胡士俊、尹銳志、尹維俊等突圍脫險。

     秋瑾終于被捕。

    和她一齊被捕的,是學監程毅,學生徐頌揚,校工錢應仁,五品軍功正警捕呂植松,學生王植槐和蔣繼雲。

    秋瑾被紹興知府貴福用刑拷問,于六月初六日(7月15日)黎明就義。

    監斬官是山陰知縣李鐘嶽。

    幾天以後,李鐘嶽自殺。

     程毅是來自河南的秀才,年紀才有十九歲。

    他被浙江巡撫張曾揚判處監禁三年,其後死在牢裡。

    同志們領出他的屍首,發現他遍體鱗傷。

    徐頌揚與蔣繼雲被判處監禁一年。

    錢應仁、呂植松、王植槐,都押回各人原籍釋放。

     秋瑾就義之時,年紀才有二十九歲。

    她的文筆極好。

    當年,她在由北京乘船南下之時,寫了: 黃海舟中感懷二首 片帆高挂渡滄溟,回首河山一發青。

    四壁波濤旋大地,一天星鬥拱黃庭。

    千年劫燼灰全死,十載淘餘水尚腥。

    海外仙山渺何處?天涯涕淚一身零。

     聞道當年鏖戰地,至今猶帶血痕流。

    馳驅戎馬中原夢,破碎河山故國羞。

    領海無權歸索莫,磨刀有日快思仇。

    天風吹面泠然過,十萬雲煙眼底收。

     下邊的一首詞,是她留學日本之時,寄給她的好友吳芝瑛與陶荻子夫人的: 臨江仙(陶荻子夫人邀集陶然亭話别。

    紫瑛盟姊作擘窠書一聯以志别緒。

    駒隙光陰,聚無一載,風流雲散,天各一方。

    不禁黯然,于焉有感。

    時餘遊日留學,紫瑛又欲南歸。

    ) 把酒論文歡正好,同心況有同情。

    陽關一曲暗飛聲。

    離愁随馬足,别恨繞江城。

    鐵劃銀鈎兩行字,歧言無限丁甯。

    相逢異日可能憑。

    河梁攜手處,千裡暮雲橫。

     秋瑾就義以後,吳芝瑛派人叫一個善堂收屍裝殓,停在善堂,後把她葬在西湖西泠橋之旁。

    清廷知道了以後,命令地方官把她的墳墓掘開,取出棺材,丢在荒地;又叫湖南巡撫通知王廷鈞,把棺材運到湖南去,厝在祖墳。

    其後,辛亥武昌起義成功,湖南都督譚延闿主張安葬秋瑾在嶽麓山上,浙江都督朱瑞主張把她安葬在西湖。

    結果,朱瑞的主張獲得實現,重行葬她在西泠橋旁,原址的對面。

    原址之上,建了一個亭子,題為“風雨亭”。

    新墓之前,建了一所“秋祠”。

    孫中山親自來到杭州,在秋祠主持了一次追悼大會。

    在她就義的地點,紹興城的古軒亭,同志們也立了一座紀念碑。